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鬍子林中,寒風陰涼,光線暗淡,游魚手持匕首,輕輕撥開碎土,看着露出土壤的頭骨輪廓,內心仿遭雷擊。
這株鬍子樹下竟真埋了具屍骨!
我丟,不會吧,我只是路過而已,怎麼能挖出個這東西來,家族裡針對我的那個傢伙還沒找到,又搞這麼一出。
彷彿是不相信一般,游魚呼吸急促,雙手握緊匕首,繼續刨開土壤,速度越來越快。
很快,面前被拋出一個淺坑,他睜大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面前埋着塊佈滿裂紋的頭骨,以及一些腐爛土壤半埋的亂麻枯發,因長時間被土壤包裹,枯發已經纏作成團,像是即將風化一般。
游魚有些愣住。
本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來驗證下自己的好奇心,可真的挖出白骨後,心就開始慌了。
作爲前世先進文化薰陶出的新一代青年人,游魚崇尚科學,對邪靈詭異不懼怕,但這種殺人埋屍,死於不明原因的屍骨卻令他思緒狂涌,越想越多。
而且深深後慌亂情緒中,又有着一絲僥倖感!
究竟是什麼身份的人會被殺害埋在這裡。
動手的又是誰,因爲恩怨,還是陰謀?
這件事竟被我撞見了,深林中,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游魚控制不住思緒,越想越亂,總覺得好像知道了一間了不得的大事情。
嗖!
一陣寒風突然在此時吹過,游魚渾身激起疙瘩,感到背後發寒,猛地扭頭向後看。
深林中並沒有任何動靜。
粗壯樹木安靜立着,不時有鳥叫聲傳來,天色泛藍,五步外難以看清。
游魚收回目光,盯着屍骨一會,眼中光芒閃了閃,
“既然發現了,就應該好好搜索下,從這具屍骨上應該能看出什麼。”
雖然是期待能從枯骨上得到寶貝,但游魚不全是這種想法,說不定結合自己先進頭腦,看眼屍骨殘留線索,就能推測出什麼。
他下定心思,雙手握緊匕首,繼續往下刨土。
隨着大量潮土被挖開,游魚發現,土坑竟然越挖越深,屍體是被立着埋的!
雖然不知道意味着什麼,但事情愈發詭異。
他咽口唾沫,不再磨蹭,一隻手臂猛然插入土壤之中,抓住屍骨脖頸處位置,猛地將其提起。
隨即。
嗤!
屍骨被強行薅出上半身,下半部分因蠻力扯斷。
扯出來的一瞬間,大量腐臭撲面而來。
游魚一陣乾嘔。
用袖袍抹了抹眼淚,咬着牙將手中屍骨平放擺好。
屍體身上穿着褪色的素白襟衫,衣物因長時間埋在土壤裡,有的地方已經腐朽,有的部位因爲褶皺而還能看出些顏色。
從衣物上看不出原主身份。
穿着的,只不過是襯衣,外袍很可能已經被扒下來了。
仔細想了想,游魚撕扯衣物,將屍骨上半身剝了出來。
一瞬間,刺鼻的腐朽氣息又直撲面堂,竟然是肋骨中,還卡着一些小生物的屍骨。
混合着土壤裡枯枝敗葉的味道,氣味刺激鼻腔,讓他有吐的衝動。
咳嗽幾聲,游魚將數具形狀傴僂的小生靈骨扔出去,繼續觀察屍體。
左側肋骨有明顯的刀刃劃傷痕跡,三根從脊椎根處斷開,不知是掩埋原因,還是生前遭遇。
脊椎相較於其他部位,顏色暗沉,內部嵌着黑色殘存物,盆骨中下較窄,整體軀幹也顯細長,鐵定是男性。
兩截腿骨還埋在地下,他暫時沒有挖出考慮。
從屍骨上得到的信息,一時間涌入腦中,游魚粗略過一遍,心中隱隱有些興奮。
死亡原因會不會牽扯到家族上去?
好奇心像是螞蟻,在胸膛裡四處爬動。
殺人埋屍,不可謂不狠毒,自己埋的還好,沒啥大問題,但要是意外撞見了,那可真是找到寶藏一樣。
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游魚卻隱隱感覺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咂了咂嘴,收回心思,繼續剝出屍骨手臂,
兩臂保存不太完整,右臂缺少尺骨,左臂手掌齊根斷裂,完全消失了。
微微沉吟,游魚思考着左掌缺失,是否也是他能夠踩到玉扳指的原因。
對了,玉扳指!
想起這枚遺物,游魚又心中一動,撥開碎土,將先前踢到的這枚扳指挖了出來。
扳指爲玉石製品,但因長時間掩埋,表面已經有了幾道裂紋,翠色偏暗淡。
游魚將他套在手上,依次對比,的確是左手佩戴舒服一些,這證明屍骨主人慣用左手佩戴。
結合游魚對這個時代理解。
生活在大山裡的人們,較爲原始粗獷,信仰武力。
無論是家族弟子,還是附近居住的村民,附庸風雅的人很少,幾乎沒有。
佩戴扳指無非是證明自己身份,有這些東西的,往往都是家族裡的家老級人物。
想到這裡,游魚心中猜到七七八八,他扯開碎爛的衣物,將頭骨上脫落的頭髮抓在手中細看。
一團亂麻的枯發裡摻雜着幾絲白髮。
好似真是長者身份,不過這些還證明不了什麼,青年少白頭也是常有的事,游魚找來塊石頭放在腿邊,又將失去尺骨的右臂骨掰了下來。
他對屍骨合掌拜了拜,隨即拿起石頭猛砸骨頭。
吭!
吭!
吭!
幾道較爲清脆聲音響起,游魚使足了力氣,砸了好半會。
隨即他將石頭扔出,拿起臂骨細看,被撞擊的部位微微掉渣,竟沒有一絲裂痕!
果然,原主生前是位武者,而且是實力絕對不弱的那種,若是拿十三擒金蟒功作對比,必定是第四層鍛骨境界。
這身份在家族內可以與武師持平,當家老、叔父了。
而這樣牛掰人物,竟死的不明不白,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殺死,隨意埋在了這裡。
游魚心中漸漸不能平息了。
鍛骨層次高手,身體素質已經強於常人不知多少,他回想起自己在武師面前,總覺得那黑袍內包着得不是正常人身體,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其力量一旦爆發,不弱於洪荒猛獸。
想要殺死此境界的人,那對方又是什麼身份?
這其中絕對牽扯巨大。
游魚不由挺直了腰背,這殺人埋屍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
要不還是跑路吧,自己是瞎幾把撞見的,重新埋進去,沒人會發現。
但這樣做,好像又有些不對勁….
不撞見還好,一旦知道了,那便總覺得已經被某雙眼睛盯上,稍不小心便會暴露出去。
將扳指收起,游魚把臂骨安了回去,既然知道死者生前是大佬,那就不能對大佬不尊重。
不過究竟是家族裡某位祖輩屍骨,還是其它勢力武師,這一點,還有待商榷。
也許只是撞見具被仇殺的屍骨罷了,游魚在心中安慰自己。
被仇殺掩埋而已,恰巧豎着埋了而已,斷的骨頭啥的都是跌的撞得罷了。
又掃了眼屍骨眉處的致命傷,又有些驚訝於對方手段。
不會是用手掌插進去的吧,那裂痕有些寬了,什麼鈍器能這麼鋒利。
不過還是不管了,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他將屍骨用破爛襟衫包裹,重親埋好,武師級別的死者,他現在還沒能力插手。
回宗門後,找到大溼兄問問,宗門近些年來有沒有這個級別家老死亡。
實在不行,把扳指上交給大姐頭,讓她頭疼。
這樣不光證明了自己的誠心,還能借她手調查此事。
游魚慫了。
得知死者曾經是武師後,他一點也不想管這件事了。
或許自己今天跑來這裡,就是天大的的錯誤。
想到這裡,游魚手中速度更快。
三下五除二將屍骨埋好,撒上些枯葉,他快步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