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轉瞬而過,再有兩天,就是正式征討莫契神族之日。
守正宮中,張御手中持有一根光潤華美的青玉長枝,坐於正殿之上,身上星光玉霧隱隱動盪,背後似有虛幻不定,廣闊無垠的銀河流淌着。
而在大殿之下,左側坐着焦堯、龍乙、魏広三人,而右側則是英顓、樑屹,金郅行、艾伯高等人。
八位玄尊共聚一處,這在平日是少見的景象。這使得守正宮外芒光萬丈,讓人一觀而知是當有大動作了。
在清穹雲海之上潛修的玄尊此回都是得了通傳,知曉這次玄廷準備對付上一紀元的主宰,若是行事順利還好說,若是遇到阻礙,或者守正宮此去的玄尊全數陣亡,那麼就需要他們投入進去,繼續這場戰鬥,直至將敵人完全消滅。
但一般來說,不至於這般慘烈。因爲現在誰都知曉,執掌守正宮權柄的乃至清玄道宮的張廷執,這位是玄廷之上少數幾位能求全道法之人。
似這等修道人,除非遭遇到強出自己一頭的人物或者上層力量的傾壓,那幾乎已是沒有被殺死的可能,哪怕拿不下對手,也足以遮護己方之人。再說他們這裡有元都玄圖這件鎮道之寶,就算遇險。也能夠及時抽身出來。
此時大殿之內,張御已然是將此回鬥戰策書發下,令衆人觀看,知曉自己該是如何配合。
龍乙看罷冊書,便看向焦堯,他倒是想與這位族中前輩套套近乎,奈何焦堯總是一副似醒非醒的樣子,怎麼也搭不上話。
樑屹坐在那裡非常沉穩,翻看策書時,每每回停下深思。
金郅行與艾伯高二人坐在一處,兩人圍繞着策書時不時會靈性語聲討論幾句,他們都是幽城出身之修士,又自認爲是張御手下做事得力之人,自然抱團於一處。
英顓也是一人獨坐,不過他看過一遍就將策書收起,只是靜靜坐在那裡。
在如此氛圍之下,又是一天過去,隨着時間推移,距離征討的時辰也是越來越近了,但是張御坐定主位之上,卻是一直沒有什麼動作。
魏広此刻從深長定坐之中出來,他不去看別人,而是看向上座,出聲道:“敢問廷執,可是還有哪位道友未至麼?”
張御看向他,點首道:“還需等一等。”
魏広於是閉口不言。
又是過去許久,眼見再有半個夏時,就將到那征討時辰了,卻見有一道柔和光芒殿外閃過,隨後一名黑髮束環,素衣長裙,手持長劍的女修走了進來。
在這麼多玄尊注視之下,她依然一如平常腳步輕盈,好似根本沒有在意他的人目光,在對座上執有一禮後,用晶亮的眸子看向張御,道:“張廷執,我也可以加入麼?”
張御頷首道:“姚道友,請落座。”
姚貞君欣然應下,道:“謝啦。”她腳步輕快走到了一邊坐下。在她看來,能夠獲得與強敵鬥戰的機會,這當是十分難得的機會,自己是不能錯過的。
魏広這時提出質疑道:“廷執,我觀這位道友,方纔有所成就,自身力量運用也未必純熟,此時加入進來,是否有所不妥。”
艾伯高出聲道:“張廷執自有考量,魏道友你是否關心過甚了?”
魏広橫過去一眼,兩人之前也是認識的,只是他見艾伯高居然轉入了渾章,心中不屑,根本不去理會他。只道:“廷執,魏某並非排擠同道,但既然加入此次征討,那必須爲此番事機考量,既不想同道平白殞命,也不想分心照拂無力鬥戰之人。”
張御知道他爲什麼如此說,一般來說,方纔成就的玄尊對自己力量還未如何熟悉,尚在穩固功行之列,的確不適合與人鬥戰。
這個質疑其實並無錯處。
但這是在一般情況下。姚貞君是不同的,她在道化之世早就熟悉了自己的力量許多年了,對於劍法之變化也是相當熟悉了,足以上得戰陣。
且其之“迫光轉”劍法乃是劍上神通之一,十分有利於鬥戰,特別是在他人配合的情形下威力尤甚,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其加入此番征討之列了。
他道:“我知魏道友之顧慮,但你可安心,姚道友身爲玄修,她之能爲我深知之,不會拖累大局。”
魏広點點頭,道:“既然張廷執如此說,那魏某自無異言。”能修到張御那般境界,又是手執權柄之人,顯然也不會拿這等事開玩笑,而且真修作派一向是你道行高自然掌握的道理便多,說話也自然更有理。
姚貞君雖是方纔被質疑,可她卻毫不在意,除了與強敵交手之外,其餘一切在她眼中都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
張御此刻看向一側,時晷漸漸臨近定劃之時,師延辛並未能及時成就,這位應該是趕不上這一戰了,他一振衣袖,站了起來,道:“諸位同道,請隨我來。”
說話之間,他身外星光一閃,下一刻,已然出現在了清穹雲海一處高臺之上,林廷執、鍾廷執、崇廷執三人都在此地。而殿上諸人也是跟隨着張御一個個出現在了此地,並與林廷執三人相互見禮。
林廷執這時喚來明周道人,道:“可喚那人過來了。”
明周道人領命而去,過不多久,衆人前方一道光霧出現,伊神也是出現在了此間,他先是看了一眼衆人,又打量了周圍這片雲海,不覺驚歎不已,道:“不想我天夏竟有如此偉力!”
也難怪他有此等讚歎,因爲據他所知,諸紀元還中還沒有哪個天地主宰能開闢這麼一處位於諸穹之上的上穹。
爲什麼做不到?
那肯定不是因爲想不到,而是無有能力去做此事。他原來以爲似張御這般看不透深淺的修道人已經是天夏最頂端力量了,至少應該是頂層少數大能之一。可現在看來,天夏背後所隱藏的力量遠比他此前想象的還要強大。
不過他反而覺得更爲欣喜,因爲這證明他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
鍾廷執見他口稱“我天夏”時自然無比,好像自己本就是天夏的一員,也是不由得望了其人一眼。不過他知這位已然有了籍冊,從身份上來說的確是天夏人沒錯,只要此人是真心認同天夏,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崇廷執則是沒什麼表示,不管這個異神是真心假意,力量卻是擺在那裡的,而且現在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這麼說也沒什麼大問題。
林廷執言語也較爲客氣,道:“上次聽了尊駕之言,我等已是有了一套計較。”他意念一動,將一艘銀白色的長舟喚了出來,道:“此物名爲‘指心舟’,只需借用尊駕所記得那些莫契諸神的形影,我天夏之人就能借此渡去,不知尊駕對此可有什麼建言麼?”
伊神饒有興趣看着這駕法器,見其與莫契神族的造物絕然不同,其中深刻蘊含某種無法言說的道理,以他的層次也沒有辦法看透,不覺深深爲之讚歎。
他認真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這駕法器能不能準確到得拿裡,不過如今我只是一縷映影到此,我的身軀就負責看守着通向莫契三上神之一神司的所在,我可以提前放開此間,這般諸位過去或許能更爲順利。”
鍾廷執、崇廷執都是點頭,指心舟雖能送渡人去,可是途中若有神異阻礙,也難保敵人不生出警兆,若能去掉障阻,卻是簡單許多了。他們心中想着,有人帶路就是方便,省卻了很多的麻煩。
張御之前已是瞭解到,三位上神並不是居住在一處的,伊神的做法只是令他們去到那位神司那裡容易許多。
不過這也早在他們計劃之中了,因爲他們此回首先要對付的就是那神司。
按照伊神的描述,神司力量在三位上神之中是最弱的,但也是最難對付的,因爲此神是莫契神族的見證者。
這個異神有一句誓語:“世間一時的主宰,並不是我所追求的,凡能被時間所洗滌的,那都是虛假的”。
莫契諸神每一個神明都有着自己的誓語,此是他們與竊奪過來的至高力量所締結的牽繫,也是他們力量的源泉。
只要神司見證着莫契神族,那麼整個神族就不會消亡,哪怕被消滅了,由於其人的見證存在,那又是會重新出現的。
然而因爲莫契神族本身的存在他才得以有所見證,所以哪怕莫契諸神只有一個從神還在,他就不會真正消失。
雖然莫契神族不像修道人一樣擁有陰陽互濟,虛實相生的能力,但是依靠着族羣神性的共鳴同樣達成了一個循環。
但是沒有力量是可不破除的。
若是像破解棋局一樣與這些異神純粹進行面對面的角逐,那實際是下下之策,所以他們這回他們將會動用更上層的力量,那就是利用清穹之氣挪變道機!
似如那方道化之世,因爲濁潮的到來引發道機的變化,導致整個天地間的修道宗派力量都是出現了衰退,直到造物出現,都沒能恢復過來。
莫契神族這般厲害,也依舊要躲避濁潮。所以只要短暫模仿濁潮之變,那麼必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壓制此輩,使其無從得以發揮真正力量。
林廷執這時道:“那稍候就勞煩尊駕了。”
伊神肅容應下。
林廷執轉頭對張御道:“張廷執,你與諸位道友還請先行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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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御點了下頭,把袖一擺,腳下騰起一團星光,便帶着衆人飄然登上了“指心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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