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要在南郡徵兵?
漢水諸姬的軍隊不是早在收復襄城之前,便是被秦國收編了麼!
這些老氏族心思不乏活絡之人便是想透了,這是秦人不相信鄧人!或者說,秦國的封疆大吏根本不信任他們這些老氏族,這還了得!
當下,鄧國的老氏族聚攏自己的私兵,秘密前往城西會合,那裡是如今老氏族私軍的聚集地,湯杵率領的軍隊便是駐紮於此。
湯杵也是問道:“公子信殿下呢?!”
有一位老氏族的族領回道:“茲事體大,我等老氏族與公子信乃是因利結合,如今出了這等遭心的事情,公子信沒有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不錯了,怎麼會聲援我等老氏族?!”
就是在此時,公子信身邊的宗衛,也是制御城防營的將領娰青卻是出現在現場,反駁道:“族領大人錯矣,既然諸位老氏族投效我家殿下,殿下自然是和諸位共同進退!”
這句話羞得原先出言的那位族領面紅不已,還是湯杵站了出來,解了尷尬:“我等自然也是對公子信殿下報以忠心!”
娰青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此時上有所糾纏,當下道:“還請諸位老氏族稍安勿躁,公子殿下已經是前往了郡守府,會見郡守,讓某來告誡諸位老氏族勿要輕舉妄動!”
湯杵聞言,面色有些猶豫,不知道娰青這話是不是有假,不過此時輕舉妄動的確是不好,畢竟襄城四周的秦軍數量的確是不少,不到萬不得已的那一步,湯杵並不像與秦人直接兵戈相向。
當下湯杵代老氏族點了點頭,示意不會輕舉妄動動兵,不過卻是在暗下安排人手通知士卒擦拭兵器,收拾革甲,準備隨時進攻。
……
而在郡守府,公子信已經是怒不可遏,明子夫知道公子信此番前來是爲了說什麼,故而閉門不見,但是公子信卻是格外有耐心,等候了數個時辰,明子夫知道再也拗不過公子信,便是與其見了一面。
一見到明子夫,公子信便是責問道:“明公,南陽這個節骨眼上斷了南郡的糧食,就不怕陡升譁變麼!”
“斷了南郡的糧食?”明子夫故作不知,問道:“某怎麼不知。”
這麼大的事,明子夫卻是裝作不知道,已經是給了公子信一個答案了,便是在暗示公子信不要在繼續問下去。
可是公子信爲了拉攏住老氏族,卻是不得不硬着頭皮問道:“明公,昨日一早南陽便是斷了糧食,襄城又是多了這麼多的粥棚,難道明公不知?”
明子夫稍稍皺起了眉毛,問道:“既然公子信殿下已經是自己說了,襄城四周皆是建起來了粥棚,爲何又要說南陽斷了南郡的糧食?!”
公子信知道明子夫就是在敷衍,當下也是着急直接問道:“明公,你還要這般裝糊塗到幾時!”
言語之中,已經是帶着一絲斥問的語氣了。
明子夫聞言,頓時面色有些不悅,在宛城擔任司空的時候,便是一向以不涉及黨爭作爲行事準則,但是眼下,面對公子信和公子琰兩位殿下截然不同的行爲,頓時高下立判。
公子琰要打壓老氏族,公子信是要拉攏老氏族以此來增高自己的聲望,兩者的行爲,明子夫其實更贊同前者。
若是倚重棘陽的老氏族,那日後政見不合或者說宛城的政令牽扯到了老氏族的利益,勢必會引起來老氏族的強烈反彈,到時候必然是會影響朝廷的威信。
明子夫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顧慮,他師從汯祍佄,先師在南陽預備推行的【城令制度】就是因爲各地老氏族把控的地方權勢過大,以至於將近十年過去,南陽的地方依舊是被老氏族把控着,作爲司空多年,明子夫都深有感觸,大秦的賦稅之權便是被老氏族把控着。
秦國如此重要的一個命脈,假手於地方的老氏族,真的十分冒險,但是明子夫卻是無可奈何,南陽的老氏族就像是一張大網,貫穿着大秦的任何一方面,他們在朝堂,在宛城,在大秦邊軍都有自己的人脈,而他們自己也是抱團取暖,根本就沒辦法從他們的手中奪過來這些權柄。
但是南郡不同,因爲大秦新收南郡,這裡還是一張白紙,在那位公子琰的提點下,明子夫已經是知曉了壽王軍佔據襄城之後,南郡老氏族的地契,田契皆是一把火付之一炬,這樣百廢俱興的時候,再不收斂住老氏族的權柄,難道還打算等着老氏族東山再起,威脅到大秦朝廷的威信麼!
但是公子信卻是看不出來,因爲他的視線頂端僅僅是那秦國儲君之位,不是說秦國儲君之位不大,而是說公子信的眼中只能容得下那儲君之位,至於一個儲君該承擔的東西,則是被公子信刻意的忽視了!
只是這些事,明子夫不好對公子信明着說,當下明子夫拂了拂袖子,便是冷着臉對公子信道:“南郡之事,就不勞公子殿下費心了,眼下大秦北境還有戰事,且於大秦不利,公子信殿下應該早日返回南陽去!”
其中逐客意思已經是明顯,已經是不再僅僅要公子信離開郡守府,甚至是要公子信率領軍隊離開南郡,返回南陽。
公子信見到明子夫這副冷冷的臉色,還能聽不出明子夫是什麼意思,當下心中略有些反感,不過明子夫乃是上卿,又是大秦的第一位郡守,自然不可以無禮相待。
見到明子夫面色堅絕,不可動搖,公子信自知說服其已經是無望,便是留下了一句話:“若是南郡陡升譁變,民心不附大秦,此等罪責難道是明公可以承擔的?!”
明子夫卻是轉回身不看公子信說道:“某能夠可以承擔,尚且不知,但絕不是如今的公子信能夠承擔的!”
這句話是明子夫變相的提醒了公子信,這位明子夫雖然平時極爲和顏悅色,但終究是大秦的上卿,也是大秦唯一一位郡守,底氣是有的!
當下公子信自知無望,便是離開了郡守府,出了郡守府,又不能去城西,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