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灰濛濛的靈光,自然便是星磁神劍所化。
按理說,凡是劍光一類,必定是聚攏爲佳、分散爲次。
唯有將飛劍的威能聚攏在一個點位上,才能造成最強力的殺傷——此時的星磁神劍,顯然不是這麼做的。
就見那道玉質劍光被星磁神劍抵擋下來之後,再三衝擊,也沒能衝開星磁神劍的劍光防禦。
等到玉質劍光想要抽身而退,星磁神劍卻不答應了。
一連三次,玉質劍光都被那層灰濛濛的靈光截下了去路。
與此同時,星磁神劍的劍光範圍更是不斷伸縮。
那道玉質劍光能夠斡旋的餘地,越來越小……
蕭勉,竟是打算一個照面,就將焦玉龍的玉龍劍擒下!
真要是被蕭勉擒下了玉龍劍,他也真敢不還給焦玉龍。
想要回去?可以!拿靈石來換!
熎鳳劍的前車之鑑,便是玉龍劍的後事之師!
眼看着自己的玉龍劍岌岌可危,焦玉龍臉色大變。
不過很快,他就放下心來。
只因爲,他的叔叔——焦守信,也出手了。
焦守信的飛劍,不過是一柄中階法寶飛劍,然則焦守信的老練和狠辣,可就不是焦玉龍可比了。
一劍飛出,繞開了星磁神劍和玉龍劍的戰團,直指蕭勉。
焦守信這是打算釜底抽薪,絕殺蕭勉……
可惜,蕭勉是那麼好殺的嗎?
真要那麼好殺,也輪不到他焦守信來殺了!
一眼看破焦守信那把飛劍的品階,蕭勉險些笑出聲來。
中階法寶飛劍?
哼!
老小子!
你敢以大欺小,就別管小爺以多勝少!
心念一動,五色流轉。
五靈劍,呈一個五色圓環,套向了焦守信的劍光。
金牙劍一馬當先,其速至極,化光繞到了那道劍光的後方;火尾劍一閃而逝,招架住了那道劍光;水鱗劍和木角劍各分左右,包圍住了那道劍光;土爪劍姍姍來遲,擋在後方。
五色流轉,焦守信那道劍光,一個照面,便被五靈劍包圍在其中,遭受到了五靈劍的羣毆。
旁人只看得眼花繚亂,焦尋守信可就傻眼了……
身爲煉器宗門煌道宮的元嬰老祖,焦守信自然不缺高階法寶飛劍,然則他一直不捨得丟棄隨身佩劍,自有道理。
卻原來,焦守信這把隨身佩劍,名喚龍闕!
龍闕劍,雖然如今不過是中階法寶飛劍,但卻並非尋常中階法寶飛劍,乃是如歸海的鬼頭刀囚龍一般的進階法寶。
來日若是順利進階,足以成爲不輸給巖凰劍的極品!
更何況即便是中階法寶級別的龍闕劍,比之尋常高階法寶飛劍,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偏生蕭勉的五靈劍,每一把都是品質出衆。
五靈合璧,完虐一劍。
這邊廂,焦玉龍的玉龍劍險險就要被星磁神劍包裹;那邊廂,焦守信的龍闕劍則已經落入了五靈劍的包圍。
焦家叔侄倆,這也算是有難同當了……
再想深一層,焦家叔侄倆雖然都是煉器師出身,但畢竟都是元嬰老祖,就算戰力再怎麼低下,也有個下限吧?
想到這一點的衆人,看向蕭勉的目光,多出些審慎來。
到了此時,誰還不知道:這個在煌道宮門口鬧事的金丹修士,正是那傳說中的——南越蕭勉!
也因此,很快的,前些天南越蕭勉在四寶堂門口大敗焦玉龍一事,又被衆人舊事重提。
有好事者甚至開玩笑稱:這南越蕭勉,還真是睚眥必報啊!
前些天焦玉龍找上四寶堂,無理取鬧,今天蕭勉就敢登門煌道宮,惹是生非。
若說前番是文鬥,此番便是武鬥!
只是,事情自然沒這麼簡單。
就在衆人或是期待,或是觀望的注視下,煌道宮中,再生變數。
阿彌陀佛!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聲佛號,從煌道宮中散佈開來。
衆人還在納悶呢,心說煌道宮中何時來了光頭大和尚?
聽到這聲佛號的蕭勉,卻是暗自打個機靈,心有所感。
緊接着,便是一陣波動從煌道宮內散佈開來,波紋如水,無形擴散,無孔不入,潤物無聲……
波紋過處,空氣凍結。
蕭勉目光一閃,日月雙劍,透體而出。
日月雙劍,化成一黑一白兩道龍形劍光,直朝着那輪滾滾而來的波紋衝去。
劍光和波紋交擊處,發出一陣陣讓人牙酸的咯吱聲——便好似劍光衝擊在了萬年不化的堅冰上!
劍光過處,那輪渾然天成的波紋,被日月雙劍截斷成了三截,與此同時,日月雙劍便好似被施加了定身術一般,定在了空中,那三截碎斷的波紋,則依舊滾滾不息,衝向蕭勉。
眼中寒光更甚,蕭勉心頭殺機迸發。
哼!
這禿驢,可不僅僅是想做和事佬啊!
若有機會,他是不介意將自己逼入敗局,甚至是險境的。
只不過,你若是隻有如此實力,想要敗我,還不夠格!
心念一定,面對衝擊而來的三重波紋,蕭勉手指連揮,便有一道道指勁衝擊而去。
無色無嗅,無相無形——噬靈指!
一道道、一重重、一片片、一團團……
若是蕭勉所料不錯,那三重波紋,乃是一種靈能禁錮手段,只要破解了靈能結構,便可以輕易破滅。
眼見時機差不多了,蕭勉吐氣如雷,舉拳便上。
體內毒舍利瘋狂運轉,蕭勉利用《萬毒纏身咒》將自己的潛力發揮到了極致,與此同時,《極力霸道》悄然運轉。
《萬毒纏身咒》配合《極力霸道》——突破破海境!
一拳!
僅僅一拳,蕭勉便將好不容易衝擊到自己面前的那三重波紋,徹底泯滅,消失不見。
旁人只看得莫名其妙,並不知道那三重波紋蘊含着多麼巨大的禁錮力,只當蕭勉的煉體術不過如此。
唯有煌道宮中,卻升起了一團佛光寶氣……
佛光繚繞,寶氣氤氳。
剎那間,便有一株丈許高的靈木,無風而動,搖曳生姿。
但見那株靈木雖不甚高,卻枝幹挺拔,樹葉茂盛,最獨特的還是渾身上下那股子不垢不淨的出塵氣息……
旁人或許不認識這株靈木的名目,蕭勉見之,卻是悚然一驚——菩提神樹!
這株靈木雖然不過丈許,卻形神具備,和當日西蜀州小廟中見到的那株菩提樹,一般無二。
到了此時,蕭勉對於自己的懷疑,自然是越發篤定。
再說那株靈木,好似隨風搖擺一般,無風自動,輕輕一顫。
霎時間,便有一輪輪無形波動擴散開去。
原本快要將焦守信的龍闕劍一舉拿下的五靈劍,通體一顫,畏首畏尾,在那陣波動中搖搖欲墜。
最後還是結成了五行劍龍的形態,這才勉強站穩了腳跟,只是這麼一來,五靈劍也就錯失了重創龍闕劍的良機。
原本快要將玉龍劍一鍋端的星磁神劍,遭受那股波動震懾之後,自發得竭力抵抗,甚至不惜顯化出了原形。
星磁神劍的原形,長達三尺,寬有並指。
顯化出原形之後的星磁神劍,星光熠熠,劍氣沖霄,不光擺脫了那股波動的束縛,還悍然劈砍向了玉龍劍。
可惜,就這麼一剎那的耽擱,到底是失了先機。
焦玉龍的玉龍劍和焦守信的龍闕劍,趁機逃脫開去。
也就在這時,煌道宮宮門下,走出來一個光頭大和尚。
西蜀州佛門三秀之首——白馬寺第一——靈僧本初!
只是今日的靈僧本初,再不是當時的金丹修士,便如雷震宮雷神一般,靈僧本初,順利凝嬰。
乍見蕭勉,本初這才忍不住出手,其目的不言而喻。
就算殺不死蕭勉,本初也要蕭勉在衆人面前出盡洋相。
可惜,本初固然是先蕭勉一步順利凝嬰,但與此同時,蕭勉卻也在經歷着日新月異的蛻變。
當然反過來說:步入元嬰境界的本初,絕對是蕭勉的勁敵,甚至很可能會給蕭勉帶來滅頂之災。
雖然本初的境界和焦玉龍一般,是元嬰初階,甚至他步入元嬰的時間還不如焦玉龍長。
但是本初如今的實力,便是比之雷神,也不逞多讓。
當日雷鵬妖府中,雷神可是追着蕭勉打的,如今的本初,若是真的對蕭勉動了殺心,蕭勉也唯有落荒而逃……
顯然,本初是不想和蕭勉太過決裂的。
不管是出於他的本心,還是出於現實的環境。
若是換個環境,本初或許真的敢痛下辣手,擊殺蕭勉,然則,現在畢竟是在天都城中。
光天化日,衆目睽睽。
“阿彌陀佛!原來是南越蕭施主……”
“好說!好說!原來是西蜀州靈僧本初前輩!晚輩蕭勉,恭祝本初前輩順利凝嬰,所向無敵!”
話是好話,只是“本初前輩”這四個字從蕭勉嘴巴里說出來,說不出的彆扭。
至於“所向無敵”四個字,更是赤裸裸的諷刺。
偏偏,本初又發作不得……
“蕭施主的品性,貧僧是略有了解的,想來必定不會幹那些爲非作歹之事,焦施主,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焦玉龍和焦守信對望一眼,後者目光在本初和蕭勉身上一轉,試探着問道:“聖僧以爲:該當如何?”
“據貧僧所知:蕭施主絕不是信口開河之輩!既然蕭施主說那把巖凰劍是他所有,想必是有什麼憑證的吧?”
本初這話,看似說得公正,實則頗有偏頗。
旁人並不知道蕭勉之前已經捏碎了那塊玉令,焦家叔侄倆卻是親眼見證的。
再想深一層,本初故意當衆說出這話,莫非……
靈僧本初和南越蕭勉,並不對付!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焦家叔侄倆對望一眼。
當下,由焦玉龍開口,將那是非黑白又顛倒了一遍。
自始而終,蕭勉只是含笑看着焦玉龍侃侃而談,看着本初聽得仔細,看着衆人指指點點……
他倒要看看:靈僧本初,怎麼收場!
“蕭施主!你若有能夠證明巖凰劍歸屬的憑證,還請公示,貧僧也好爲你清洗誤會;若是沒有……”
“若是沒有,又當如何?”
“我恐怕:今日蕭施主就算能安然離去,巧取豪奪的罪名也是跑不掉的了!蕭施主!你一人身敗名裂也就罷了,若是因你一人,連累得天下修士誤會了南越州,可就不好了!”
本初這番話,並沒有說死,卻將蕭勉活活逼到了死角。
蕭勉無聲沉默,墨素荷作聲不得。
卻在這時,智珠在握的本初,陡然神色一凌。
緊接着,煌道宮前,突兀得颳起了一陣黑色旋風。
旋風流轉,歸於一處,顯化出一抹若隱若現的黑衣倩影……
“我道是誰如此霸氣,原來是一個禿驢在扮瘋狗!”黑衣浮動,柔音四散:“本初!煌道宮給了你什麼好處啊?”
“……,黑煞!”
被人當面指罵爲“瘋狗”,便是靈僧本初這等深沉城府,也是神色陰冷,表情陰沉。
然則他一開口,就道破了那黑衣人的身份。
西蜀州幽冥鬼域鬼母座下四大聖姬之首——黑煞姬!
說起靈僧本初和黑煞姬,這兩人在西蜀州算是佛門和鬼道年青一代各自的佼佼者。
一個是四大聖僧之首,一個是四大聖姬之首。
當初兩人未凝嬰時,也曾數度交手,卻都不分勝負。
其後黑煞姬在蕭勉和鬼頭幫助之下,僥倖凝嬰,算是領先了靈僧本初一步。
如今本初同樣步入了元嬰境界,兩人又算是勢均力敵。
就這樣,西蜀州年青一代中修爲最高絕的兩個人,在這天都城中,煌道宮前,不期而遇。
一見面,便是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