“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想一個人走走。”散席之後,羅拉謝絕了所有人的好意,跟大家揮手再見。
羅拉邊走邊思考着新劇本的內容,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好安靜的夜晚,好空曠的街道,好愜意的涼風,羅拉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變得極好,不,不,應該還是有原因的……是因爲酒喝多了?還是因爲那些人?
原本是爲了不想見魯賓才留在這裡,沒想到卻有意外的收穫,琴音、白諾心、凌、瞳,沒想到短短的一個月,就遇到了這麼多讓自己覺得舒服又溫暖的人。
羅拉看着地上忽前忽後、忽長忽短的影子,一時無限感慨,羅拉蹲在地上,拍了拍腳下的影子,小聲說道:“我們回家吧。”
走着走着,無意間的一回頭,卻發現自己身後跟着一個人,是謨。
羅拉停住腳步,笑着問道:“你是跟蹤狂麼?”
“不是!”謨搖搖頭。
“那……”羅拉原地轉了個圈,“你是愛上我了?”
“不是!”謨再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一直跟着我?”羅拉眉頭輕挑,謨這麼做,一定應該有個理由吧。
“……我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回家。”謨沉默了一下,還是說出了理由。之前酒席散後,謨看到羅拉拒絕了所有人要送她的好意,也沒有打車,而是一個人步行離開,就不自覺地跟在她身後。
羅拉停止了嘻笑,走進幾步,認真地看着謨,看了一會兒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坦言說出自己的感覺:“謨,我並不認爲你是個會關心別人的人!”
“也許吧,但,我不能讓你在這個時間,還一個人走回去……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同樣的錯誤?什麼錯誤?羅拉雖然不想深問,不過卻想要再戲弄他一下,誰讓他不經自己同意就跟蹤自己這麼久,羅拉說道:“可是,我經常在這個時間一個人在街上走來走去找靈感啊?”
“……我送你回家!”謨不理會羅拉的諸多理由,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羅拉,示意她前面帶路。
羅拉在心裡竊笑,這還真不太像謨呢,不過,讓他多陪一會兒也不是什麼壞事,多瞭解他一些,更有利於編寫下個劇本,也許,除了冷麪王子,謨還可以演多情王子呢。
“那好吧,我同意!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含情脈脈地跟我說一句‘我會陪你一起回家’,我就讓你跟着我走。”羅拉提出了交換條件。
羅拉一本正經地與謨面對面站着,來吧,謨,讓我看看,你可不可以勝任我下個劇本的男主角。可是,羅拉覺得自己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謨的嘴巴仍然緊閉着。
“那麼……再見!我警告你不可以再跟着我,否則我一定會想辦法甩掉你,而且我對這個地方不太熟悉,如果爲了甩掉你而把我自己弄丟了,萬一再出點什麼事情……”羅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發覺謨的表情不對勁了,他的目光……好駭人!羅拉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
謨又想起了若心離開的那個晚上,他又開始恨自己了,不自覺地,眼神就泄露了他的心事。當他看到面前的羅拉退後一步的時候,那一刻,眼前的羅拉彷彿與那天的若心重疊在一起,謨一時之間有一種恍惚的錯覺。
一瞬間,只在一瞬間,羅拉覺得謨那種讓人恐懼的眼神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的眼神,溫柔卻又痛徹心扉。
謨漸漸地清醒過來,輕輕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家,就像,那天晚上,不應該讓若心一個人回家!多少次在夢裡,又回到了那個晚上,若心關上門,走出房間的那一刻,自己衝到若心的面前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真希望自己在那天,對若心說出過“讓我陪你一起回家。”
“我會陪你一起回家!”謨對羅拉說出了這句話,就像在夢裡對着若心時的一樣。
從未想過謨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會用那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羅拉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了。
突然間,“啊!”羅拉的胸口又開始痛了,而且是比平時的痛更加的猛烈,痛得羅拉站都站不穩了,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謨被羅拉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嚇了一跳,接着就看她手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謨蹲下扶住羅拉,只見她面色慘白,額頭上也滲出汗滴了。這種情形跟那天在錄音室裡發生的一樣,不,比那天的情況更糟,於是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了?怎麼了?要不要我叫救護車?”
羅拉強忍着痛,用盡力氣才小聲的說了一句“不要”來阻止謨。之後,羅拉雖然聽到謨一直在耳邊說着話,可是卻無心理會,只是忍住胸口傳來的一陣一陣的疼痛就已經讓她自顧不暇了。
差不多過了兩分鐘,羅拉才緩緩地換了個姿勢,直接坐在了地上,雙臂環抱着雙膝,側着頭看着謨,強笑着說:“沒事了,我已經好多了!”
“你真的沒事了?”謨十分懷疑地問道,因爲羅拉看上去並沒有好轉,她的臉色依舊慘白,她的手始終沒有離開胸口,就連她的笑容也太過於牽強了。
羅拉輕笑,調侃道:“看來,我今天還真是有收穫呢,居然看到了這麼多不同面的謨,我想,就算我下個劇本再把你的角色寫得複雜一起也沒問題了,你一定能演好的。”
謨搖搖頭,說道:“你不要轉開話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錄音室那天你可以說自己是在做惡夢,那今天呢?難道你剛剛是在夢遊,跟我說的話也是夢話麼?”
“嗯~?我又發現你的另一面,原來你也會開玩笑!”羅拉知道瞞是瞞不過的,所以,只好輕描淡寫的說:“安了啦,那不是身體上的問題,心理學家說這叫記憶疼痛!你不必爲我擔心,我一直有看心理醫生的。”
謨知道羅拉這次說的是真話,不過她究竟經歷過什麼,纔會讓她有這麼強烈的記憶疼痛呢?
羅拉低下了頭,把臉埋在臂彎裡,在心中暗道:謨剛剛的那種眼神,雖然可怕,卻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一種厭惡,對自己的厭惡,就像自己經常在鏡子裡看到的眼神,只不過,謨的眼神,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是深惡痛絕,是什麼讓他那麼痛恨他自己呢?
“我送你回家吧?”謨看到羅拉久久不動,於是問道。
“等一下,讓我再坐一會兒。”羅拉輕輕地回答,這一次的疼痛,比以往的時間要長,雖然可以強忍着說話,但是,到現在,自己都無法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