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洞秘境中,蕭勉和逆東流,氣喘吁吁地看着對方。
此前,蕭勉被那血色元嬰的目光注視,一身鮮血幾近凍結,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更別說動用馬紮了。
虧得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毒舍利瘋狂運轉,這才讓蕭勉被凍結的鮮血衝破了那詭異的禁錮。
至於逆東流,在那尊血色元嬰出現之際,就已經召回了血煞罡魔劍。
劍刃一晃,血煞罡魔劍阻斷了血嬰投射向逆東流的目光。
幾乎是不分先後的,蕭勉和逆東流,同時動用馬紮,逃回了玄微洞秘境……
兩人四目相對,滿滿的,都是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
“呼……,兄弟!不帶你這麼玩的!”吐出一口濁氣,蕭勉好聲問道:“那怪物,到底是什麼底細?”
“華夏境的血池,可是你疏通的?”
“這……,咱能先不提這件事嗎?”
“不行!若是我所料不錯,那三頭怪物的來歷,便是因華夏境血池而起——說說:你到底是如何疏通血池的?”
在逆東流的再三追問之下,蕭勉不得不硬着頭皮,將他當日如何疏通血池一事,事無鉅細,說了一遍。
做賊心虛的他,便好似,被抓了現行的小賊……
逆東流卻管不了這麼多,聽完蕭勉的描述,他沉吟不語。
“不對啊!照你說來,一切步驟並沒有不妥之處……”
“所以說嘍!壓根就不是老哥我的責任!”
順着逆東流的口吻,蕭勉連忙推了個一乾二淨。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如何擊碎那塊封禁血晶的?”
“封禁血晶?那東西雖然確實是我出手擊碎的,但是我出手之前,那東西上邊就已經有一道裂痕了啊……”
“什麼!?”
乍聞此言,逆東流聳然一驚。
眼見如此,蕭勉情知有異,不待逆東流催促,便將他當日擊碎血晶前後的變故又詳述了一遍。
“莫非是——東海三神殿!?”
“怎麼?那塊封禁血晶,有什麼秘密嗎?”
“……,就你現在這副樣子,活脫脫便是第二個血靈根,說與你聽,也未嘗不可。那塊封禁血晶,不光堵塞着血池傳送陣,其中,更是封存着一道神通——劍魔九道之一!”
“劍魔九道?”
“獨孤劍魔,一代雄傑,不光以一己之身同修血殺劍魔四道,更是在這個基礎上,自行領悟了劍魔九道——三門小乘神通、三門大乘神通和三門無上神通!血、殺、劍各一!”
“等等!魔道神通呢?”
“血、殺、劍,三道各有三門神通,劍魔九道合一,便是獨孤劍魔當年毀天滅地的終極神通——御劍真魔!”
“乖乖不得了!獨孤劍魔,果然名不虛傳!”
“我懷疑:東海三神殿,從那塊巨型血晶中,得到了劍魔九道之一,而且很可能是血系三大神通之一!”
“東海三神殿啊!還真是哪裡都有他們的影子……”
幽然一嘆,蕭勉講述起天都城中發生的一些變故。
兩人稍一對照,便理順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顯然,東海三神殿事先已經從封禁血晶中得到了劍魔九道之一,而且很可能是血系神通。
蕭勉甚至有所猜測:金威法化身的血色巨龜,恐怕就是幫助東海三神殿實現此舉的關鍵所在……
畢竟就算是東海三神殿,也是無法輕易進入血池的。
得到那道血系神通之後,佟戰等人又藉故勾搭上了陳世德,利用陳世德被陳應旬和陳玉鈴排擠爲契機,他們通過陳世德之手,在整個陳家弟子身上,種下了一種血脈奇毒。
便是元嬰老祖的陳應旬,也沒能倖免。
一則,是東海三神殿給陳世德的毒物異常詭異。
二則,恐怕陳應旬怎麼也沒想到:他那個在他眼裡一向柔弱不堪大用的親生兒子,竟然會給他這個老子下毒!
最終,在蕭勉的逼迫之下,陳世德提前發動了那些毒物。
然則——造化弄人!
先是因爲蕭勉橫插一槓,以至於陳世德發動的空間置換之術,並沒有徹底成功——一行人並沒有傳送到東海。
其後,雷神、蕭勉等人的戰力,也超出了陳世德所能應對的範疇,在沒有得到東海三神殿支援的情況下,陳世德雖然選擇了自爆,卻還是被光音天女的光音鍾生生鎮壓……
事情若只發展到這裡,東海三神殿的陰謀詭計,便胎死腹中了。
偏偏面對那片其他人都束手無策的血煞之海,蕭勉竟是難得得動了慈悲心,這才暗度陳倉,去而復返。
當然,其中未嘗沒有盜取陳家秘藏的意圖。
此後,莫離情追殺而至,蕭勉設計,將莫離情引入了血海。
在和蕭勉僵持不下之際,莫離情悍然出動了元嬰。
這一下,血煞之海,再生變數。
原本的陳世德,本身就容納了陳家上下所有修士的精血神氣,自爆之下,威能波及千里、爲禍一方。
此後在光音天女動用光音鍾之下,這個範圍被縮小到了十里見方。
但是與此同時,血煞之海中的血煞濃度,卻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以至於,莫離情元嬰出竅之際,血煞逆襲!
這之後,陳家祖孫三代,好似奪舍一般,搶佔了莫離情的元嬰。
那三頭怪物,便是由此而來!
如此看來,若說是蕭勉幫助東海三神殿,完成了那三頭怪物的最終進化之路,也未嘗不可……
“你可知:那三頭怪物掌握的神通,是哪一種?”
“按你的說法,那怪物的元嬰,該是剝奪自那天都城修士莫離情,只是它已經被血煞腐蝕成了血嬰!”
“血嬰?所以,你纔要逼出那怪物的元嬰,確定它是否血嬰?換言之:那怪物領悟的神通,必定是血系神通?”
說到這裡,蕭勉心中一動,猛然想起了之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驚變。
將之合盤道出,逆東流神色一動。
“血脈衝擊!”
“血脈衝擊?”
“血脈衝擊,是血系三門神通中的大乘神通!”緊盯着蕭勉的眼睛,逆東流好生解釋道:“掌握了血脈衝擊的修士,可以對敵人發動血脈壓制,若是雙方實力相差太大,血脈衝擊,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讓敵人在瞬間爆體而亡!”
“這……這麼變態!?不去看那怪物的眼睛不行嗎?”
“血脈衝擊,並不是瞳術神通,而是源於血脈的特殊衝擊,就算你不去看對方的眼睛,也無法抗拒自身血脈由內而外爆發出來的衝擊力——而且,你恐怕小覷了劍魔神通!”
“這……”
“此前你之所以能夠擺脫那三頭怪物的血脈衝擊,很大一個原因,便是它如今的血脈品階,可能並不高!找你所言:它雖然吞噬了陳家上下所有修士的精血,也侵佔了一位元嬰老祖的元嬰,但歸根結底,吞噬的都是人類修士的鮮血!”
“換言之:來日若是它的血脈品階得到提升,發動的血脈衝擊,便是我也無法輕易擺脫?”
“理論上來說:是的!”
“這下玩大了!若東海三神殿幫它提升了血脈品階——不!東海三神殿肯定會那麼做的!”深吸口氣,蕭勉吐露出一個讓逆東流爲之神色變得名字:“《魂煞煉血大@法》!”
“《魂煞煉血大@法》?東海三神殿有《魂煞煉血大@法》?”
“……”
一時間,膽大包天的兩個人,盡皆面無人色。
《魂煞煉血大@法》,配合血脈衝擊,會造就怎樣的一個怪物?
便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啊!
“切!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着!再說那三頭怪物,如今可是在東吳州,咱哥倆瞎操什麼心?”
“……,也對!”
前一刻還驚駭莫名的兩人,下一刻,就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東流老弟啊!咱言歸正傳:之前你在東吳州廝混,該不會是在找東吳州的血池吧?”
“哼!那又如何?你還管得到我?”
“我可沒想管你,只是有些好奇:你們血靈根,竟然也不知道天下九大血池的具體位置嗎?”
“天下九大血池的本質,便是鬱結於地心深處的地肺煞氣,血池的位置並不是固定不變的,只是在大的方位上,有所確定,但在細微處,卻會隨着地心煞氣的轉移而轉移。”
“那麼以你的預計:東方的血池,在哪裡?”
“……,很可能不在東吳州本土!”
“東海?”
“嗯!”
“那就有些麻煩了……”搖了搖頭,蕭勉苦笑道:“從華夏境血池一事來看,東海三神殿,對於天下九大血池,似乎也是頗有了解,我恐怕:東海的血池,已經被他們發現!”
“……”
逆東流聞言,默不作聲。
此前在疏通了稷周境的血池之後,逆東流就利用血池傳送陣,傳送到了殷商境嵩嶽山脈。
緊接着,逆東流順湟天河一動東流,直入東吳州。
但是在東吳州兜兜轉轉數月,逆東流卻一直沒有發現血池的蹤影,前番,正是他嗅到了血煞之氣,這才前去探查。
不想,見到的卻是蕭勉和那三頭怪物……
“若真如此,就算你能在茫茫東海找到那處血池,能否從東海三神殿手中奪回血池的主動權,還是兩說!”
“你莫非是要我入天都城,開啓那一處血池?”
“那不是找死嗎?哥哥我是那麼狠心的人嗎?”指着自己的鼻子,蕭勉好聲言道:“我是叫你不要只顧向前看!”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此前在偃師城外,你曾和我說過:你雖然疏通了那些血池,但不過是疏通了十分之一,此話可是屬實?”
“我逆東流,從不妄語!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南越州和北魏州的血池,我已經徹底疏通!”正對着一臉探究的蕭勉,逆東流緩緩言道:“當日我於南越州的血池中,意外覺醒了血靈根,得到了血煞罡魔劍的認可。此後,我疏通南越州的那處血池,這纔打通了血池傳送陣!”
“是了!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是怎麼從南越州傳送到北魏州!又是怎麼從北魏州傳送到楚郡!”
“將血池徹底疏通之後,便可以有一次直接傳送的機會——這種傳送,不需要事先打破目的封禁血晶!”
“可有次數限制?”
“三次!”
“你已經用掉兩次!算上華夏境的血池,打通血池傳送陣的血池數目,已經有七個,還剩最後兩個血池,沒有被打通傳送陣——天都城和東海!最後一次,你想用在天都城?”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那麼我恐怕:你的計劃,要修改一下……”
漫不經心間,蕭勉朝着逆東流耳語一番。
言罷,蕭勉又取出一張馬紮,遞給逆東流。
逆東流老實不客氣得接過馬紮,走下山崗,離開了玄微洞。
看着逆東流的身影消失不見,蕭勉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小子!
真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不過話說回來,他能耐着性子聽自己說了這麼多廢話,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只盼,來日這小子不要走上獨孤劍魔的那條老路纔好。
畢竟,舉世皆敵這種事情,便是想想都覺得累啊!
此時的蕭勉,自然不知道:日後,逆東流,以一己之力,榮登“魔尊”寶座,成就了北魏州三大魔神之一。
至於他南越蕭勉,在南越州,固然是雄霸絕倫。
但在其他四州,蕭勉的名聲可是一點都不比身爲血靈根持有者的魔尊逆東流好聽。
後世有言:蕭邪逆魔!
蕭勉的邪名,甚至還遠在逆東流的魔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