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悠屏住呼吸,身體更是不敢動,怕驚擾了這一刻的美好場景。白皙的耳垂漸漸染上好看的粉色。
“好了。”
男人出口的聲音就在她耳側。
“謝謝,吃飯吧。”裴悠轉過身子,背還有點僵直。她不看擡眼去看男人的表情。
“媽媽真好看。”想想在一旁興奮地拍手大叫。
吃完了飯,收拾好桌子,裴悠泡了一杯茶,此刻站在男人的臥房外面,鑑於上次的教訓,她沒有再敢直接進去,而是先在外面敲了敲門。
“進來。”顧少雋沒擡眼,他自然知道是誰。
“我泡了杯茶,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還在工作嗎?”
裴悠端着茶杯走近,把茶杯放在男人的桌子上,看到他桌上的文件,好像是關於什麼遷地的。
“嗯,謝謝。”
“最近你是不是很忙啊?”
“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看你好像都沒什麼時間陪想想了。”
“最近手頭有個大案子,做成這個案子,公司就可以獲利一筆,我也可以休息一陣子了。”
早飯後,裴悠打掃屋子的時候,在男人的房間裡發現了這份文件,就是昨晚她看到的那個顧少雋說很重要的遷地文件。
手裡拿着文件,裴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他送過去。
到了宇宙集團,問了顧少雋的辦公室,竟然被拒,說是每月預約不能上次。可能前幾次能那麼輕易的上去,都是有人安排好了的。
傅雅從電梯出來,看到裴悠站在一旁掏出手機好像要給誰打電話。
“這不是想想的媽媽嗎?你來這兒幹什麼?這兒是宇宙集團,不是想想的幼兒園,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女人目光睇向四周,明媚的眼角勾一抹奚落的笑容。
“我知道這是宇宙集團,我是來給少雋送資料的。”
“少雋,你喊的可真親切,我還記得上次他是不准你這麼喊他的,你忘了嗎?”傅雅掃過她手上的資料。
“什麼資料?我拿給他就好了。”
說完,直接扯走了裴悠手上的資料。
“遷地的資料,這是目前公司最大的項目,是我跟少雋一起負責的,只不過因爲一個老頭不肯搬走,一直擱置着,但是,今天,少雋待會兒就要跟我去實施強制手段,把那老頭直接弄走。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資料我拿走了,你先走吧。”
“什麼強制手段,這個地段是在哪裡?”
“還不就是走法律程序唄,那地兒已經是我們的了。”
“傅雅,在那兒幹嘛呢?我們應該走了。”
傅雅轉身,裴悠循着聲音同時看到了顧少雋。
男人蹙了蹙眉。
“你來幹什麼?”這話是問裴悠的。
“她來送資料的。”傅雅把手上的文件遞給顧少雋。
“你回去吧,我們走了。”前一句話是對裴悠說的,後一句話是對傅雅說的。
“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去?”裴悠實在是擔心傅雅口中的強制手段,也想跟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去幹什麼,你又不懂。”傅雅說的也是實話。
“想去一起去吧。”
顧少雋視線在她身上定格了幾秒,而後說出了這句話。
下車的時候,果然看到周圍的房子已被拆完,唯獨一家,還是完好的,路邊,大型的拆遷汽車正高舉着利器耀武揚威。
“總裁,周老頭還是不肯搬走。”
“跟他說了加錢給他了嗎?”
“說了,沒用,他說加再多的錢也沒用,他都一把年紀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要了也沒用。”
“行,我知道了。”
“我們過去看看。”
顧少雋在前,其他的人在後面一起跟着進去,大門緊閉,他擡手敲門。
“你們不用過來了,無論開出什麼條件我都不會同意的,要是想拆這個房子,你就連我這個老身骨一起拆了去,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頭了。”
老人放出狠話來,就是不肯開門。
“以前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嗎?”裴悠小聲地問傅雅。
“之前都是好好的,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真是煩人。”傅雅又對顧少雋說;“要不直接找人強拆得了,省的這老頭子不知好歹,還以爲我們是怕了他不成。要不是看他這個大年紀的可憐,誰會跟他費這麼多的時間。”
“不能強拆,他要是真不出來,那就得出了一條人命了,惹上了官司不好的,少雋,讓我去試試吧。”當年顧少雋因爲張小曼死的一事進了牢獄,到現在想起來,裴悠都覺得特別的後怕,她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的。她知道傅雅再堵,萬一那一刻,老人真的不出來,賭輸了,又該怎麼辦。
顧少雋看她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
“讓我去試試吧,反正我要是失敗了,你們也沒有損失,到時候再強拆也行啊,既然都來了,何必要急在一時呢。”
“我們先去那邊等,我只給你半個小時。”男人點點頭,留下裴悠一人。
裴悠擡手再次敲門。
“周爺爺,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他們都走了,你讓我進去跟你談談吧?”
“誰知道你有沒有騙我老頭子,萬一我開了門,你們就強行進來,把我的房子拆了怎麼辦?”
“周爺爺我沒有騙你,你想想看,要是強拆的話,爲什麼一定要送門口強入呢,直接在牆壁上打個洞就可以進去了。”
房間內沒有了迴應,過了十幾秒,門開了。
“她進去了。”傅雅有些吃驚,指着裴悠已然進去的聲影,大家都做不到的事情,怎麼她就做到了呢。
“距離裴小姐進去已經25分鐘了,半個小時的時候如果裴小姐不出來,我們真的要強行拆除嗎?”
顧少雋擡腕看了下表,又看了看前面緊閉的大門,目光晦澀不明,但是,男人肯定地點了點頭。
28分鐘了。
顧少雋喊來助理。
“你去讓裴小姐出來。”
“裴小姐,你快出來吧。”
話落,開門聲響起,門口站着兩個人,裴悠和那個房子的主人周爺爺。
隨着一聲巨響,房子應聲而塌,這件事得到了圓滿解決,在不耗費更多的人力財力的情況下。
傅雅當時問過,裴悠只是回答她其實周老人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跟他好好地講清楚,他自然會離開的,只是他們採的方式太極端,所以老人才會對抗到底。
爲了慶祝這件事的圓滿成功,公司舉辦了一個大型的歡樂宴會,自然少不了裴悠這個大功臣的參與。
只是她連一件像樣的禮服都沒有,知道這件事後,顧少雋直接將她帶去了服裝會所,挑了一件紫色的抹胸禮服,她的頭髮比之前長了點,披下來,可以到肩的下面一點,但是造型師專門給她打造了一個髮型,從側面依次挽起來,這樣看上去,成熟中透着幾分青澀,幹練中又有幾分嫵媚,絕對地一個傾城佳人。
兩人坐在車裡,去往宴會的方向。
“你是採用什麼方法說服他的?”
裴悠脣邊挽笑,她知道他一定會問起的。
當日情況如下。
裴悠進去後,發現那個老人竟然是她的曾經的一位顧客,而那個時候,老人曾經跟她談過家裡的事情,家庭和和美美的,自然是不稀罕那個房子的。
她一句又一句地問下去,才知道老人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誰讓他們欺人大勝,不尊重他一個老漢,他性子拗,不肯屈服,自然要跟他們對抗到底,出口心裡的惡氣。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幾句話,老人就已經答應了,之所以等到最後一刻出來,就是要給顧少雋他們一個教訓。
裴悠想起了當時的情況,笑了笑。
“因爲老人覺得你太兇了,而我看起來特別的溫和。”
男人挑眉,投過來異樣的眼光。
宴會極盡地奢華與熱鬧。
香檳堆成塔,燈光亮如晝。
女人們都穿上了漂亮的禮服,拉曳着裙襬在人羣中穿梭。
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
“總裁來了。”
周遭突然安靜下來,齊聚地目光向他們看過來,有羨慕,有嫉妒,有探究,有佩服……種種,太多了。
男人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裴悠想起當年,這個意思是要她挽着他的手臂進去嗎?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遲疑的把自己交給他,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的步伐,他們進入會場,走向人羣。
顧少雋上臺致辭,裴悠在下面看着男人的光彩奪目,他的穩重端莊,再也不是以前嬉笑的模樣,現在的這個男人成熟睿智,變得沉默,裴悠想起當年他經常讓她生氣的樣子,竟然有點懷念。
人的成熟,是因爲懂事,是因爲有所擔當,可是成熟,需要的代價太大,這一刻,裴悠甚至想過,她可以用一切去換,換回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顧少雋,換回那些無所顧忌的歲月。
可是,她知道,這一切終究不可能實現。
不過,還好,她可以陪在他身邊。也許,往後,他可以爲了她慢慢作出改變。
致辭完畢,掌聲響起,衆人的視線紛紛落在她身上,經得身旁的人提醒,才知道原來她被點名上臺。
與她站在一起,裴悠臉上勾勒出最美的幸福的模樣。
“講一下你自己的感想。”顧少雋把話筒遞過來。
裴悠“哦”了一聲,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臺下已經唏噓一片。
“總裁這麼好看,在上面都看傻了啊……”
裴悠歉意地笑笑,有些無辜,對於顧少雋,她不可抗拒,總覺得這個男人有着骨子魔力,一直吸引着她。
她舉着香檳淺淺地喝了一口,不敢喝多,酒品不好。
人羣之中,傅雅一向很受男職員的喜歡,可這會兒,這些男人聚在她身邊,想問的是關於裴悠的事情。
“好,我幫你們去問問。”
擡手喝了杯中的酒,傅雅輕飄飄地丟下句,然後往裴悠的方向走。
“今天高不高興,你是這兒最奪目的人。”
“我只是幫了少雋一個忙,並不想有什麼別的。”
“哦,這麼簡單啊,那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他承認過嗎?”傅雅哂笑,隨手拿起個杯子;“這次你是我們這兒的大功臣,我敬你一杯。”
“謝謝。我喝不了很多酒。”
“別呀,還有那麼多人等着敬你這個大功臣呢。”傅雅手指向人羣,引裴悠去看,她招招手,那些人就一個個地過來了。
女人湊近裴悠的耳畔,說的不懷好意。
“你要是不喝,少雋可就爲難了,他底下的人都不知道會怎麼想他呢,你可是他帶進來的。”
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
第四杯的時候,裴悠已經開始暈乎乎的了,頭重腳輕,眼前有很多的人在搖晃。
她搖了搖頭:“不能再喝了。”
顧少雋看過來一眼,裴悠正被一羣人包圍着,搖頭晃腦的,臉上已經開始潮紅,他隔開身邊的人,朝她走過去。
“總裁好。”
衆人見他過來,紛紛向他問好,男人點點頭,目光駭人,沒有一點溫度。
好像惹到了老闆了,剛剛他們問過傅雅小姐,說是裴悠與老闆沒有關係啊,所以大家纔過來欣賞這朵嬌嫩的花。
而且,傅雅小姐經常與總裁出雙入對的,在大家的眼裡,他們本來就是一對了。
“喝多了?”
男人看着她,奪下她手裡的杯子放在一邊。
裴悠突然傻傻地笑了起來:“少雋,有好多個你……”她的手在空中揮舞,終於觸上了他臉的輪廓,慢慢地撫摩。
男人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
她的手繼續在他的臉上放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拼命記住什麼東西一樣。
“少雋,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傅雅塗着丹蔻的手捏住桌面,不甘心地問。
懷裡,女人突然張開了眼睛,看了他幾眼,又閉上了眼,脣邊的弧度拉長。
“還好,不是夢……”
“她是我未婚妻。”
男人抱着女人,邁着堅定的步伐離開,人羣中一片唏噓,傅雅閃躲着大家看過來的目光。
覺得自己真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