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隨都內舊隨遺留的一些官吏隨着上大夫季樑前往林玧琰下榻的行宮,進行大秦朝廷對江夏的安置。
毫無因爲,大秦是不會讓林玧琰單騎上任江夏守的,這倒不是大秦對江夏舊隨人的不信任,而是出於大秦對江夏的掌控,總不能讓擺出來歸附大秦態勢的江夏舊隨仍舊是自己管理自己的,那樣的話,大秦不多想舊隨人也會多想的。
早在任命林玧琰作爲江夏守之前,國相韓悝已經是選擇了一些基層管理準備投入到江夏之***林玧琰選用,而這些官吏多是出自上林苑尚書府的府吏,基層經驗深厚。
江夏的情況並不複雜,民心歸附大秦,已經是成爲必然之勢,毫不誇張的說,隨地高達九成以上的民衆受過秦國的恩惠,而可能與大秦國策有着利益衝突的老氏族幾乎折損在了紅巾軍的叛亂之中。
而並不似南郡那邊,明子夫在治理南郡之餘,還得和老氏族角力。
改換門庭自然是要改變往日的規矩,這一點,今日到達此處的舊隨官吏已經是心知肚明,且已經是做好了準備。
大秦朝廷並沒有對林玧琰下達什麼死命令,而是一切見機行事,不過試過了上林苑那種便利的行政制度,林玧琰又怎麼會捨近求遠。
季樑早早的帶領衆多官吏,前往林玧琰的行宮,這是舊時隨侯的一座行宮,保存尚好,故此季樑將此處作爲了林玧琰的下榻之處。
季樑唯恐遲到,故此早來了半個時辰,卻是沒有想到行宮大門洞開,而公子琰殿下身邊的宗衛早是盔甲齊備,靜候在門口,見到季樑等人來至,說道:“諸位大人,殿下已經是在正廳等候諸位多時了!”
季樑有些詫異,沒有想到這位大秦殿下居然會是如此勤政……
季樑道謝之後,便是帶着身後的數十人舊隨官吏,進了行宮之內,這行宮就是季樑佈置的,故此道路十分熟悉,三拐兩進之後,便是到達了正廳,看到大秦殿下正座其上,下面各自散坐着一些人影,季樑上前對林玧琰行禮道:“參見郡守……”
這也是林玧琰昨日告誡,勿要再用“殿下”稱呼自己。
季樑身後數十道身影亦是這幅姿態,林玧琰擡了擡手,示意他們起身落座。
落座?
季樑格外敏感,旁邊皆是散坐着一些人,料想這些人應該是大秦指派過來的官吏,再敲着坐在右席之首的人影,不過還是在二席坐着,這下季樑便是明白了,這是這位大秦殿下在考驗自己等人的自覺……
既然已經是察覺到了大秦殿下的用意,季樑也是心中有數,當下權衡再三,便是落座到了左席二座的位置,至於餘者怎麼做,季樑沒有管顧,這種情況明知道殿下是在考驗舊隨官吏的自覺,又怎麼會出言點破呢!
見到衆人皆是規規矩矩的選擇好自己的位置,林玧琰也是一笑,的確,他也是想借此來考驗舊隨這些人的自覺,沒有產生讓他反感的事,林玧琰自然是心中喜悅,故此才瞧着最靠近自己的兩人道:“季樑大夫,黃荃,你二人皆是我治理江夏的左膀右臂,居然如此生分,來,上前坐來!”
林玧琰的話,兩人豈會不聽,皆是向前坐了一位,隨即又聽林玧琰爲二人各自介紹道:“這位乃是舊隨的上大夫季樑,這位乃是昔日羽林軍中的伯長黃荃,多次出使紅巾軍營中交涉!”
兩人自然是對視一眼,連稱“久仰”。
林玧琰迴歸話題,讓淳于啓拿出來一幅地圖,是如今江夏的粗略地圖,大概標誌了幾座城池和山脈河流,簡易知曉是什麼地方。
期間,將軍杜會也是趕了過來,這是林玧琰特地去城外的軍營請過來的,林玧琰將他安排坐在了季樑和黃荃的中間。
林玧琰說道:“前往江夏,便是在思慮如何治理地方,畢竟是經驗不足,各位皆是大秦的良士之才,不妨集思廣益一下,說說如何治理江夏,若是有什麼好的辦法,儘管說出來,即便是不合理,我也是絕不怪罪!”
其中不乏有人聽出來這是大秦公子的謙虛之詞,杜會倒是沒有想多,徑直說道:“但憑殿下所言!”
林玧琰笑了笑:“此事之上不必謙虛,諸位暢所欲言便是,若是此事之上,還不敢暢所欲言,我也是不敢任用諸位作爲治理江夏的官吏的……既然這樣,我就來做一個表率,拋磚引玉……”
林玧琰侃侃說道:“江夏首重休養生息,雖然如今已經是放開了山林池澤的封禁,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舊隨之地多時拋荒的土地,不妨將此土地分發給平民,生產糧食,如何?”
〖居然要將土地分發給平民?〗
除卻大秦本土的官吏,這些江夏官吏皆是瞧着林玧琰,久久說不出話來,按照姬周時期的禮節,能夠佔有土地的,恐怕最低標準也只能是士族,平民佔有土地,除了隱居山林自己墾荒的田地,恐怕是妄想了!
季樑不確定的向着林玧琰開口問道:“殿下此話當真?”
“自然不是虛言!”
“善!”季樑回道:“殿下,若真是如此,江夏境內之民必定是民心歸附!”
見到衆人沒有反對,林玧琰也是繼續說道:“大秦本土有上林苑,其制度甚是不錯,黃荃,你便是將上林苑的情況簡易對其它說說吧。”
聽見林玧琰吩咐,黃荃也是出列應喏,隨即便是對着上林苑之內的狀況進行解釋。
羽林軍中,黃荃並不是以武力取勝,但是其言辭甚是出衆,針對上林苑各處政策,皆是能夠以着最爲簡便易懂的言辭說清楚,而身下的這些江夏官吏,從始至終皆是一副詫異之色,着實沒有想到,大秦居然還有這等政策……
黃荃說完,已經是在半柱香之後。
待黃荃坐下的時候,杜會感嘆道:“若是郡守在江夏推行此種制度,恐怕江夏士卒,皆是人人爲郡守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