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內虛影一晃,暉元躋的身影漸漸由虛化實,他已是將元夏來人放在虛空之中的東西從那裡拿回來了,期間無人知道他曾經離開。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將取回的東西拿出來細看,外間卻是有人言道:“師兄,你可是在麼?”
暉元躋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立時將物事收起,語聲卻是一如往常道:“是韓師弟啊,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麼?”
韓師弟在外道:“師兄,方纔界外有傳訊到來,因爲有元夏外敵到來我世域之中,並在四處蠱惑諸派修士,天夏已是派遣了使者前來相助我等抵禦,故此急來告知師兄,各位門派宗長似也都會前往迎接。”
“是麼?
暉元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道:“這是好事啊,不過韓師弟,你也知道爲兄不喜歡迎來送往,也不耐這些客套虛禮,韓師弟你代我前去相迎便好,什麼事情韓師弟你看着做主就是了。”
韓師弟道了聲是,他也清楚這位師兄的脾性,雖然是門中功行最高之人,可是並不喜歡露面,只是喜歡待在密室之中修行,凡是都是讓底下之人待爲處置,有此反應也是非常正常的。
於是他便道:“乃小弟便先告退了。”
他正要離開,暉元躋又喚住他,道:“等一等,韓師弟,近來我對道法有所領悟,可能又要閉關修持一段時間,他人問起,你便這般說吧。”
韓師弟一聽,欣喜道:“師兄功行又將有所精進麼?這是好事啊,師兄放心,你儘管修行,外面的事情都交給小弟和衆師弟處置便好了。”
暉元躋沒再說話,待得韓師弟離去,露出一個自嘲神情,道:“又有精進,嘿。”
在他人眼中他功行深厚的前輩,功行也是門中乃至此世之巔,可是他自己清楚自己家事,他能修行到如今,那是因爲早年服食了一枚疑似天地精華所化的玉果。
修煉到寄虛已然是他的極限了,沒有可能再往上走了,到了此境界還沒有壽數無盡之說,哪怕活的長一點,也終有滅亡一日,除非是那些住在天夏清玄上層的修道人,可去了那裡,是要受天夏指使,並承擔權責的。
這裡他本來是不願意的,若是平常時候還好,可現在在與元夏交手,雖說有假身可替代,可兩個大勢力的交鋒什麼事都說不準,他又非是天夏本土出身,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戰歿了。
可是壽數問題終需要解決,最後還是免不了往天夏跑一遭,實際上他已經在考慮這件事了,只是遲遲下不了決心。
倒是元夏的出現,給了他另一個選擇。
他先是啓用洞府的禁制,但這樣還不放心,又在身邊周圍佈下了一個簡單的禁陣,隨後伸手一拿,虛空頓起漣漪,便有一個寶匣出現在了那裡。
他打開一看,這裡面堆滿了散發着芒光寶砂,他捧起一把看了看,只是氣息運轉之間,就覺一股靈妙之氣浸潤心神。
立刻判斷出來,這是上好的修行資糧,不覺點頭。
實際上這確實是好物,在三十三世道之中,也就是宗老、宗長之流才能得享,儘管這東西其實出產不少,可是元夏上下尊卑分明,哪怕放在那裡不動,也不會分給底下之人去享用的。
寶匣分作三層,寶砂之下,是一篇摘取上乘功果的修煉心得,不管修煉什麼道法之人,此心法都是極其有用的。
他看了一會兒,默默記在了心裡,隨後意識一動,將之化爲灰盡。
隨後他再看向了那最後一層,這裡面卻是記載了一種法儀,不用任何修行,就可以憑此將修士推動到摘取上乘功果的境地。他心中一熱,要是擁有了這等功行,那自己差不多也是不亡不滅了。不用去爲壽數考慮了。
只是這上面雖然提到了方法,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法器卻是在後續纔會給予,他冷笑一聲,就知道元夏不會白白給他的。
而他正在查看的時候,上回那個聲音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道:“暉玄尊,你對這些東西可還滿意麼?”
暉元躋哼了一聲,顯是對其忽然出現感到不滿,同時心驚對方居然能夠突破兩層禁制直接將話語傳到他身邊,對方掌握的技藝和神通都是高高凌駕於他。
那聲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滿,笑了一聲,道:“抱歉了,我需對各個有價值的人保持關注,你就在其中之列,畢竟你是此界之中少有的到達寄虛之境的修道人。”
暉元躋將東西收了起來,沉聲道:“你上次說的我考慮過了,我必須得到你們的保證,不能強迫我與天夏對抗。”
他分得清楚哪個重要,讓他直接與天夏對上,那這些東西不過是用來賣命,看着好看,但也只能看看罷了,他還沒那麼不智。
那聲音爽快回應道:“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立契爲證,我之前言語是坦承的,並非欺騙,你想要怎麼做我們也可以配合,哪怕讓我們幫助你僞裝成被意識侵入的假象都可以,就算被天夏查了出來,你可以把一切推到我們身上,不用受太多指責。”
暉元躋聽了這條件,不禁道:“爲什麼?”
那聲音意味深長道:“因爲我們是希望你能在長久存在着的,你對於腳下這片世域造成的衝突越多,便越能牽扯住天夏,對我們也越有利。”
暉元躋再問道:“你們有什麼特別要求麼?”
那聲音道:“元夏對你沒有要求,想如何做便如何做。”
暉元躋心裡卻是一哂,雖然對方這麼說,可他想要後續資糧,那就必須要做到讓元夏滿意的程度。
不過他也想過,是不是拿了這些東西就直接上報,然而再把元夏甩了,可是一想自己要是不拿,就有別人去拿,還有可能功行凌駕到他之上,想到這裡他心裡就忍受不了。
他道:“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來做事的,具體的你們不可多問。”
“可以。”
那聲音很爽快,“那麼有什麼可以直接尋我,對了,那寶匣實際上有四層,最後一層上面有如何溝通到我的辦法。好了,希望閣下行事順利。”說完之後,聲息就落了下去。
暉元躋又將那玉匣拿出,試了下,果然還有最後一層,他望着此物,眼神閃爍不定。
元夏世域之內,元夏方面對天夏進攻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了,天夏方面雖然頂住瞭如潮攻勢,可危險局面並沒有能夠解除,看着隨時可能被攻破大陣。
實際上元夏一開始也沒想到,這回將兩邊的力量集合起來後會對天夏造成大的壓力,而看着天夏似好像差一點點就能被攻破了,他們也是願意將戰局持續下去,反正拼消耗他們是不怕的。
不過天夏這邊雖然消耗不少,可如今的天夏已經不是之前的天夏了,本土內有着充足的後勁支撐這場對抗。簡單點說,只要陣勢沒有被真正打穿,那麼他們就能堅守下去。
武廷執站在陣樞之中,打到這個程度,他已經親自出手多次了,好幾次都是將衝到陣樞內部的敵方能手擊退。
要是元夏方面再增加一點進攻力度,那說不得就要請陳首執下場了。
這個時候,他也是不由想起張御。張御在的時候,元夏那些求全道人就算再是了得,也不敢隨即前衝,甚至沒有鎮道之寶護持根本不敢出來打,而能在元夏這裡順利立下陣勢,也和張御當初打下的基礎不無關係。
只是可惜,似這般人物很難再出現了。他們能做得的,就是爭取足夠的時間,讓更多的修道人得入求全之境。實際上,要是玉素廷執能夠過去這一關,那麼眼前所面對的壓力將可緩解許多。
兩殿之中,萬道人看着從各處收上來的呈報,分化天夏諸世域的謀劃推動下去後,現在還看不見成果,這事情需要找機會,佈置的越久越易見效果。反而急急跳出來的那些只會被天夏盯上,很容易被清除掉。
其中有一些人是接受了元夏的好處卻沒有做事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準備白拿這些,還是有什麼其他打算。
可即便他們拿了好處什麼都不做,元夏這裡也不在乎。因爲你拿了元夏的東西,你說你沒有和元夏沒有往來,天夏那是絕對不會信的,而這個懷疑種子種下去,總有一天是會發酵的。
向司議此時自外走了進來,在尋到他後,言道:“萬司議,我下殿有人提議,抽出更多力量攻襲前方的天夏大陣,可也有人認爲,這樣的話,或就把天夏的陣勢給攻破了。”
萬道人理解他的意思,天夏的陣勢若是攻破了,就能將天夏來人驅逐出去,然後元夏天序重新構築,這樣或許對元夏有好處,可對他們這些希望上境的人來說就沒什麼好處了。他道:“向司議想要如何?”
向司議笑了笑,道:“不是我要如何,而是有些人認爲,既然天夏挺得住,那不妨再加一把力量,看看天夏的承受的極限的在哪裡,反正進攻是由我等發動的,是進是退,也是由我等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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