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wωw¸тt kan¸¢〇
陽光在浮塵下散發出五彩的光圈,籠罩着密密麻麻的牆頭上的綠色植物,綠色植物一路攀爬,窺探到了院子裡。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農家別院。大門正對着一個客廳,兩個房間,還有一個廚房,一個洗澡間,一個大大的院子。
院子裡有一架鞦韆,木頭制的。
鞦韆上的女人閉着眼,手裡捧着畫冊,脣線微微拉長。一陣風將她額前的青絲吹亂,緊接着鞦韆蕩了起來,在空中揚得高高的。
裴悠的抓着畫冊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顫抖,微顫的長長卷卷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事。
昔日男人的眼,精緻的笑容還在眼前。
顧少雋,是不是你?
睜開眼,看到面前的院子,脣角一抹失落的笑。
她轉過頭。
“爺爺,你在屋裡好好歇着就行,這樣不小心會傷到你自己的。”裴悠下了鞦韆,握住老人的手往屋裡走。
這個老人兩年前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口,她問他家裡的情況,老人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的傻笑,她才知道他精神不好,記不得以前的事。
裴悠問過街坊鄰居,都說見過這老人,但是不知道他是誰,在這裡遊蕩了快一年了,大家有時候看他可憐會給他口飯吃。
裴悠心生不忍,當年李靖遠的死一直是她心裡的一個遺憾,索性,她就將老人帶回家,自己照料,也算圓了當年心頭的那點遺憾。
其實老人也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樣精神不正常,他只是心智不正常,跟個小孩一樣。其實有時候也很懂得照顧她的。下班後,她會看到老人坐在門口等她,還會給她倒水,有時候還會想着法子讓她開心。
裴悠視線落在牆壁上的鐘,4點了,她要去接想想放學了。
沒錯,想想就是她跟顧少雋的孩子,取名想想,裴想想是裴悠想念顧少雋的意思。
一晃眼,想想四歲了。想想是早產兒,身體沒有一般的小朋友那麼好,需要比其他小朋友更多的照料。當年裴悠出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多少錢,裴家的財產她一分也沒有,而她自己多年的積蓄也在那段顧少雋坐牢的時候,用的七七八八。
到了青城,裴悠找了個小農家院子,白天的時候會出去幫別人畫像,以此糊生。大人的身子沒有足夠的營養,又經常疲憊勞累,所以小孩子也得不到正常的營養。還好,想想很堅強,一直陪在她身邊,沒有離開她。
三年前,裴悠在學校找了個代課老師的工作,憑着她精湛的畫藝,雖然她沒有拿到大學畢業證書,但是她的畫是最好的說明。
有了這個工作之後,生活也總算安定下來,日子過得雖然不富裕,好歹也能湊合,過得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心裡一直記掛着一個人,想想的爸爸顧少雋。知道顧家出事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她住的很偏,也從來不關注這些新聞,從來也想不到偌大的顧家最後會是那樣的收場。
她曾經去過一趟錦城,原本屬於顧家的地方已經完全改了樣,再也沒有從前的半分樣子,只是問起別人時,說這裡是顧少毅的私人住宅,顧少雋並沒有在那裡。
她爲顧經邦與沈梅香的逝世感到悲傷,不過這樣也算有了結局,幸好的是,顧少雋並沒有在那場火災中被證實死亡,還有人看到他離開了。他是活着的,一切都好。
“爺爺,你在家裡,我去接想想回來,你一定要乖乖地呆在家裡啊,今天是想想的生日,晚上我們一起吃蛋糕,爲想想過生日。”
“好呀,過生日好呀,想想的生日,吃蛋糕。”爺爺在一旁歡快的拍手。
裴悠笑了笑,拿過零食放在他手裡,這樣記不得所有的事情也是幸運的。
回憶越重,受傷越痛。
裴悠出去後關好大門。
想想在市區的童星幼兒園上學,到站牌那兒乘公交,30分鐘的樣子就可以到了。
接送想想上下學,上班、下班,晚上出去畫畫,這就是裴悠現在的生活節奏。禮服類的衣服再也沒穿過,裴悠現在穿的是職業裝,昔日長髮及腰,也被剪了,現在紮了一個辮子,到背部。看起來整個人都顯得清爽幹練。
歲月太容易將一個人改變,青澀不再,堅強上身,時光太苦,我們總要慢慢學會着堅強。
30分鐘後,裴悠下車走到童星幼兒園門口,想想的聲音穿過馬路傳了過來。
“媽媽,媽媽,我在這裡。”稚嫩的童音,是裴悠這些年來唯一的安慰。
“想想……”裴悠衝着他招手,看着車子走到馬路對面。
“媽媽,今天曹叔叔接的我,還給我買了吃的。”
“我今天下午沒課,就過來接想想了,正好是想想的生日,就送了些小玩意給他。”曹陽是裴悠學校裡的同事,教數學的。爲人很熱心,他此刻有些無措,臉上笑意洋洋地看着裴悠。
“想想,你喜歡叔叔給你買的禮物嗎?”曹陽半蹲下身子,與想想平視。
“喜歡。”
“你看想想也說喜歡,孩子的生日,這次你就別再推辭了。”得到想想的肯定,曹陽這纔看向裴悠。
“謝謝啊,其實曹老師,你不必這樣的,你自己上班也忙,可以趁着休假的時候多休息休息。”
裴悠手摸着兒子的頭,想想就很自覺地站在她身邊了。
“我一個大男人的,不需要休息,精力好着呢。倒是你應該多休息,你身子本來就弱。”
曹陽看着裴悠的時候眉眼一直笑着,心裡更是甜絲絲的。他就是心疼裴悠,三年前,她隻身來到學校,爲人卻很堅強。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很喜歡她。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幫忙着。
“那謝謝曹老師了,想想來,跟曹叔叔再見。”
“叔叔再見。”
其實曹陽的心思裴悠也不是不知道,她明裡暗裡已經清清楚楚地拒絕了很多次,但是這個男人一直聲明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幫她,她說的多了,反而顯得自己小氣。
“今天是想想的生日,想想想要什麼?”裴悠牽着兒子的手,邊問兒子。
“要一個大蛋糕,要上面有維尼小熊的……”想想說着,張開口拖長聲音來加重那個“大”字,嘴裡還有兩顆壞掉的小牙,他眉眼笑嘻嘻的,已經開始忍不住期待,走路的時候開始一跳一躍的。
想想跟他爸爸長的很像,裴悠有時候看着他的時候,都能看到顧少雋的樣子,長大之後一定跟他爸爸一樣,長成一個美男子。
“那聽想想的,我們去買一個很大很大的蛋糕。”裴悠握緊兒子的小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