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荊國方面送過來了兩批奴隸,第一批乃是有竟陵的麻粟送過來的萬餘人,比起來第一次的北王軍降卒青壯,這一次其中夾雜不少的婦孺,看來是從竟陵周邊拿過來的荊人,至於第二批,則是羋權方面代替北王軍送過來的數千人,多是從長沙郡跋涉過來的。
因爲這數萬人的落戶,又是一陣繁忙,除了挑選其中精銳者選拔進入雲夢軍和漢水軍之外,繼隨邑隸甲營之後,又有三支隨邑隸營帳建立,這也就是意味着單單是供着江夏郡府直接驅使的奴隸便是達到了萬餘人了,已經是完全超過了上林苑的規模。
“待安排好這幾支奴隸營帳之後,就該讓應城、雲杜這些江夏重縣喝喝湯了,最起碼每一個重縣需要配備一支或者兩支的城隸營。”
站在隨邑高高的城牆之上,打量着腳底下的這些被編號的奴隸,對着身邊的季樑如是說道。
“嗯!”季樑點了點頭,大秦的輕徭薄賦已經是讓舊隨之民領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故此,季樑最後一絲顧慮也是消去,說一句實在話,近來因爲南陽老氏族的內亂,季樑少不得關注大秦南陽的情況,將如今的江夏與南陽對比,季樑已經是覺得江夏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南陽因爲老氏族受傷的元氣,還需要大秦花費人力物力以及時間去恢復。
“殿下,某看這隨邑之內該是建造一座真正的郡府了!”季樑不由得說出來了這一句話,如今的這座郡府乃是舊隨王室的一座行宮,已經是十分破舊了,公子琰入住江夏郡府的時候,季樑只是派遣了一些人進行了修繕,畢竟當時的江夏已經是拿不出多少人來做事了,但是眼下,單單是隨邑隸便是有近萬人,更不用說是因爲歸附大秦而豐衣足食的舊隨民。
林玧琰想了想,最終還是拒絕道:“目前的江夏雖然糧食夠用了,但還沒有奢侈到建造一座新郡府的那一步,季樑,只要記住,本公子的確是一位愛享受的人,但是更喜歡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大爭之世,大亂之世,一座豪華的郡府在我眼中,沒有一支驍勇的軍隊更入眼!”
聞言,季樑神色一怔,旋即有些愣色,朝着林玧琰汗顏地說道:“殿下,的確是某考慮不周!”
“勿用自責……你也算是一片好心!”林玧琰說道,隨即便是看着季樑說道:“其實還有一點更重的考量,如今大秦的國都宛城亦是十分殘破,南陽多處因爲老氏族還是民不聊生,江夏如此張揚,本公子也是不得不考量有心人的利用……”
季樑聞言,這才驚出來了一聲冷汗,早有傳言,這位殿下亦是在大秦得罪了不少權勢人物,其中不乏隱藏着很深的老氏族,甚至是秦公的其它公子,對這位表現搶眼的公子也是十分忌憚,故此,季樑有着後怕,不過旋即卻是有些詫異地看着公子琰,笑着:“殿下本來就是深諳兵家之道沒有想到眼下居然還能夠看着這麼深遠,此事的確是某想的不周全!”
林玧琰繼續看着那些奴隸說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不過眼下江夏的當務之急,還有儘快完備冬日墾荒的事情,如今江夏新增這麼多的奴隸,需要的公田可是不少,再者就是未來江夏增長的奴隸必然不是少數,所以開墾田地一支,刻不容緩!”
季樑應道:“這一點某明白的,殿下儘管寬心,如今有着鑄造坊打造的鐵質農具,開墾田地真可謂是進速非常,眼下的確是應該將江夏商行拓展向宛城了,即便是不能夠似在南郡那般搜刮,最起碼也應該是爲江夏購置一些牛馬之類的東西提供方面。”
說起來這個,也是提醒了林玧琰,說道:“此次老氏族被秦王宮擒獲,元氣大傷,不妨派些人馬,前往老氏族的族內將那些擅長養馬卻又是牽連不深的族人帶入江夏來,讓他們給江夏郡府養馬,這八百里雲夢澤,如今可是一塊天然的絕佳牧場!”
“殿下所言極是!”季樑說道。
林玧琰轉回身,走下了觀看那些奴隸的城牆,似乎是爲那些奴隸的嘈雜聲所動,也是忍不住再一次對季樑吩咐道:“當初我許諾給這些隸民的條件,派人一一向他們說明,大秦只需要他們貢獻二十餘年,至於他們的後半輩子以及子子孫孫,大秦並不苛求,祝融天公便是以暴動起家的,對於這些荊人,最好是用安撫之策,防止生變!”
“喏!”季樑應道。
不知何時,雪花翩然而至,一片落在了林玧琰的肩膀之上,引起其注意力,終於是說道:“這漫長的一個冬日,也不知曉有多少變化的地方,北境的韓國暫且時管不着,如今要注意的,乃是荊國的局勢,買通荊國長沙郡的一些小貴族,將郢都和荊國的重要消息隨時隨地的傳遞到江夏這邊來,我有一種預感,荊國,恐怕要變天了!”
說起來這個,季樑倒是沒有什麼懼怕之處,似乎是陸陸續續從南陽而來的老秦人逐漸將“悍不畏死”的骨氣帶給了舊隨人,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原因,就是當初秦人在劣勢的情況下,都能夠將北王軍和壽王軍打的一個落荒而逃、一個罷兵求和!
至於眼下這個局面,就更不用說了,江夏已經非是舊時的隨國,兵強馬壯不說,再者荊國內亂頻生,壽王軍和北王軍又是搶着討好大秦,更勿用說是舉兵來伐了!
故此,季樑纔是正了正腰骨說道:“殿下,杜會老將軍在烏林訓練漢水軍,嵇狩將軍執掌雲夢軍,一水一陸,短時間內,荊國恐怕是難以染指沔水以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