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林玧琰的當務之急乃是督造新秦宮,但是不可避免的乃是,遠在三十里之外的秦公和韓悝,還是不可避免的將林玧琰招到了宛城之內,原因無二,南郡的明子夫已經是接近暴走了!
稍稍出乎林玧琰的意外,即便是離開江夏之前,林玧琰多般囑咐南郡的朱考勿要在南郡逼迫的太死,畢竟南郡明子夫,與林玧琰交情不錯,林玧琰還是不想竭澤而漁的,但朱考卻是沒有收攏住江夏商行巨大的壟斷利益,居然在南郡之內進行了進一步的搜刮,以至於讓普通百姓家中的餘糧盡數交給了江夏商行替換秦國銅幣。
當國相韓悝的收集糧食的詔令發到南郡來,派遣士卒前往鄉下收取“戰糧”的明子夫卻是無法相信,今歲明明是豐收之年,南郡怎麼會無糧可徵?!
細細查究之下,明子夫卻是發現,江夏商行已經是將南郡百姓的糧食盡數換走了,如今大秦的百姓家中,無多少餘糧,但是卻是不乏銅錢。
但是銅錢能夠做什麼!
明子夫也是惱怒不已,大秦的軍隊將要出征荊國,與吳楚結盟,那些百姓的糧食乃是重中之重,但是銅錢,卻是不能吃也不能穿,對大秦軍隊無益。
因此,明子夫立即派人包圍了江夏商行儲存糧食的糧庫,甚至各縣也是查封了江夏商行,可能是牽扯到了百姓家中的銅錢能不能折算,明子夫這般不得已的作爲,卻是讓南郡百姓陡生一場民變!
因此,明子夫卻是不得不向着大秦朝廷報告了此事,得知了此事的韓悝和秦公,也是終於意識到了這江夏商行的暴利,短短半年之間,便是將南郡的百姓餘糧盡數換到了手中,這種手段,若是換到了大秦和其他諸侯之間,豈不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過當務之急卻是將江夏商行的幕後“黑手”,也就是那位不安分的公子琰招回來宛城從長計議,務必要使江夏商行絕不能這般肆意妄爲,破壞大秦一郡之地的民生大計!
林玧琰得知此事,自然是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秦王宮,此事茲大,即便是秦公和韓悝也是漫不經心的看着桌案上的書籍,實際上還是在焦急的等待着。
果然,宮門口的高錦也是得到了秦公的囑咐,在林玧琰一緊宮門之中,便是將他帶入了秦宮大殿之中。
“瞧瞧你做的好事!”秦公面容惱怒,將手中的書籍一把丟在了林玧琰的面前。
林玧琰知曉君父絕非面容之上這般生氣,畢竟這位君父的氣量自“魯陽君”之後林玧琰便是瞭解了,既然眼下這般表現出來怒容,林玧琰便是意識到了此次要大出血了!
書籍上,乃是明子夫的陳言,一言一語都能夠看出來,江夏商行的行爲已經是將這位素來君子之風的明子夫幾乎是逼到了發瘋,這纔不顧林玧琰的感受,將此事捅到了秦公的面前。
林玧琰看了一圈之後,還是沉默着不語,此事要是先說話了,就是陷入了完全的被動。
秦公耐不住性子,說道:“你有何話可說!”
林玧琰擡起頭,準備向一旁的韓悝救援,似乎是韓悝早知他這般心思,只是自顧自沉着頭看着手上的竹簡,似乎是此事不管不顧。
林玧琰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君父,江夏商行一事似乎並不違反大秦刑法,乃是正常的商賈手段,乃是規矩之內的爭鬥!”
“規矩之內的爭鬥?!”秦公冷哼,然後看着林玧琰說道:“真是孤平日裡對你太放縱了!南郡乃是此次與吳楚聯兵的重中之重,正是因爲如此,孤纔將明卿派了過去,但是明卿的一年苦心經營,卻是被你耍這等手段謀奪去百姓糧食,真是可恨!”
“可恨……”林玧琰稍稍擡起頭,打量自己的君父究竟是真的生氣還是另有謀奪,如果真的是前者,林玧琰就是不得不屈服了,但要是後者的話,林玧琰也是打算繼續和君父討價還價。
但是讓林玧琰失望了,秦公面色之上慍怒,絲毫看不出來有什麼假裝的意思,正是因爲如此,林玧琰遲疑了數息的時間,纔是試探性的說道:“兒臣不打算認錯,還是那一句,還請君父勿要在意一郡一縣的得失,而是放眼於天下,若是大秦與諸侯這般,難道又錯了麼?”
聞言,韓悝微微側首,不着痕跡的看了林玧琰,似乎是極爲欣賞林玧琰方纔這一句。
“雕蟲小技罷了!”秦公很不在意,如是說道:“此次明子夫獨斷,讓南郡的士卒查封了江夏商行,若是其他諸侯也是這般做,大秦豈不是血本無歸!”
看着君父是被帶入了自己的思維,林玧琰倒是憑空來了一些底氣,挺直了腰骨說道:“君父,若是南郡不是大秦境內,君父猜猜兒臣會將那麼多的糧食放在南郡?就退一步說,若是其他諸侯這般做,在發覺江夏商行之前,大秦必定是撈取了足夠的利益,用着這批得益裝備軍隊,若是其他諸侯敢如此對待大秦商賈,我老秦人的血性既能夠忍受?!”
說到這裡,林玧琰頓了頓方纔說道:“若是其他諸侯這般做了,不過是給了大秦一個動兵討伐的理由罷了!”
“你!”秦公壓住了心中的怒火,然後看着林玧琰久久不能夠說出話來,此時此刻竟然錯愕的發現,自己居然說不過這位六子了,此事之上,明明是自己佔據了大義纔是!
〖這個狡猾的小子!〗
秦公在心中暗罵道。
看着秦公在這場言辯之中落入下風,韓悝也是微笑着搖了搖頭,稍稍起身站了起來,看其樣子,應該是打算爲秦公解圍了。
果然,韓悝一出手,便是直擊要害:“琰殿下的這般作爲,可並非是爲大秦着想的,南郡沒有糧食便是意味着今歲出兵和吳楚結盟共擊荊國的計劃落空……”
很明顯,這是韓悝在要林玧琰作出割捨了,看起來這筆割捨也不是在少數,否則韓悝也不會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