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小樹林,到處都是雨打枝葉的聲音,可卻顯得樹林更加的幽靜起來。因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連鳥獸都寂靜着,興許是蜷縮在窩裡休息了。
“啾啾啾。”
好似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一隻松鼠模樣的魂獸,躍出了樹洞,搔了搔耳朵,看着從下方走過去的人。
像東池漓和白袍青年這樣,大雨天還到小樹林走路的人,真的不多。
二人的腳步在雨中顯得不那麼清晰,卻又清清楚楚地落入二人的耳中,東池漓在記着前方那人的步調節奏,他的節奏好似和心裡某個遙遠的聲音重合了起來。
他到底是誰呢?
東池漓悶悶不樂地跟在白袍青年的背後,她也搔了搔耳朵,卻又欲言而止,有些騷動不安。
白袍青年驀地停下了腳步,旋即轉過身來,對東池漓輕輕地招了招手,淡道:“無心,過來。”
“怎麼?”東池漓歪了歪腦袋。
“讓你過來就過來,怎麼那麼多問題?”白袍青年笑了笑,“你現在是我的人,我說什麼你都得聽,難不成你還想耍賴?”
東池漓確實很想耍賴,但是面對這名男子,她卻沒有半分耍賴的勇氣。之前白袍青年所展示出來的神通,已經讓她十分震驚和惶恐了。
她原以爲在玄武神裡面,她或許已經登峰造極的神祇了,雖說她好似纔剛突破玄武神不久。沒想到如今卻出現了一個在玄武神裡面更爲恐怖的存在。
果然是山外山,天外天,任憑誰,都不能夠小覷這個世界。
“我不敢耍賴呢。”東池漓頹唐了說了句,就小步快跑,跑到了白袍青年的跟前。
“再過來一點。”白袍青年又笑着,他好似清泉一樣的聲音,在這雨聲中,滋潤了東池漓乾涸多年的心。
他原來是一個這麼溫柔細膩的人嗎?
她有些發愣。
但是東池漓卻分明地生出一絲抗拒來,她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好似不應該靠那麼近。因爲通過她空間戒指裡的種種跡象,分明標明着,她以前是有心上人的。
“愣着做什麼?”白袍青年略微皺了皺眉頭,旋即嘆了口氣,向前走了一步,和東池漓並肩站在了一起。
東池漓顯得拘謹了起來,正要往一旁閃去的時候。
“不許動!”白袍青年有些薄怒地低喝了一聲,東池漓渾身的皮肉都僵硬了起來,還當真一動都不敢動了。
然後,打在身上的雨水彷彿被什麼遮擋了似的。
東池漓擡起頭來,便看見一柄雨傘撐在了頭頂,白袍青年淡淡道:“走吧。這雨水淋了樹葉再低落在身上,不乾淨。而且,小心着涼了。”
東池漓不由得有些失笑,她摸了摸鼻子道:“神祇怎麼會着涼呢?況且,我本來渾身就已經溼了的,撐傘又有什麼用呢?”
“既然你知道你自己是神祇。”白袍青年略微低頭看了一眼東池漓,又說道,“那你怎麼會不知道,只要是神祇不想讓雨淋到自己身上,雨就不會淋在自己身上呢?”
東池漓:“……”
“傻,雨淋不走你的煩惱,你的體質本就是陰涼的,雨水再冷,也沒有你冷,不會讓你更清醒的。”白袍青年搖了搖頭,旋即身上一股熾熱的氣息輕輕震了出來,就將自己身上,還有東池漓身上的雨水都蒸得乾乾淨淨了去。
東池漓努了努嘴:“你好象很瞭解我的樣子。”
“唔。”白袍青年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不,我不瞭解你,不瞭解無心,以後會了解的。”
他有些犯規,他笑起來真好看。
自己應該警惕了。
東池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暗地把自己的心豎起了一道圍牆。在沒有找回自己的記憶之前,她本就已經無心了,可不能把自己的心再丟一次了。
只是,失了憶的東池漓大概不會知道,她這一生曾經爲誰動了一次心,便有可能再動第二次心吧?
“走吧。”白袍青年率先走了出去,東池漓便低着頭亦步亦趨。
沙沙沙——
分明是玄武神,分明可以很快掠出這片小樹林,但白袍青年卻非要以這樣緩慢的方式,在樹林中緩緩地走着,好像在品位着這雨中小樹林裡的幽靜一樣。
他是這樣一個附庸風雅的人嗎?
東池漓不由得皺了皺眉,罷了,反正她現在的人生毫無目標,做什麼都一樣,也許還能莫名地找回一些記憶呢。
她扭捏了一會兒,摳了摳指甲,方纔咬脣問道:“你……你叫做什麼名字?如今你要我跟着你,我總不能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白袍青年停下了腳步,東池漓險些走出去又淋了雨,卻被白袍青年一把摟了回來,但他很快就放開了,並且伸手在東池漓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就不能看着點我走路?”
“哦。”東池漓點了點頭,“你……不回答我問題嗎?”
白袍青年盯着東池漓淡藍的眸子,沉吟了一會兒後,方纔笑道:“和氏堂。你和我的和,姓氏的氏,藥堂的堂。”
白袍青年,正是千方尋找而來的帝天凌。只不過面對失憶的東池漓,他好像並不焦急,反而起了別樣的心思,是他的,總會被他要回去的,不是嗎?
聽着帝天凌的介紹,東池漓驀地覺得有些恍惚,好像這句話曾經聽過一樣,好像在天邊,又好像在耳邊。
不過,帝天凌很快就揪了揪東池漓的耳朵,將恍惚的她揪回了意識,並且溫和道:“可不能再忘記了。你現在是我的人,要是忘了我的名字,我可會再發一次瘋的。”
“藥……藥店?”東池漓的腦海中,不知爲何就冒出了這個詞彙,連她自己也覺得茫然,可是一旦叫出來,卻又覺得那般的理所當然,順理成章。
帝天凌一愣,但看了看東池漓茫然的眼神,倏地輕笑道:“你想這麼叫我?那你以後便這樣叫我吧。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叫的。”
“哦。”東池漓呆呆地點了點頭,可心裡竟覺得有些莫名的雀躍。
專屬的稱呼麼?
帝天凌舉了舉雨傘,東池漓的眸光不經意滑在他的手,旋即瞳孔一縮,伸手握住了帝天凌的手,雨傘一抖,偏到了一邊,雨水全都打了進來,將二人淋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