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樓都亂了套,一些沒有穿衣服,或者穿了衣服,但是沒穿好的人紛紛從房間裡面跑了出來。
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掙扎,最後都逃不了同一個命運——被警方帶走。
由於,慕柯他們一直都在樓下並沒有上去,而王磊舉報有功,又和那個女孩是純粹聊天,並未有進一步發展,所以幾人在警局呆了一會就可以走了。
只是,衆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第十三層是真的齊全啊,連警局都有。
更讓衆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販也的確是個大善人。
不帶鄙夷,純粹誇獎的那種。
小販給災區捐過款,給山區學生捐過書,數額不大,但是都是他從牙縫裡面一點點省下來的。
只是,想想小販的工作,衆人都覺得,他真的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慕柯突然道:“我終於明白,第十三層是什麼意思呢?沒有絕對的黑白,更多的是灰色。”
不等衆鬼追問,慕柯主動道:“意思就是,好人壞人的概念沒有那麼絕對。就像,我們一開始看到屠夫殺貓,我們馬上咬定這個屠夫很壞,當然,屠夫到底壞不壞,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小販……因爲他用貓肉做生骨肉,所以我們認爲小販很壞。可是受過他資助的人會認爲他壞嗎?”
陳潔搖了搖頭:“換位思考,假設我被他資助過,我一定會覺得,他是天大的好人。”
可是,站在那些被殺的貓,以及被迫同類相殘的貓咪角度,小販絕對是一個十足的壞人。
而陳潔現在卻突然能理解,小販爲什麼這樣子做。
生骨肉價格高昂,比普通肉貴得多,願意買生骨肉餵養寵物的人,一般都對自己的貓和狗特別好。
但在小販看來,貓和狗就是畜生,不配吃這麼好的東西。
而用較爲便宜的貓肉,取代這些昂貴的生骨肉原材料,可以從畜生們嘴下搶錢,去幫助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在他看來,自己纔是正道。
再比如,和王磊聊天的那個小姐。
小姐說,在這裡工作,也比啃老好。
雖然她這個工作不正經,而且違法,但是也的確比起某些人要好一點。
你能說小姐純粹的壞嗎?
真不能。
但是,你也不能說,她是個好女孩。
就很矛盾。
而這種矛盾,從進入第十三層開始,就一直存在着,並且赤.裸又極端的展現在衆鬼面前。
第十三層的太陽升起了。
晝夜交替大概是四個小時一換。
屠夫和妻子起牀收拾好,前往了醫院,見到了一個盲人小女孩——小光。
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衆人都以爲小光是一個男孩子。
但是,小光這個名字,真正的含義是祈禱這個女孩恢復光明。
屠夫抱着自己的女兒,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手術費快要湊齊了,等手術成功後,小光就可以藍色的天空,綠色的草,紅色的花,和五顏六色的小動物們。”
小光被爸爸的鬍渣扎得癢,她笑着躲開了一點,奶聲奶氣的問:“五顏六色是很多很多顏色嗎?顏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對,五顏六色就是很多顏色,很好看的,”屠夫絞盡腦汁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五顏六色,只能從自己最熟悉的小動物下手,“比如貓,就有黑色的,藍色的,黃色的等等,幾乎什麼顏色都有。黑色就是所有顏色混合在一起,讓人看到了就覺得沉重和有厚度。藍色是一種讓人舒服的顏色,但是藍色的貓很貴很貴,黃色、黃色就是太陽的顏色,太陽……”
屠夫又卡殼了,說實話,和盲人描述顏色是一個相當困難的事。
像是在用廢話解釋廢話。
小光卻很感興趣的樣子,小聲問道:“貓貓?是什麼樣子的?是像上次護士姐姐和我說的彩虹一樣嗎?”
屠夫殺過不少貓,對貓當然有所瞭解。
只不過他闡述它們時,大部分都是用肉的重量,血的毫升,以及皮毛的價值花紋。
要從正常人的角度來闡述,這對於他來說,是有一點點難度的,他需要好好想想。
“……它們有柔軟的皮毛,尖尖的牙齒和爪子,最神奇的是它們的爪子可以收起來,它們還有大大的眼球……眼睛,眼睛的顏色也有很多種,藍色的,黃色的……”
衆鬼正在病房內聽着,他們只覺得心情格外的複雜。
而且,他們完全無法猜測到,下一步是什麼樣子。
他們之前覺得,屠夫殺貓罪大惡極,但是……別說殺貓,可以救自己的孩子了。就算,殺人可以救自己的孩子,怕是也有人會去做。
站在屠夫角度,他們會不會也和屠夫一樣舉起刀?
在場的鬼必須承認,這個可能性還真的不小。
醫院突然開始融化,這不是修辭,不是誇張,而是事實。
醫院就像是夏天的冰淇淋一樣開始慢慢融化,由於醫院大部分顏色都是白色,所以這融化看起來還挺有食慾的。
只是屠夫一家人也開始融化,血肉融化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和諧和美好了。
衆鬼沒有驚慌,他們知道,這纔是正戲開場了。
建築物融化,天上的太陽卻越來越大,周圍的氣溫也越來越熱,衆鬼總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像要融化了一樣。
盛如歌想通過唱歌來減緩這種融化速度,但是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的嘴融化了,黏附在了一起,張不開了。
伴隨着眼球的融化,他已經看不清周圍。
周圍一片漆黑,等到視線再次變得清晰起來,盛如歌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他再熟悉不過,又覺得恍如隔世的環境內。
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正在照鏡子,她左搖右擺欣賞了一陣,慢慢轉了過來,問盛如歌道:“怎麼樣?我這套衣服好看吧?”
女人長得極美,甚至可以說國色天香,明豔大方,但是她長得和盛如歌一模一樣,只看臉真的看不出任何區別。
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有一個孩子正在裡面緩緩長大。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