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他們兩進去的時候沒有彎腰,腳又擡得那麼高,如果踢到那雙高跟鞋,我肯定會有所注意。這宅子裡就我們幾個人,那鞋肯定不是我們拿了,這時我想起剛纔這個房間裡發出的古怪敲門聲,難道里面真有人?
我心裡隱約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拍門,叫他兩,可是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手都拍麻了,也沒人理會我。想着他們之前那有駁常理的怪異舉止,我忍不住一陣發慌,煩躁的用力踹了幾下門,裡邊依舊沒有反應。
他們到底在幹嘛?
我準備掏出電話打給狗子,這時候從裡面傳來一個沙啞微弱聲音。我一開始沒聽清楚,便貼着門去聽,這一聽,我便炸了毛。
啊蕭救命——這是狗子的聲音!他在叫我救命?!
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了,但裡面肯定出事了。我一時間心急如焚,退後幾步,猛地撞在門上,奈何這門是實木的,特厚實,我這一撞上去,門紋絲不動,胳膊差點折了。
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肩膀,蠻子說讓他來。
他吸了一口氣,憋住,下一秒就像一座大山靠了過去,只聽轟的一聲,房間門的門鎖位置直接裂開,房門應聲而開,接着一個詭異畫面擺在我們面前。
狗子和泰哥並肩站在這個房間的窗邊,他們互相伸手掐着對方的後頸。他們腳上分別穿着一隻高跟鞋,正是那雙離奇消失的豔紅高跟鞋!
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來,我慢慢上前,邊走邊問他們在幹嘛。可就算是近在咫尺,他們也像沒聽見我說話一般。
“啊蕭救命……”狗子的聲音再次傳來,可他一直都是背對着我的。
我都快哭出來了,狠狠罵了聲娘,問他到底在怎麼了,可他就只會重複那句話。
由於天色太暗,我走近了才發現,他們兩人的身體正在快速的顫抖着,而穿着紅色高跟鞋的那隻腳,被狠狠擠壓進去,不斷冒出鮮血。同時泰哥另一隻手正舉在前面,等他放下來的時候,發現他的中指裂開了一個口子,一股鮮血往外流淌。
這一瞬間,泰哥像是憋了很久氣一下,猛地喘了幾口粗氣,還沒等我過去,泰哥的話幾乎是吼着出來的:“別過來!”
我愣在原地,還沒說話,泰哥就接着吼道:“蠻子,帶楊蕭出這個宅子!然後打電話給初七!快!”
蠻子對泰哥的話是絕對遵守,也是一根筋的傢伙,他用粗實的胳膊夾着我,便往外面拖。狗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我拼命掙扎,奈何根本無法擺脫蠻子的鉗制。
我死死盯着窗口,這時候狗子慢慢往後邊轉着頭,我聽到了一陣噼裡啪啦,骨頭作響的聲音,最後我只看到了狗子的側臉,便被蠻子帶了出去。
來到屋子外,我在下面能夠看到他兩的身影,天已經基本黑透,只看得見兩個黑影子,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情況。蠻子一手拉着我,一手撥電話。
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平時憨厚傻傻的蠻子此時也異常嚴肅,他對我說不用怕,等初七來了就好了。
我活了二十幾年,哪遇到過這種狀況,我帶着哭腔問這他孃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蠻子痛苦的皺起眉頭說他也不知道,反覆說等初七來了就好了。
我沒去想初七到底是何方神聖,我眼睛一刻不離的盯着二樓,突然,他們兩人的身體慢慢往外探,很快便栽了下來!我心頭一緊,拼命的往前面跑去。
蠻子的速度比我快上一倍不止,可他們的下墜速度實在太快,蠻子才堪堪到了近前,他們已經落地。
我撲到狗子面前,一把捏着他的胳膊,這一刻我愣住,狗子的身體竟然發硬了,肌肉僵硬無比。入手冰涼徹骨。
我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把側躺在地上狗子翻了過來,他面容扭曲,嘴巴微張,眼中滿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我渾身顫抖起來,拉着他的衣領罵他,讓他別裝了,罵着罵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蠻子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半個小時後,我們隨着泰哥和狗子一同趕往了醫院。在醫院呆了二十分鐘,醫院方面確認了狗子的死亡,泰哥腿斷了,還在昏迷着。
一時間,我有點茫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二樓充其量只有四米高,這一摔下來怎麼就死了?
蠻子遞煙給我,我接過來大口大口抽了起來,一根接着一根,而我們也是在醫院見到了初七,他還是那副邋遢樣,不過神色倒是正經了許多。蠻子把當時的情況詳細給初七說了。他點了點頭,也沉默不語的抽起了煙。
我痛苦得抱着頭,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初七說我們是着了道,着了髒東西的道。
聽後我愣了半天,迷茫的看着他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凶宅?初七點頭說有。
我心中鬱結的怨氣一下爆發出來,大吼着說,我是第一個發現那雙高跟鞋的,爲什麼我沒事?一直在下面泰哥和狗子會着道?
狗子在臨死前都在叫我的名字,他是信任我,垂死之際,還想着我能救他,可到頭來,我卻眼睜睜看着這個二十多年的好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初七似乎解釋了什麼,我都沒聽清楚,只有蠻子那句“這都是命”我聽見了。
就算我再不願意接受,事實就是事實。醫院給出的死亡報告也證明狗子並不是摔死的,而是由於過度驚嚇引起的猝死。
最後我打電話通知狗子的家人,陪着兩個傷心欲絕的老人把狗子屍體運回了村裡。蠻子代老闆給了狗子家三十萬,還好他們家還有一個兄弟,未來還有希望。農村裡講究落葉歸根,狗子是被土葬的,我在他墳前嗑着頭,直到頭破血流,才被人拉了起來。
白事辦妥,我去鎮上把這段時間賺的錢都取了出來,悄悄放在狗子家的桌子上,希望以此能夠減輕我的愧疚之心。
我們再次離開家時,我換了一張手機卡,我要徹底和泰哥他們斷絕聯繫,這不再是裝神弄鬼,而是真正有髒東西,我覺得這次出事就是報應,我肯定不會再幹了。
我隨便在一家飯店找了一個服務員的職位,不知怎麼回事,我開始黴運纏身。端火鍋底湯的時候,手一滑,淋客人一身,平白無故的摔倒都是常事。被炒魷魚的時候,身上有幾百塊,在公交車上被扒手摸了。
最後找到了一個和專業對口的工作纔算穩定下來,但工作上面經常出錯,和同事們關係也不會很好,我想這份工作也幹不長久。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這天下午,我接到我爹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在縣醫院,我妹妹得病了。
我連忙丟下工作趕了回去,來到醫院才知道我那粘人的妹子竟然得了白血病,這簡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靂。不過好在這病不算絕症,還有得治,就是各種化療換骨髓什麼的要花一大筆錢,幾十上百萬。
我讓爹媽把妹妹轉移到市裡的大醫院,讓他們不要擔心錢,我來想辦法。
把他們安排好了之後,我回了一趟老家,還好狗子的遺物還在,我從他的手機卡中找到了泰哥的電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再看到我親近的人離我而去,所以堅定的撥通了泰哥的電話。
我也沒廢話,直接就給泰哥說我需要錢,想繼續和他們幹,妖魔鬼怪怕什麼,就算豁出一條命都無所謂。
泰哥在電話那頭爽朗的笑了笑,讓我去上次那個醫院找他。我又馬不停蹄的跑了過去。看樣子是專程在等我,初七和蠻子都在。而我看見泰哥的模樣之時,我瞪大了眼睛。
他的那隻套過紅色高跟鞋的腿已經從膝蓋處截掉了,裹滿白色紗布,我輕輕嘆了口氣,想來泰哥也比狗子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泰哥倒是很樂觀的樣子,有說有笑,互相含蓄了幾句,我們三人來到了醫院走廊,坐在椅子上一人點了根菸。
這時候我已經逐漸從悲痛中走了出來,情緒穩定了許多,初七重新說了說當時的情況。
他說我們踏進那個宅子的時候就已經着道了,不過我和蠻子的八字比較硬,所以短時間內沒事。泰哥也懂點皮毛,在關鍵時刻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才保住了性命。據初七說,這中指是人體陽氣最重的部分。
當時泰哥叫我不要過去,是救了我,不然我和狗子一個下場。聽到這,我唏噓不已,想着死去的狗子和少了只腿的泰哥,心裡不是滋味。
我看了看初七,似乎也明白了他在這個炒凶宅的團隊中扮演着怎麼一個角色,可我實在沒辦法把這個邋遢至極的傢伙和那些大師的形象結合起來。
不過泰哥和蠻子都這麼信任他,應該也有兩把刷子,而我們出事那次,他剛好不在,這是巧合嗎?
我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初七說那套宅子相當不錯,已經付錢了,今晚我們去清理一下,等風頭過了,再賣出去,肯定能賺。
聽到這,我心臟頓時糾了起來,一想着那詭異的宅子,我腿就發軟。我提到那雙紅色高跟鞋,初七搖頭說具體的不清楚,要去看了才知道。同時他問我這段時間是不是運氣不好,我連忙稱是,他點頭說如果那宅子的東西不清理掉,我近段時間就會有從黴運轉變到血光之災。
我問怎麼回事,他說我雖然我陽氣重,但那玩意兒畢竟是髒東西,讓我這個大活人陰氣比陽氣重,自然影響氣運。
他說得玄乎,但我還是相信了大半,有些東西可是親眼所見的。
吃過晚飯後,我們等到晚上十一點左右,蠻子驅車來到了把我們害慘了的宅子。想着就要直面裡面的東西,除了緊張害怕,還隱約有點興奮,我想給狗子報仇。
“吱呀”一聲,初七緩緩打開了宅子大門,我頓覺得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冷不是身體感知到的冷,而是由內而外,從心底冒起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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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初七的腳步,我再次來到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