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梢方纔衝出來的時候,外面餘下兩名修道人早已被師延辛和姚貞君聯手解決了。
沒了李梢替他們遮擋幻景,他們根本無法分辨清楚劍光從何處而來,而又落向何處,在最後關頭,他們曾一度試圖撤離,但是一頭撞上了陰奐庭佈置的造物煉士防線,隨後被須臾追及的姚貞君以劍器一一斬殺。
因爲幻景的影響,他們連像樣的抵抗都沒能做出。
陰奐庭看着仍舊佇立在眠麓之外的那些寬厚城壁,暗中覺得有些可惜了,若不是需要提防熹王派遣更多人來鞏固戰果,他倒是希望能等上數天再與李梢等人交戰,那個時候圍困眠麓的城壁當是完全鋪好了。
那麼等三位玄尊把這些人擊退或者殺死,卻是正好能把這些城圍都給完整接收過來,他們也可順勢利用此物在外再佈置一道防線。
還有頂上那熊熊燃燒的造物大日,他擡頭了一眼,他不懂那些火焰是什麼,可能察覺到那裡面的靈性正被一點一點侵蝕,在被此火徹底侵染之後,這造物應當是無法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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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禁讓他略覺可惜。不過再一想,造物日星裡面的機巧很多,熹王不定還駕馭的辦法,想要留住也不太可能,毀去了也就毀去了吧。
此番與艦隊一同到來的其實還有多名造物煉士,但是這些人對於幻術也沒有多少抵擋能力,不是被斃殺當場,就是被擒捉了下來。
兀蛇、師鹿沒了李梢手中的玉符駕馭,同樣是被幻術所欺,全程都是在原地轉圈,這些生靈能力其實很不錯,可是沒人駕馭,就會暴露出嚴重的缺點,這缺點也改造時被故意留下的,這兩個生靈與“問機鳥”一般眠麓這邊的造物煉士給擒捉了起來。
倒是那幾座大環廳因爲破壞嚴重,未能保留下來,但是造物煉士卻是在裡面尋到了一些重要東西,並將之一併送到了朱宗護面前。
朱宗護審視的看着面前的六個晶櫃,應該是六個萬靈所的神異生靈,也是熹王手中掌握的最強力的戰爭兵器。
只是他利用不了這些東西,反而要加以警惕,他對陰奐庭言道:“能勞煩陰先生與諸位把這些先鎮壓起來麼?”
陰奐庭道:“宗護放心,這些神異生靈可與那鑑鳥一般鎮壓囚禁起來,使之一樣成爲陣禁的助力。”
朱宗護擡手一禮,道:“今次勝戰,都是仰賴諸位,我在此謝過了。”
陰奐庭道:“宗護,盟友之間,萬不必如此說。而且事機未必結束,熹王吃了這麼一虧,可不見得會就此罷手。”
在場諸人都是點頭,這一次幾乎全殲了來犯之敵,取得了一次事先不曾想象到的勝利,可是必須要要考慮熹王接下來的反應。
王道人沉聲道:“以我等對熹王之瞭解,熹王應當會抽調更多大軍來擊我眠麓,下回軍勢定是倍於今朝。”
熹王治下土地廣闊,人口衆多,更擁有着不計其數造物工廠,別看這次損失了數千駕飛舟,在靈角城域的戰場上,激烈之時,不過是雙方數天的損失數目。
而這樣的對抗,雙方可是足足持續了十多年。
這次對熹王的打擊,主要是在於上層力量,五名修道人被殺傷,十二頭萬靈所神異生靈被殺被擒,哪怕對於熹王來說,這樣的損失也是痛徹心扉,特別是在與靈角城域對抗中上層力量幾乎沒有損失,恐怕更讓這位難以接受。
陰奐庭道:“宗護,打贏了這一仗,我們可以爭取到更多的支持。”
朱宗護若有所思,他明白陰奐庭的意思,眠麓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那麼可以以此向其他勢力爭取到更多的支持。
他緩緩道:“我會安排使者去往各處,我這位叔祖勢力很大,可敵人也不少,相信總有人會願意支援我們的。”
眠麓城域之外,宿靑派的祖長老坐於一處飛舟之上,他正撫須沉思,方纔那一場鬥戰,他全程都是看在眼裡。
他很是詫異,沒想到眠麓真是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堅持下來,並且還全殲了來敵,事後想想,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他並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因爲熹王的力量並不是就這麼一點點,要不然六大派也不用退到天外去了。
儘管熹王所擁有的勢力只是昊族的一部分,可是當初的昊族的力量還遠沒有現在強大,當初就能做到的事,沒有理由現在做不到。
他搖了搖頭,眠麓不過是堅持一時罷了。雖然他覺得六派支持烈王的選擇也是有問題的,可是目前來看,修道人與昊族的上層相融合,由此雙方共治天下,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烈王若是奪取了權柄,那麼也代表修道宗派奪到了權柄,烈王若是統一了整個昊族,修道宗派和昊族將共同執掌天地,而且雙方之間將免去爭鬥。
只不過掌門和傅長老並不認爲這是個好選擇,而反而是相信那些天人。他不想去多管這些,只需要保全自身,維護宗門的利益就好。
他看向前方的城域,熹王的軍勢遲早會如一次次衝來的浪潮般,將這個擺在沙灘上的城壘沖垮的。
就在李梢等人全數覆亡的五日後,較爲準確的消息也是送傳到了熹王案頭之上,他陰沉着臉,道:“李梢辜負了孤的信任。”
李梢自以爲艦隊被襲擊不知道,其實造物日星早就把消息傳遞回去了,熹王從來沒有對自己的手下有過真正的信任,但只要能夠做成事,艦隊的損失他也是能夠視而不見的,但是後面的失敗他絕然無法容忍了。
但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憤怒。也許是前面的失敗已經讓他有了一定的容忍底限,也許是眠麓城域這次力量的展示,讓他感覺到朱宗護被長老團錄上宗譜爲宗子,也並不那麼讓他太過難堪的選擇。
他呵了一聲,道:“朱辨業以往從沒有展現過什麼過人的才能,孤以爲他不是一個合格繼承者,可現在看,或許這個想法並不對。”
衛道人道:“殿下這是改變主意了麼?”
熹王冷笑一聲,道:“這如何可能,孤乃是王,王從不會若臣僚下民一般後悔,該後悔只會是那些臣僚下民。”
衛道人道:“朱辨業依舊是之前的朱辨業,他依靠的只是那些天人。”
熹王拿杖鞭敲打了一下案頭,擡頭道:“能知人善任,令下面之人各展其才,這本就是王者所該有的心胸氣魄。”
雖然他認爲首領和王者該是如此,可他在說句話的時候顯然首先是摘除了自己的,因爲他自認自己是無需遵守規則的人,是該凌駕於這些之上的。
衛道人淡淡道:“我說過,此事可交由我來出手解決,非常很容易,只要一天,我便可將眠麓夷爲平地。”
熹王再次否決道:“上師不能離開我身邊。”
他現在中的咒術越來越嚴重,根本離開不衛道人的遮護,但他事先確實沒想到眠麓實力比預判的還強,連可輕易傾覆一個宗派的軍勢都沒辦法拿下。
要說李梢等人輕敵也不是沒有,可是能讓李梢等人一個都回不來,就算去到的是完整的艦隊恐怕也沒有用。
衛道人沒有再說話,熹王既然這麼說了,想必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熹王拿杖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案頭,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道:“我身上這緩解手段還能延續多久?”
衛道人道:“最多維持三年,如果不解決源頭,三年之後又會有變化。”
熹王唔了一聲,道:“上師,看來那件事要提前了。”
衛道人聞言,看了看他,道:“你已經決定要用那個方法了麼?”
熹王往後靠去,道:“有別的選擇麼?”
衛道人沉吟片刻,才道:“既然你決定了,那麼我會配合好你的,昊族幾百年來,你是第一個願意做出這個選擇的人。”
熹王擺了擺手,道:“只是以往的技藝並不成熟罷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這麼做。”
衛道人點點頭,道:“我會做好準備的,那麼你還需要做什麼安排麼?”
熹王道:“此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他站了起來,來到晶壁之前,看向西邊,“這一次,我將親自帶領軍衆,前往征討眠麓,我不會再給我這侄孫任何機會了。”
而在同一時刻,熹王派去征討眠麓的軍衆失敗,並且全軍覆滅的消息也是在各方勢力中傳開了。
最開始,各方勢力和昊族宗親都是抱着看好戲的態度,他們認爲眠麓無可能抵擋,可萬萬沒想到,結果竟然是如此。
更不可思議的,連上層力量也是一個未曾迴轉。
這使得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眠麓所具備的力量,可他們同樣不認爲熹王會在這樣的爭端之中失敗。
不過站在這些宗親權貴的角度上,這反而是個好事,熹王被這件事牽扯住精力,就無暇來看理會他們了,他們也能趁着這段時間好好休養恢復一下了。
可是在得到這個消息僅僅是半個月之後,諸方勢力又是得到了一個驚人消息,熹王親自領軍,帶着一支龐大的艦隊由光都出發,正往眠麓而去。
諸方實力吃驚之餘,也不難看出,熹王這次是決心已定,是要徹底將此事做一個了斷了,
顯而易見,這一次,眠麓是絕無可能再抵擋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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