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帶上徒弟,開始採購開店所需,忙碌兩天,總算基本備齊。
桑城的藥材主要是從附近的闊進城進貨,現在是倉促上陣,以後要良性經營,還得去那裡購買。
“然雨診所”開張,兩串爆竹放完,便完成掛牌儀式,剛開業當然沒有生意。
金梓鳴可不管有沒有病人上門,他不做任何推廣,每天早上準時開門,中午到點歇業,然後三人各自修煉。
多日後,兩夥少年在這條小巷中鬥毆,打得頭破血流。出於便利,三名傷勢不輕的少年被送到“然雨診所”,就近醫治。
大夫出手如電,手腳麻利地完成清洗、縫合、上藥和包紮等。
一旁的小孟雨配合不錯,跟隨師父的指令,及時而準確送上所需的工具與藥劑。
一週後拆線,三個少年頭上連疤痕都沒有留下,頓時讓神醫的名頭,一炮打響。
莽漢爲了省事,故意將收費定高,但無奈的是,看病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他處理的病種,越來越多樣和複雜,單一病人所需的診治時間不得不延長。
“這樣不行,會耽誤我的修行。孟雨,明日起,改爲每天早上開診前半個時辰放號,只看先來的二十人,以確保中午收攤。”
“好的,師父,我負責此事。”
如此安穩了幾日,但城北一霸樊苗不信邪,偏要在午飯後纔來看病。
他帶人把“然雨診所”緊閉的大門砸得“砰砰”直響,有嘍囉叫囂:“金醫生,趕緊出來給我們老大診治。”
門“吱呀”一聲打開,沒看見大夫和他那長相不錯的夫人,只有平日裡乖巧聽話的小學徒揹着手,走了出來,板着臉說道:
“我師父下午不看病,你們明日早些來,爭取排進前二十名,就能看上。”
“小屁孩,別廢話,趕緊叫你師父出來,治好了有賞,治不好,就拆了你家診所。”另一名嘍囉訓斥道。
“唉,那就是沒得談了。”孟雨攤開手,嘆了一口氣。
誰知這還沒完,一名跟班說出了“找死”的話:
“聽說你師孃模樣兒不錯,要不今日就休了你師父?以後跟着我們老大,省得在這裡吃苦。”此話一出,頓時引來這幫地痞的鬨笑。
孟雨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這混賬,得躺上一年才行。”
說完,小姑娘出手如電,來去如風,瞬間將五個流氓放翻。樊苗病還未治,又斷了一條腿。
而那出言侮辱師母之人,兩腿一手臂,外加三根肋骨,全被打斷,倒得在地上慘呼不已。
一旁看熱鬧的鄰居目瞪口呆,沒想到平素甜美可愛的小姑娘,居然是如此厲害的一位“狠人”。
孟雨看着唯一還能走動的那人,說道:
“你,現在趕緊回去叫人,把這四個嘰嘰歪歪的混子都給我擡走,如果打擾我師父師母清修,結局會更慘。”
地上的樊苗真怕了,呵斥道:“老五,別磨蹭,趕緊回去準備擔架。”
那傢伙如飛般向城北跑去,此事傳開之後,頓時把那些覬覦葉仙子“普通”相貌的混混們,嚇得再不敢靠近。
開玩笑,一個小姑娘就如此厲害,那她的師父,得有多可怕?
五年就這樣過去,神醫的金字招牌徹底打響,收費更高,但幾乎都能治癒,搞得附近城市的病人也慕名而來。
但大夫太懶,只看半天,下午和晚上都見不着人。
有病人頭天晚上就去排號,卻被小徒弟趕走,說是會打擾師父師母休息,最早只能辰時來排隊,否則一律取消拿號資格。
基於金神醫的怪癖,
以及把混混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戰績,當地百姓自發腦洞,把他塑造爲一位絕世神醫,性格怪異,特立獨行,卻總能妙手回春。
金梓鳴的“非擇滅無爲法”遇上瓶頸,始終無法與鴻青界靈氣連接。
如果連天道健全的氣體都搞不定,就更不用妄談溝通灰白色靈氣,他試了無數辦法,即使將“念力訣”運行到極致,也無濟於事。
莽漢漸漸明白,這不是修煉時間、次數或強度不夠,而是方法出了問題。
靈氣如同小草,也是無情衆生,當初能成功溝通小草,是因爲投其所好。同理,靈氣需要什麼呢?他徹底茫然。
作爲一名修士,以前只知道索取,從沒想過靈氣自身的需求。
如果說讓靈氣的五行變得均衡,或強化某一種屬性,那也是修士的需求,與靈氣何干?
莽漢有一個長處,就是實在想不出時,不過於執着,先將其放在一邊,去做別的事,說不定能觸類旁通。
既然懷仁大師說修煉需要入世,那就先認真當好醫生,看能否獲得靈感。
“非擇滅無爲法”中的“顛倒因果”,能否用於給人治病,如果可以,該從什麼病症入手?
他思來想去,記起三聖塔第一世的三石神醫,針對失眠症,有多種不同療法,新穎而有趣,但都是聚焦病症。
實際上,任何人都會失眠,只是頻度和程度不同罷了。
興奮可能造成失眠,痛苦、壓抑等更容易引起,那麼,是否能顛倒因果?
普通人以爲,是失眠引起身體不適,如果能祛除失眠,自然能痊癒。
現在能否顛倒,認爲失眠根本不是病,而只是一種心理狀態。
把失眠由因變成果,向患者強化,“你根本沒有病,你只是心理出了問題,才導致了失眠。”
如此就將診治的重心,轉移到心態調整上來。
一些人吃過不少藥,治療很久,始終好不了,根本原因就是把失眠當成病,反而失去了根治的機會。
金梓鳴開始試驗,挑選了五名失眠患者,讓他們停止服藥,改用心理療法。
每晚睡前和早上起牀,都需要默唸:“我一切都好,不光沒有睡眠問題,什麼問題都沒有。”
“睡得多,睡得少,不是病,我都能接受,白天照樣精神百倍。”
還叮囑道:“你如果怕失眠,那就是病;如果不怕,就不是病。
既然失眠不是病,爲何天天想着找醫生治療?這種想要看病的心態,纔是病。
以後任何人問你睡得如何,你的回答都是睡得很好。
睡眠和吃飯一樣,是人的一種本能,別人吃三碗飯,你只吃一碗,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
別人一晚上睡三、四個時辰,而你只睡一、兩個時辰,爲什麼認爲是病?
要和別人睡得一樣久的想法,所產生的焦慮,反而會讓人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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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是人的天性,只要克服對失眠的恐懼,睡眠這種本能,自然會來找你,你壓根不用去找它。”
他設計了一套簡單的深呼吸方法,讓那些睡不着或半夜醒來之人,有事可做。
“虛化”也帶給他靈感,他問患者:“睡不着時,是不是總有無窮的事情鑽入腦中,怎麼都擺脫不了?”
“是的,金醫生,我晚上比白天想的還多。”
“那你可以嘗試,把自己的腦袋想象爲真空,或者一團氣體。有任何念頭進入,都無法駐留,風一吹,就把它吹走了。”
如此試驗幾天後,有兩人反映不再失眠,又過去七、八天,又有兩人可以正常睡眠。
最後一名頑固患者,是一位中年秀才,經過交流,金梓鳴發現其內心脆弱,始終未能說服自己,“失眠不是病,睡多睡少無所謂。”
他無法改變心態,就寄希望於神醫,指望金梓鳴能讓他痊癒。
莽漢很無奈,暫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去幫助秀才。
如果動用魂力, 強行改變他的理念,倒可以了事,但這顯然違背了凡俗入世的初衷。
有一次,金梓鳴獨自去闊進城採購藥材,歸來途中,遇上了劫匪。
這幫傢伙自然很悽慘,幸虧金梓鳴沒起殺心,僅將其放翻,一番審訊,驚喜發現他們還兼做盜墓賊。
這可是他在龍翔幫時的夢想職業,覺得比當劫匪或保鏢強得多,幹一票大的,可以歇很多年,甚至一勞永逸。
既然當醫生不能達成入世的目的,他決定兼職,重啓兒時的理想。
“聽好了,我可以放過你們,不過有一個條件。”金梓鳴對劫匪說道。
“好漢,什麼條件?”那名頭目趕緊問道。
“我想參加你們的盜墓隊,行不行?”
“啊?”這夥人萬萬沒想到,這位勐人居然要入夥。
“太好啦,歡迎還來不及,我可以把老大的位置讓給你,我做二當家。”
“不用,你仍然做老大,我只是跟你們一起幹活,不必聽你的指揮而已。
那就這樣說定了,有行動時,提前半天去闊進城和桑縣之間的那片紅樹林。
裡面有一棵孤零零的桂樹,你們在樹杈上留一張紙條,標註時間和地點,我定能準時趕到。”
“明白啦,一定照辦。”小頭目心中樂開了花,看來這位只是業餘愛好,並無爭奪老大之意。
金梓鳴當然不用時不時去查看,這點距離,他的神魂可以輕易覆蓋。
莽漢回家與染衣商量此事,後者一臉愕然,無語道:“沒想到我未來的夫君,還有這等愛好。”
“哎,圓一個兒時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