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落花非有意

火焰山的大火,熊熊燃燒五百餘年,終於熄滅了。

火焰山附近的百姓歡呼雀躍,用歌聲和舞蹈慶祝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

孫悟空站在山頂,望着一條紫色氣運柱降臨頭頂,心中卻並無任何欣喜。

斬妖除魔是功果,興旺人族亦是功果。

孫悟空這一趟除妖行動,賺的鉢滿盆盈,卻沒有絲毫欣喜之心。

牛魔王的死亡有太多的疑點,令孫悟空困惑。他一向很少想事情,牛魔王之死卻令他心靈震撼,久久不能平息,牛魔王臨死前的畫面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揮之不去。

取經隊伍快馬加鞭,七天時間走出火焰山區域,師徒四人都鬆了一口氣。雖知火焰山不會復燃,行走在火焰山中,總是令人忐忑。

傍晚,師徒四人在一處山林紮營,身後五十里外就是火焰山。

“二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大師兄有些反常?”晚飯後,沙僧蹭至豬八戒身邊,找豬八戒攀談。

真假美猴王之後,取經隊伍權利下移,沙僧和豬八戒對唐僧便不及以前用心,反倒是孫悟空,一切照舊,令唐僧心生感慨。

豬八戒說道:“大師兄似乎變得沉默了。原先他是坐不住的性質,經常在晚上捉弄老豬,現在卻總是一個人默默發呆。”

“你說大師兄是不是戀愛了?”沙僧說道。

豬八戒搖搖頭:“我哪裡知道?我又沒談過戀愛。”

兩塊石頭猶若流星趕月飛來,輕輕砸在豬八戒和沙僧頭頂,令二人的討論戛然而止。

“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道人非!”孫悟空從樹枝上跳下,緩步行至二人身邊,說道。

豬八戒縮縮腦袋,陪笑道:“我們也是關心大師兄。”

孫悟空冷哼一聲,道:“你二人看護師傅,我出去一趟。”

“師兄,這大半夜的,你去哪裡?是不是尋找好吃的?帶上我唄!”豬八戒眼珠一轉,拉着孫悟空悄聲道。

孫悟空按住豬八戒的頭顱,將他按坐在地上道:“呆子,保護好師傅,莫要多想。”話音落地,一縱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師兄定是去約會了!”沙僧行至豬八戒身邊,斬釘截鐵道。

豬八戒精神一振:“咱們跟過去看看?”

沙僧搖搖頭:“我要保護師傅。”

豬八戒抓耳撓腮,原地頹然坐下:“老沙,你坑我。”

沙僧笑而不語。

唐僧躺在帳篷中裝睡,自真假美猴王之後,孫悟空成爲絕對的核心,他這個名義上的師傅,也就只剩下名義了。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覺,不知前路在何方。

自火焰山之後,唐僧心中更加憂慮。若孫悟空一直將他排除在取經隊伍核心之外,不給他發揮引誘妖怪的職能,他會不會獲得不了功果?

“我是不是該向猴子認個錯,緩和一下關係?”唐僧心中暗道,卻一聲嘆息,放不下臉面。

孫悟空縱起筋斗雲,身體一個搖動,已至翠雲山芭蕉洞外。

他正要伸手打門,心中傳來一陣悸動,驀然回首,見羅剎女正在一株芭蕉樹下,望月沉思。

“嫂嫂!”孫悟空走過去。

羅剎女渾身一震,轉過身,眼睛中浸滿淚水:“你個死猴子,你害死我了!”

她撲入孫悟空懷中,雙拳捶打孫悟空的胸膛,眼淚若決堤的河水。

孫悟空神情尷尬,自牛魔王死後,佔羅剎女的便宜,他不再那麼心安理得。

“老牛死了,那老倌也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羅剎女哭泣道。

羅剎女說的“老倌”就是太上老君。

“嫂嫂!”孫悟空話語乾澀。

“原先你叫我小甜甜的!”羅剎女擡起頭,梨花帶雨。

孫悟空更加尷尬,他變化成牛魔王,曾與羅剎女有一夕之緣,濃情蜜意之間,說了不少情話,如今卻被羅剎女拿出來擠兌。

“這是芭蕉扇,我已帶領取經隊伍翻過火焰山,今日特來物歸原主。”孫悟空取出芭蕉扇,遞給羅剎女。

羅剎女卻沒有接,神情落寞道:“沒有了火焰山,要芭蕉扇又何用?我一介婦人,還能拿着它與其他人打打殺殺嗎?”

孫悟空沉默起來,羅剎女纏着他,只有一個目的,讓他負責,可是他偏偏說不出無情的話。

“女人真是麻煩!”孫悟空煩躁不安,偏偏不能發泄出來。

“嫂嫂以後準備怎麼辦?”孫悟空問道。

羅剎女低聲道:“還能怎樣?索性洞中還有些積蓄,我守着積蓄了此殘生罷了。百餘年後,我將成爲一抔黃土,希望那時你不要忘了我。”

她話語悽慘,令孫悟空心中更加憋悶。

“我不會讓你死的。”孫悟空給出一個承諾。

羅剎女搖搖頭,道:“沒用的,五百年一次天劫,誰都逃不過。那頭臭牛交遊廣闊,五百年也只能弄到一枚蟠桃而已。”

孫悟空咬咬牙:“你放心,我定會爲你弄到蟠桃。”

羅剎女嘆道:“你曾大鬧天宮,與天庭關係交惡,他們不會給你蟠桃的。”

“大不了我去求張慕仙!”孫悟空愈加煩躁。

羅剎女道:“不用了,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應該受這種委屈。況且張靈官威震三界,自是厲害人物,你與他打交道,怕是會吃大虧,不值當。”

聽羅剎女爲自己着想,孫悟空眼角不禁有些溼潤。

“你放心,就是搶,我也給你搶些蟠桃來。”孫悟空如此在意羅剎女,並非單單因爲二人有一夕之緣,還混合着牛魔王臨死前的託付。

他曾經怨恨牛魔王,無比希望牛魔王倒黴,甚至殺之而後快。牛魔王死後,他卻快意不起來,甚至開始在乎牛魔王的臨終託付。

“長生不死空望遠,不如憐取眼前人!”羅剎女伸手撫摸孫悟空的胸膛。

孫悟空滿臉通紅,雙手卻規矩無比。

他與羅剎女歡好,只爲報復牛魔王,如今卻再也下不去手。

“怎麼了?”羅剎女見他滿臉通紅,仰頭道。

望着羅剎女如花玉臉,孫悟空怒哼一聲,推開羅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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