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堯見到了那青鳥後,第一時間便拿一個法訣,以檢驗自己是否受到了心神上的影響,在看了下來後,確認沒有問題。
不過這只是他格外小心的緣故。實際上拋卻鬥戰能力不談,以他的法力修爲,想在全程戒備之下要想無聲無息間影響到他,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時他方纔放心看向那青鳥,在看了一會兒後,他不覺有所悟,隱隱猜出這是什麼了,足下一踩法駕,朝其追了上去。
那隻青鳥見他跟過來,便又一晃翅翼,往間層深處飛去。
焦堯仍舊保持着警惕,不是離得太遠,也沒有靠的太近,在追了許久之後,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大片五顏六色的虹光。
他認得這是間層碎隙,一路之上過來,他已是見到了不少,通常外來之物稍有碰觸,那就是粉身碎骨,半點不剩的下場。
可是那頭青鳥卻是在這些碎隙之中一個兜轉,而後朝着其中一道七彩虹光之中鑽入了進去。轉瞬不見。
焦堯看到之後,站住腳望有片刻,意念一轉,一道凝實無比的元神就從身軀之中遁出,下來半分不差的沿着那青鳥飛馳的軌跡而去,最後同樣往那一道虹光內落去。
在進去的那一剎那,一股龐大力量傳來,似要將他撕扯碎裂,可是自他元神之外張開一道金白色的光霧,霎時力量被屏絕在外,而周圍所有一切凝實,牢固,都是變得靜止不動。
而在這其中,卻是有一處凝聚成一團的光影,他元神上前,觀察有片刻之後,緩緩往裡走入,此刻頓覺身前多出了一層屏障,但他只是輕輕一使力,就是邁入了進去。
過去此處後,便有一處空域在他面前展開,但是這裡像是遭受過什麼衝擊,千瘡百孔,破爛不堪,可儘管處處殘破,仍能依稀看出其大概的模樣。
半空之中飄着的到處是殘破的殿柱碎瓦,還有殘缺的屍骸夾雜在那裡,天邊飄蕩着青紅兩色的光芒。
此刻他又是看到了那一隻青鳥的身影,其在上空盤旋着,見到他到來,一聲鳴叫,而後往一處還算完好的高丘處投入下去,並很快不見。
他再打量了眼四周,纔是飄渡到了那裡,從空中往下俯視土丘,他神色有些嚴肅起來,下方出現了一具如小山般的骨骸。
不難看到這是一個巨大的青鳥遺骸,其保持着雙翅展開的模樣,但看着殘缺不全,而結合周圍的景物看,其生前像是遭遇了一場激烈的搏殺。
周圍還有十來具更小的青鳥屍骨,這應該是一個小型族羣,看去本來是躲藏在羽翼遮掩之下的,但似依舊沒能躲過這場危難。
他注意到,翅翼某些部分還有一絲絲垂掛下來的破爛羽絲,上面有着勾畫出來的道籙,而在那巨鳥的頂門之上,卻有一塊圓潤的閃爍着光芒的骨骸。
他一眼認出那是“文骨”,古夏異類,若是修道長遠,那麼身軀之中就會煉成文骨,骨上自顯刻符,可爲傳承所用,毫無疑問,這青鳥本來應該是一個異修。
說來他自己也是異類,不過異類與異類之間是不同的,一些異修只是迫外壓抱團而已,彼此差距可謂比人身修士還大,他也不會將之視作同類。
他是知道此世之中是有一些異類存在的。地陸上有,間層中有那也不奇怪,畢竟間層躲藏起來相對容易,還能避開外擾。似如靈妙玄境,就是間層的一種,從這裡的情況看,不定以前這裡就是一片靈妙玄境。
他環顧了一下,這裡的屍骸碎片明顯更多,密密麻麻飄蕩在半空之中,種類都是無從辨認的,應當是本土的神異生靈。
他又看了看土丘一側殘缺的宮闕牆垣,從這些保留下來的痕跡上,他不難還原本來,此處應該是這個異修的洞府,或者潛修之地,但是忽然遭受到了外來的襲擊,此間應該經歷了一場慘烈鬥戰。
不過他知道,自己眼前所見到的一切,包括那一頭青鳥,其實是早已經消失的過去了,之所以能夠重新照顯出來,是有一股力量在維持着。
他目光落到了那枚文骨之上,若無意外,應該是這位同道在臨亡之際將一身法力精華全數凝聚到了文骨之中,因爲這間隙在破碎的同時也同樣隔絕了天地的消磨,所以才能堅持到如今。
這文骨在察覺他出現後,因爲相似的法力氣機的牽引,所以將他引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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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麼短短片刻間的消耗,文骨之中的法力已經所剩不多了,只餘下了最後一點,若是這一點法力也是耗盡,那麼這一切將會隨之消散。
焦堯也是嘆了口氣,雖然對方可能自古夏之時就在這裡了,可到底也算是同道,他也不好置之不理,於是伸手一拿,將那文骨取到了手中。
這裡的情況看來並不簡單,可能涉及到過往的事機,他決定回報給張御知曉,不過他目前行程只到中途,自己又不是玄修,所以沒有辦法將此直接傳告回去,唯有將此物先送了回去。
事機到底如何一回事,只能交給張御去判斷了。
他將自己一段意識印入了文骨之中,再於心中一喚,便有一道金光落下,須臾之間,就將這文骨傳了出去。
此物一去,周圍景物也是開始破滅、
而後他元神則是化一道光芒離開了這裡,待回到了正身之上後,就踏動法駕,繼續往間層深處探去。
守正宮外,一道金光落了下來,片刻後散去,神人值司看到前方漂浮着一枚金色的骨骸,他們正要上去一看究竟時,明周道人卻是忽然出現在那裡,道:“你們退下。”
神人值司一聽,只是停下動作,卻並沒有退去。他們是守正宮的值司,不是明周道人的役從,只聽張御的,並不用聽從明周道人的命令,不過他們也看出這東西恐怕很重要,故也沒有胡亂伸手。
明周道人將文骨拿了過來,轉身一步,已然到了守正宮內。
張御站在大殿之內,他正看着牆壁之上天夏輿圖之上出現一點點光亮,這是近些時日來探明的一直長久存在的間層。
與伊帕爾神族那時候相比,間層分佈已然是大爲不同了,這說明間層一直在變化之中。
本來一直變動,隨時可能破碎的界域,通常是沒什麼價值的,可伊帕爾卻是無比重視,他因此有了一個猜想,伊帕爾佔據間層或許並不是單純爲了佔領,而可看成是臨時的據點,由此好通向真正的目標。
莫契神族的上層最後躲入了間層,無疑應該是有着一個可以承受他們存在的地界的,伊帕爾神族以前的舉動,或許是在阻止他們歸來,也或許爲了找到此地。
因爲可以見到,伊帕爾神族爲了躲避濁潮,並非是躲避,而是採取的長眠的方式,結果因此極大削弱了族羣的力量。而第一代神王的失蹤,反倒是疑似用了與莫契神族一般的方法。
他凝視着輿圖,莫契神族的躲避之地應該是存在的,只是這個地方,真的只是他們自己找到的麼?還是說能追溯到更早?
正自思量之際,一陣光芒閃過,明周道人出現在了大殿之內,他道:“廷執,焦上尊送來了一件東西。”
張御轉過身,看了眼他手中的文骨,此物自行飄來,一直到了近前,隨着他的注視,焦堯留在上面的意念也是被他所知悉。
他示意明周道人先行退下,待其走後,他將此物拿了過來,目印稍作轉運,周圍景物驟然變幻,再一次進入了此前焦堯所觀望到的那個場景之中,且是比其看的更爲清晰,一切都還原成了最初的模樣。
波光粼粼的大湖之畔,青山腳下,矗立着一座金碧輝煌的殿宇,一羣羣禽鳥在霞光渡染的雲絮之中飛翔着,各種珍禽棲居在彩色的花樹之上,時而梳理羽毛,時而追逐往來,幾名道人坐在大樹之下,烹茶煮水,弈棋論道,不遠處水波潺潺,湖光流動。
可這一片祥和景象很快被打破了,天穹像裂開一樣出現了大片裂紋,難以計數的神怪從外面侵入進來,展開了一場搏殺。
這裡居住的道人和生靈紛紛躍空爭鬥,他們利用了此間的陣法禁制,殺傷了大批的異類,但是後者的數目實在是太多了,並在數頭強大的生靈帶頭進攻之下,生生耗絕了禁制,衝入了進來。
其中一個看去功行最高的道人顯出了青鳥原身,與那數頭身軀臃腫,長着無數長鬚眼目的神怪鬥戰在了一起。
雖然青鳥這一方不斷擊殺來敵,但是敵人源源不斷,導致他們傷亡不斷增加,所以他們不得不步步後撤,最後來到了一處宮闕中心的大臺之上。
到了這裡,他們已經是退無可退了,那頭青鳥此刻則運用了一個法門,直接破碎了這處玄境,利用天地碎隙之力剿殺一衆來犯之敵,可它們雖然最後消滅了所有敵人,自己及所有後裔也是一併斃亡,來了一個同歸於盡。
張御眸中神光閃爍,看着那一枚文骨,隨着他深入觀望,發現這東西里面所蘊藏的其實遠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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