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合、知窈兩個人在離開張御的廬帳之後,並沒有選擇原來張御給予自己女兒童泌的廬帳居住。
這幾天的工夫,管家已經在這裡另行搭建了一座簡易居地,儘管在他們的眼中十分簡陋,但對貧民窟的人來說已經是十分堅固的住宅了。
童氏一家住進來,隨時留意外面的變化,因爲他們清楚,最遲不過今晚,這座城市的未來便就會決定了。
而在這個時候,從市廳署出來的大靈往城西方向躍來,童氏夫婦二人一時只覺靈性警鐘大作,身體之中的靈性力量正向他們瘋狂示警。
而他們身軀也都是同時搖晃起來,像是陷入了到了波濤洶涌的海浪之中。
這絕對是有大靈正向着他們這裡過來,而且不止一個!
在這樣的威壓壓迫之下,他們第一念頭就是逃跑,但是身體卻是絲毫不聽使喚,而且由於受到了生死壓迫的緣故,他們血脈底層的靈性也是一起飛騰了起來,身軀微微變得透明起來,在燈光之下散逸出絲絲藍光,竟然是不由自主進入了靈化之中。
而他們的一對子女同樣也是同樣受到了靈性的刺激,可是因爲他們血脈沒有成熟,所以只是身軀之上綻放靈光,情形並沒有他們二人那般激烈。。
他們這裡靈性一散發,卻是形成了最好的座標,飛來的三個大靈不用看地圖上的標示,就對着他們所在的位置而來。
與此同時,退出城外的巍桉等道廬之人身前擺放着一個羅盤,此刻羅盤上的玉勺開始急驟旋轉了起來,盤面本身也是喀喀裂開了絲絲細縫。
雖然這東西壞了,可是大靈的靈性威壓實在是太顯眼了,哪怕隔着較遠的距離,他們這些修道人都能看見那沖天的靈光,靈性還散逸出了城市,把周圍數千裡都是籠罩在內。
這至少是數頭大靈了,他們怎麼也是抵抗不了的,就算道廬有千年前留下的法器也對抗不了。
而他們所帶的法器由於在古時曾誅殺過大靈,十分容易吸引到這等靈性生靈過來,好在有鉛汞阻隔,這些大靈就算察覺到地圖上空缺一塊,可沒有發現具體東西也不會去管,所以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現在他們更爲擔心的其實是城內的生民,他們沒想到市署廳發動的這麼快。
巍桉想了想,道:“準備,諸位,做好準備,要是情況有所不對,我們就立刻趕回去。”
那年輕弟子道:“老師,不按照與丹都的約定麼,要等他們的家族儀式舉動,然後裡應外合一起動手麼?”
巍桉道:“我就怕他們提前發動,或是出了變故,丹都能不能傳訊出來,也是一個問題。”
張御坐在廬帳之內,大靈的到來他便知曉了,在他心照之中,三個大靈就如同三個通明的燈火,想忽略都是不成。
這時他看向案上的琉璃瓶,內中裝着之前捕獲的那一頭大靈,童氏夫婦並沒有將之帶走,或許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也或許是不敢處置。
而眼下,他則是一揮袖,卻是直接去了瓶塞,將之開了。
裡間的大靈一眼去掉了束縛,便化一道靈光噴涌而出,急着想出裡間脫身。
張御卻是動作舒緩的伸手一拿,這頭大靈所蘊藏的靈性力量不由自主被牽引了出來,並在此刻發生了極爲劇烈的震盪,這等震動發生的同時,便有一股玄異力量向外傳遞了出去。
這就像是平靜的湖面被攪動,一圈圈的水紋向外擴散着。
市署廳與城西看着距離遠,上層力量不過是轉瞬即至,此刻那三個大靈此刻已是到了近處,但是其等一靠近,靈性之中傳遞入了這等震盪,瞬時之間竟也是一同共鳴了起來,並且越來越是趨同,好似被牽連到了一起。
張御這一次並沒有用他的本身力量去降伏這些大靈,因爲他清楚這裡受到上層靈性力量的籠罩,厲道人等人還算好,要是他以心光神通出手,指不定會引來干擾,縱然能壓下這幾頭大靈,下來可能也會頻頻受針對。
但他還掌握有運用至高之力的辦法,故是此回他直接牽動神異力量去壓迫這幾頭大靈。
而他是修道人,對於神異力量的運用也是相當巧妙,絕非粗暴的直來直往,此前他先是觀察了琉璃瓶中大靈的特性,現下則用大道之印觀聞判別出了外間這幾頭大靈與其的異同之處,下來輕而易舉就能將施加於琉璃瓶中大靈的手段,再利用靈性同一的特點將之反渡入外來大靈的身軀之中。
故是在他一撥一蕩之間,三個大靈與那個本被囚禁的大靈,其靈性在此一刻竟被連成了一個整體。
隨後他再是一指,像是百川入海一般,這幾頭大靈一起投向了那隻琉璃瓶中,只一會兒便悉數入內。
做完此事後,他再是從容一拂袖,隔斷了琉璃瓶的出入之門,這個動作自然舒暢,毫無煙火氣,那些個大靈看去倒像是早與他有所約定,自己主動配合來投一般。
此時此刻,童合,知窈二人的靈性因爲三個大靈的消失,失去了警兆的刺激而驟然消退下去了。
這就像萬頃水流洶涌向下,陡然在前方變作了往下跌落的瀑布,那種空落之感讓他們一陣空虛和茫然。
直到過去了好一會兒,他們才緩了過來。
童合驚疑不定道:“方纔發生什麼了?”
他知道是那是大靈到此,本來想反抗,可當時發現自己絲毫不動不了,靈性反而是在急驟攀升,那樣下去就算活下來也是一頭靈性生物了,心中本來不免有些絕望,可是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就又恢復了?
知窈也有些不確定,她看向對面張御所居住的廬帳,心中有一個答案,但是不敢相信。
她道:“大靈剛纔一定是來過了,到底怎麼樣了,我們可以去問一問,相信那位張道師是知道的。”
童合遲疑了一下,道:“我們去問一聲?”不知道這個答案,他心裡總是有些不放心,方纔那等感覺實在把他驚嚇到了,他不想再去嘗試一回了。
知窈幽幽道:“讓儀虹去吧,我們就別出面了。我們身上的靈性反應這麼激烈,也不知道這位會不會把我們也視作敵人。”
市署廳這邊,廳署內包括市長丹伯戶等人此刻都在等着結果,他們目注着那洶涌靈光向着城西匯聚而去,本來都是露出期待之色,可轉瞬之間,所有的靈光一起消失無蹤,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唯一區別,就是城西的陽光更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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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掀起了一陣過境狂風,然而結果卻是隻落下了幾滴雨水,下來就雲開霧散了。
所有人在等了一會兒後,見沒有任何後續迴應,頓時感覺不對了。
“怎麼回事?”
“大靈去哪裡了?”
市長丹伯戶凝視着前方,道:“看來我們對這個道師的判斷有疏漏,那幾個大靈可能也被他控制住了。”
大多數署員聽了他這話,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靈已經是目前他們所能接觸到的最頂尖得力量了,世上的確有力量可與大靈對抗,可是於無聲無息便數個大靈的進攻化解,甚至連半點餘波都沒有泛起,這力量明顯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市長丹伯戶則是知道的更多,他道:“據說這個人是從高山上來的,眼前情形看,這人很可能攜帶有厲害的法器,或者這位本身就是某位仙師的化身,過去也不是沒這個例子。”
他們知道山中有着數位仙師,被認爲是有着能克壓大靈的能耐,也就是他們的存在,靈化推進很緩慢,但是這百年來,這幾人卻是逐漸不見了影蹤,高山上也許久無人下來了,這才導致了靈性的活躍。
如果落在城西的這位真的是他們想的那樣,那麼他們今次的計劃必然受阻。
“那怎麼辦?”
“還是繼續麼?”
“沒有大靈,我們抵抗不了他。”
署員你一言、我一語傳遞着靈性語言,畢竟還有着血肉在聲,丹伯戶能察覺到一股名爲恐慌的感覺四周蔓延。
他道:“其實我們不用怕,這個人爲什麼在那裡沒動,可能是其本身有着什麼限制。也可能是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有一名署員道:“如果是這樣,那麼他一直在那裡,我們就一直等下去麼?修道人的壽命可是很長的。”
丹伯戶道:“我認爲這樣的人所要顧慮的是整個世界,世界上這麼多城市,他應當不會只盯着我們這裡一個,他來這裡可能是因爲道廬被驅逐的事。”
那署員道:“我們可以把道廬找回來,等他離開之後,再繼續進行儀式。”
丹伯戶否決道:“這樣的做法就太軟弱了。我們是靠什麼才能吸引來大靈?就是靈化儀式,這些大靈是我們目前唯一的倚靠,所以非但不能停下,還要繼續。我們可以將這件事告訴更多大靈,讓它們來解決這件事。”
他背轉身過來,看着所有的署員,背後是流淌着雨幕的琉璃幕牆,“今晚的儀式照常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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