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半月餘去。
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外。
姜緣與悟空演練武藝,此方非是悟空好勝心試弄,乃是真人親邀悟空演練。
真人自知武藝平平,神通尚可,其得一門精妙拂塵武藝,以柔擋剛,多與二郎神鬥法時,他便有現其武藝。
然則他那拂塵門道若遇那武藝絕倫,如二郎神,悟空一類,定是鬥不上百合敗陣。
若如二郎神那等,有善變之武藝,知他拂塵善柔,以巧破面,那他鬥不是幾合就得功敗。
自讀老君贈書來,他知有陰陽數。
他拂塵善柔,即陰也。
此方與孫悟空演練武藝,正是知這悟空路數多以剛強,試從悟空武藝中,習些剛強路數,將武藝精進。
真人亦使悟空習些柔法兒,雖鐵棒善剛強路數,但若遇些善柔者,終是有些難鬥,若是習全,卻有個應付法子。
真人與悟空在府外演練,這個真人紫袍玉麈,那個悟空直裰鐵棒,這個真人麈尾自飄然,那個悟空鐵棒逞剛強,相鬥多時無勝負,日落西山渾不知。二人演練,真人麈尾左遮右擋,任是悟空鐵棒怎地揮打,近不得真人身,鬥不知幾十合去。
二人將兵器一收,悟空用手攙着真人,歸了府中,真見上前相迎。
真見笑道:“大師兄與悟空師弟皆是神通廣大之輩,武藝精妙,使我見之驚歎。”
姜緣道:“若論武藝,當是悟空最爲擅長,我此等拙劣武藝,護身尚可。”
悟空拜道:“當不得二位師兄這般稱讚。”
真見道:“大師兄,悟空師弟,且先入府中。”
姜緣望真見這般悠閒,問道:“師弟,你怎個不看爐了?”
真見笑道:“我見了重陽,使他替我看着些許。”
姜緣聞說,笑罵道:“好你個真見,使喚我弟子看爐。”
真見知是大師兄與他打趣,笑道:“大師兄,莫說這等,快些入內。”
師兄弟三人遂入府中,行至樓臺,談天說地,好不自在。
席間,悟空問道:“大師兄,二師兄,你等說那取經僧今時如何?”
真見道:“莫管如何,既有貶書,不理罷。”
姜緣笑而不語。
三人歡歡喜喜,談說許多,又言說當以論法,姜緣乃大師兄,自是以姜緣先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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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緣道:“二位師弟即是這般說,便使我先論法,二位師弟當靜心聽之。”
真見悟空拜道:“但請大師兄論法。”
姜緣起身離席,說道:“法者,何也?法者,客也!身中有諸般之妙,應全天地之數,主者唯泥丸宮中真我,此乃主也。主客不可顛倒,謂之何故?正如我等居此府中,我等方是府中之主,府中一應,我等爲用,然若有一夥強盜入內,其法甚高,我等鬥不得,此府自歸強盜所有,我等或被殺,或助惡,或無權,此乃主客顛倒,府中再不爲我等所有。然若我等能有心,以諸般之法,化強盜爲己用,便以強盜守府,以強盜剿山中餘賊,方爲正道,此乃主客之說。”
真見聞之,深以爲然,挽掌稱真人法深。
悟空低頭,若有所思。
……
話表西行路上,取經人三人同一白馬,離了心猿護持,果是遭逢大難,但見路中遇一黃袍怪,此怪了得,神通廣大,捉了唐僧,獨鬥豬八戒,沙悟淨,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不顯敗相。
終是那被黃袍怪擄來的寶象國三公主,號‘百花公主’,懇求黃袍怪放了唐僧,此怪是個情重的,便將唐僧放了。
唐僧得了百花公主一信,言說乃教黃袍怪所擄走,了無音訊,請求唐僧將信交於寶象國國王,全了思念。
唐僧唬得跌撞,離了妖精洞府,方纔與八戒沙僧一同上路,再是西行,一路飽受折磨,八戒愚笨,化齋不得,常常牽馬亂走。
一路行駛,終至寶象國,使唐僧鬆氣,心中有些不忿,那猴子這般離去。
悟淨挑擔近前,說道:“師父,不若將大師兄請回,若無大師兄,路途不順。”
唐僧聞聽,有些意動。
八戒道:“師父,若是請那弼馬溫來,指不定又打殺人,那時我們連這等國界入不得,一入裡邊,定教人捉拿告官了,他那哭喪棒,沒高沒低,見人就打,怎奈得他。”
唐僧不再多想,說道:“悟淨,莫要再提,我絕不與他相見,曾有許誓,若是再見,我定墮阿鼻地獄。我今只得你二弟子,是以大弟子豬悟能,二弟子沙悟淨。”
沙悟淨無奈,只得作罷,他雖有些嫉妒大聖出自三星仙洞門下,但一路走來,多有靜心,知此路無大聖護持,斷難走得。
取經人一衆入了寶象國,會見國王,倒換關文,再者將百花公主之信取出。
國王一見,滿眼墮淚,自認唐僧乃東土上邦來者,定有降妖伏魔的法力,便請得唐僧降伏妖魔,救他女兒,唐僧尊性高傲,差使八戒悟淨,去降妖伏魔。
然則八戒悟淨能與黃袍怪相鬥不敗,乃是有諸神暗中護持,與其共鬥,今諸神在天上護持唐僧,此二人怎鬥得黃袍怪,三兩下的功夫,八戒木母作祟,只道睏倦,轉身就走,進一草垛睡覺,留悟淨遭擒。
黃袍怪知了事情原委,十分發怒,變作一人,入了寶象國,倒打一耙,言說唐僧乃是虎精所變,又使個妖法,將唐僧變成一虎,唬得國王大驚,下令將唐僧處死,幸是有諸神護持,方纔保全唐僧一命。
此方,取經人一衆受此大難,再無團聚時,正是心猿遭逐,木母作祟,黃婆遭擒,元神受害,怎有半分取經相,只道身命在,便是難得。
取經人一衆分崩離析,獨留白馬在槽裡吃草,聽此言說,知了事情緣由,有心搭救,夜中顯化龍身,本教相救,怎奈黃袍怪神通廣大,險些將白龍打殺,幸是有河水,白龍藉此逃離。
意馬險身死,取經再無望。
卻說那豬八戒在草垛裡一睡就是兩日,方是醒來,知了大事不妙,有心回救沙僧,但空力有不及,往回就走。
豬八戒入了王宮,知了大事八戒驚懼,二話不說,挑起行李,牽着白馬,就要往回走。
八戒道:“既是這般,算是功敗,他等活不了命,要行李無用,我將之挑回高老莊,有白馬一匹,不虧,不虧哩。”
白馬見八戒挑擔,上前一口咬住皁衣,不與其逃。
八戒唬得一跌,說道:“你這馬兒,怎這般做事?”
白馬開口道:“師兄,莫怕。大師兄早有所言,我乃西海龍太子也。”
八戒道:“此事竟真,你平日不曾言說,今日開口,定有不詳之事。”
白馬遂備陳前事,將一應事情與八戒述說。
八戒一聽,問道:“兄弟,你掙得動麼?”
白馬問道:“怎說?”
八戒說道:“你若是掙得動,掙往海中,逃難就是,這些行李,分不得你,路上多是我挑來的,我拿走,往高老莊去做女婿。”
白馬垂淚,說道:“師兄,此時休生懶惰,若生了懶惰,三師兄,師父身命俱喪,再無迴轉。”
八戒嚷嚷道:“非我懶惰,實在無法,那廝神通廣大,沙師弟教其拿住,此方多半教蒸煮分吃了,師父受難,我又戰不過,不走如何?你這廝若是不走,定教人做馬肉吃了,可惜了,一身龍肉當做馬肉吃,真是‘暴殄天物’。”
白馬道:“師兄,你戰不得,你去請大師兄,他神通廣大,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定降得此妖精。”
八戒道:“師弟,你莫要說笑,那弼馬溫記仇着哩,昔日在山上,他打殺白骨夫人,我耍子亂說,未想師父真信,唸了舊話兒經,又趕走去,我此時若去,他定用那棍棒打我,他那哭喪棒重,打我幾下,我怎有命。”
白馬道:“師兄,大師兄有情有義,絕不如此,你只說師父想他,哄他前來,他見了這般,定會相救。”
八戒道:“也罷,我走上一遭。”
白馬道:“師兄,大師兄早前有言,他家有二,一者乃是花果山,二者乃是方寸山,你若在花果山尋不得,便往方寸山去。”
八戒應了一聲,駕雲往花果山去。
白馬見八戒離去,數日後,不見分曉,他心中擔憂,此師兄半途心生懶惰,尋個地兒睡下,數月再醒,那時真乃功果不得,他須往南海去親見觀世音菩薩,備陳前事。
白馬忍傷痛,化作龍身,往南海而去。
……
取經人有難,方寸山並不知得。
姜緣在府中常與二位師弟談說論法,再者同是煉丹,他有意教悟空些許,只望悟空聽進就是。
一日,丹房中。
姜緣教導二位師弟些許天地數。
悟空聽得如癡如醉,半晌方道:“大師兄法力日深,今時收徒開府,正乃自在。”
真見道:“大師兄之法,遠勝我等。”
姜緣笑道:“二位師弟,莫要這般言說,我法力稍勝一些,乃修行年長罷。”
真見道:“我便知,大師兄絕不受言語起心念。”
悟空盤坐在蒲團,昔日他坐立不安,今在大師兄面前,倒也有些心性安坐,他說道:“大師兄,說來那重陽師侄,與大師兄真是相似,我本見其年幼,一心讀書,有些無趣,拔根毫毛,變個玩物在他身前,好教他鬆弛有度,怎料任我變何等萬物,不使其心有所動。”
姜緣道:“你這猴兒,無事作弄重陽作甚。”
悟空偷笑,說道:“見了重陽師侄,有些親切,正如見往日大師兄哩。”
姜緣道:“重陽修得數世,方得此緣法,又曾爲一國太子,蒙受大難,今心死道生,自有一顆道心在,你方一觀,道心堅者,一心爲道者,那個不似我。”
悟空道:“此修數世緣法怎說?”
姜緣道:“我與之緣法,結識在千年之前,那時他乃一老者,我上山降妖,與之結緣,他餘生以傳我名,心向我法,是故有了些緣法,又轉生不知幾次,真我存念,蒙受次次大難,方纔有今之入門。”
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緣法難得。
悟空道:“不曾想,有這般緣故,不知我拜入師父門下,得遇大師兄二師兄,乃有怎等緣法。”
姜緣指定悟空,笑道:“你這猴頭,想甚事兒,你乃是個天地生成的,有個甚的緣法。”
悟空本要說些甚,忽是丹房門外敲響。
“師父,二位師叔。”
這是重陽的聲音。
悟空將房門打開,將重陽帶入,說道:“重陽師侄,可來尋我耍子的?”
重陽先朝姜緣拜禮,復與真見,悟空依次見禮,說道:“師父,二位師叔,晚輩重陽有禮了。”
姜緣問道:“重陽,可曾將藏書讀盡來尋我學門道?”
重陽道:“不曾讀盡,山中藏書甚多,非數十載,不可讀盡。”
姜緣笑道:“既你不曾讀盡,怎來尋我。”
重陽拜禮道:“弟子見府中有些灰塵,讀書閒時,將之掃盡,今時在府外見有一豬妖,意圖入府,卻無甚膽,特來相告師父。”
姜緣聞說,不解其意,說道:“山中多以靈獸,隨洞府立時就在,不敢冒犯,怎有豬妖?”
重陽道:“師父,卻是不知。”
悟空聽是豬妖,心有猜測,問道:“師侄兒,那豬妖可是長得一副耙子嘴,蒲扇耳,提着個釘耙亂走?”
重陽點頭道:“正如師叔所言,那豬妖穿着個青衣直裰。”
悟空聽說,道:“那定是豬八戒,怎個今時到方寸山來,莫不是那唐僧遇着什麼危難,來求我保唐僧了。”
姜緣不悅道:“既下貶書,言辭難聽,怎有顏面再來,此豬八戒昔年乃是個天蓬水神,這般理亦不知不成。”
悟空道:“大師兄,這個八戒,平日多有胡言亂語,中傷於我,雖有些兄弟情,但我素日多不耐他。”
姜緣道:“既如此,拿將來,與你這猴兒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