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藍堂揉着自己的眼睛,朦朧地看着眼前將自己從睡夢中喚醒的少年,“曉,你在搞什麼啊?”
架院心底有些無奈和擔心,深深地看着牀上的人,猶豫了一會,“樞大人的命令,大家整裝集合在大廳!”
“啊?!”聽到那個人的命令,藍堂的睡意頓時消失,急忙蹦起來,“你怎麼不早說啊!”
前一秒還迷迷糊糊的人此刻已經手忙腳亂地換衣服,嘴裡還絮叨着,表達着他的不滿。而門邊的少年只是環胸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對了,到底有什麼急事嗎?”將外衣穿好後,藍堂這纔想起這個問題。看向架院的方向,卻發現對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心裡不禁有些奇怪,“出了什麼事嗎?啊——難道又是那個錐生零?!”
“不——”架院打斷了他的猜想,先一步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喂,等等我啊!”藍堂急忙將領口的領帶繫好,追了出去。
追上前方走着的架院,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滿地埋怨着,“真是不夠義氣……”
架院沒有理會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的人,心底一陣無奈——
他,還沒有發現嗎?
月之寮的空氣,已經不太一樣了!
是說他太粗神經,還是他故意忽略的呢?
架院的眼底浮現出一絲不安,只是瞬間又被平靜覆蓋了,步伐卻是加快了幾分。
“我說……樞大人他——”走到二樓樓梯口時,藍堂原本的埋怨聲突然消失了,一切正如架院所料般。
一雙碧眸直直地盯着一樓大廳的正中央,一瞬間,少年只覺得心口的悶疼爆發了。
……………………………………
燈火通明的大廳裡,分站兩邊的血族穿着一律的白色制服,恭敬地低垂着頭,單膝跪在地面上。
大廳門口,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女正站在少年君王的身邊,絲毫不被對方的光芒所遮掩。
羽扇遮掩下的笑容瀰漫到紅眸裡,“看來夜間部的成員蠻有規矩的嘛——”
低頭看了眼輕笑着的人兒,樞嘴角揚起一抹寵溺,“那在咲咲看來,合格了嗎?”
“勉強!”羽扇微微翹起一角,讓對方看到自己臉上的一抹笑意,咲緋朝對方眨了眨眼。
“呵呵……”樞低低的笑了,手上微一用力,將對方攬入懷中。軟若無骨的嬌軀緊緊地貼近自己的胸前,幽香在空氣中漸漸濃郁。“咲咲還是過於嚴格了點啊!”
“不可以嗎?”咲緋回以一抹不加掩飾的驕縱,眉宇間的高傲顯露無疑。
“當然可以!”玖蘭樞低垂下眼簾,暗紅色的眼眸裡流光婉轉,“我的咲咲,本該如此……”
“謝謝……”抿嘴一笑,咲緋將手中的羽扇緩緩地合上,視線落到跪着的人身上,“都起來吧……”
“是,公主殿下!”
異口同聲的衆人整齊且優雅地站起身,但仍然沒有擡起頭。對於他們而言,在沒有得到允許之前,絕對不能冒犯高貴的純血之子。
樞攬着懷中的人兒,朝正中央的沙發走去。大概是與之前的聲音成了對比,此刻的大廳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只是當一個清朗的男音由遠而近傳來時,安靜被漸漸地打破了。
咲緋的身子突然一頓,擡眼間,已經看到了二樓樓梯口出現的人。嘴邊優雅的微笑變得妖嬈,緋紅的眼眸裡瞬間閃過一絲冷冽。
“看來還是有不及格的呢!”
聽到少女略帶諷刺的話語,樞皺了皺眉,“藍堂?架院?”
後者立刻從二樓瞬移到一樓大廳中,準確的說其中一個是被拽着的。
架院將藍堂拽下來,並且拉着他單膝跪在兩位純血之子面前,“真是很抱歉,樞大人,殿下!沒能及時趕來迎接,我願意接受懲罰!”
當架院說完這句話後,藍堂也已經回過神來,原本直視着少女的雙眼瞬間失去了光彩。低下頭,眼簾低垂掩去碧眸,“藍堂,也願意接受懲罰!”
她,來了?!
少年感到左胸下的跳動在加劇着,撞擊的疼痛感讓他渾身都變得僵硬。
她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前,依舊的傾世絕美,妖嬈柔媚,風華絕代令人無法直視,彷彿看一眼都是褻瀆。
只是——
沒有預兆,沒有以往會出現的預兆。
血液裡原本擁有的羈絆,毫無預兆。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經——
正當藍堂陷入自己的恐懼和擔憂之中時,一個力道將他拽了起來。
“英?!”架院皺着眉,對他的反應感到有些不安。
原本以爲會被責怪,但沒想到咲緋居然只是瞄了他們一眼就繞開了他們,而玖蘭樞自然也沒有開口。
待兩位純血之子離開一樓大廳後,衆人漸漸散去。架院才鬆了口氣,起身卻發現身邊的少年還一直保持着下跪的姿態。
藍堂眨眨眼,好不容易纔回過神,看着空無一人的前方,心臟的疼痛感幾乎快要讓他窒息。
她,沒有理他了。
就連責備,也不屑了嗎?
想到這點,藍堂的身子猛地一晃,似乎快要跌倒般,而架院及時扶住他。
“英?”
“曉……”少年反手抓住架院撫着自己的手,看向對方,“曉,我該怎麼辦……”
“……”
“我沒有感覺到……我已經失去——”
“這是你的選擇!”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藍堂的話語,而說話者是還未離去的慄發少年。
“支葵?!”架院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對方什麼。
支葵千里輕輕地笑了,“難道不是嗎?”
一向慵懶的他,此刻渾身的氣息變得凌厲,淡色的眼眸裡散發着犀利的光華。
“支葵……”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遠矢皺了皺眉,想要阻止他卻不知如何。
藍堂看向帶着挑釁笑容的慄發少年,一時間還沒有反應對方話中的意味,“支葵你——”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那麼這一次就在一旁看着吧!”
慄發少年說完這句話後,轉身朝二樓走去,沒有理會身後衆人的震驚。
藍堂突然想起了什麼,心底的不安放大,抓着架院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力道,“支葵他,是什麼意思?曉,你一定知道的,對吧!”
看着眼底有些恐懼和無助的金髮少年,架院卻是不由自主地別過臉。
是不忍心,還是其他什麼。
“曉,告訴我……是不是……”藍堂的腦海裡此刻已經有了一個猜想,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到那邊糾結的架院,一臉痛苦的藍堂,還未離去的遠矢難得的嘆了口氣。
張開紅脣,一句話就打破了藍堂原本還存有的希望。
“三天後,是殿下的血宴!”
聞言,藍堂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一鬆,已經跌坐在地面上。
已經,結束了嗎?
羈絆,已經斷開了。
………………………………
“你,成爲我的騎士,如何?”
“吶,願意嗎?”
記憶中,對着他微笑,輕輕地牽起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的噩夢依舊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