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廳周圍一陣光華流動,張御從朱宗護的飛舟處轉了回來。
他方纔給出了一個較爲易操作,但是代價極高的解決方法。朱宗護卻是如獲至寶,顯然並不把這點代價放在心上。
這位在致謝過後,便就迫不及待在準備回去嘗試了,臨走之前還不忘承諾,若是張御提供的方法果真有用,那麼定然會有重謝。
張御思忖了一下,從朱宗護的一些舉動看來,昊族上層的內部爭權之勢現在是越來越激烈了。
這近半年來,他通過“維理所”的渠道在設法找尋“上我”之所在,在此同時,他也得知了很多原先不曾瞭解到的事情。
比如早在他到來的五年之前,此任昊皇疑似是在追逐上層力量的時候失敗,並被封入了皇族晶房之中。
因爲以前有過類似的先例,所以原本以爲他在短時間內就會醒過來,空缺時期的權柄,則按照慣例,交給長老團判執。
但是所有人都料錯了,不知什麼原因,這位卻久久不見醒轉,有傳言說是認爲昊皇受到了無法逆轉的傷害,隨着時間推移,出來的希望越來越是渺茫,
這裡遇到一個麻煩了,由於上任昊皇也是出現了某個問題莫名亡故的,疑似就是現任昊皇所下之手,而這一位上位也不過三載,非但還沒有穩固權勢,連指定的繼任之人都沒有一個,這就導致皇位長久空懸不決。
這就導致這位昊皇的子嗣在相互暗中爭奪此位,而前任昊皇的子嗣也蠢蠢欲動,想要捲土重來。
昊族這幾年間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和平,東南和西北之地實際已然掀起一場規模浩大的叛亂,雙方打了兩年多了,至今還沒有結果。從其中還隱隱可以見得有各家宗派挑撥的痕跡,用意無非是讓昊族陷入動亂內耗。
底下不安定,上層也是各懷心思,由於遲遲沒有人繼位,似乎長老團也有了某種想法。
若是留心去看,便能發現近來總有些宗室子弟出現變故,不是被囚禁,就是莫名身亡,可見上層鬥爭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朱宗護這個中了咒術的長輩,應該也是這場鬥爭之中被波及的,並且身份很是重要。
這其實也是昊族的統治方式所導致的。
昊族早期擴張較快,疆域也實在太廣大了,而他們之前,地陸上從來沒有任何這般強大的勢力出現過,所以從來沒有先例可以借鑑,於是將各個佔據下來的地域交給有實力的宗室和權貴掌管,長久之後,便形成了有實無名的分封。
如今每一個宗室都是擁有自己的軍事力量,有着自己的心思想法,要不是有着修道宗派這個共同的敵人,恐怕馬上就會崩裂成百上千個地方勢力了。
可是各家修道宗派現在也不是像以前那樣與他們正面對抗了,而是利用自己的優勢,挑撥鼓動內亂,有些時候還下場幫助某些昊族的地方勢力,試圖從內部瓦解他們,因爲以昊族的體量,一旦穩固下來,仍舊不是諸派可以抗衡的。
上一次城域之內遭受那名紅衣道人的襲擊,還有配合被放走的修道人,都可能是在這等鬥爭背景下引發的。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半年前北邊一家十分強大的修道宗派,忽然表示願意歸順,此前可謂毫無先兆,所以這個事情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簡單。
張御通過這些,倒是看到了一個可能,若是能扶持一個人從內部登位,成爲昊族的實權上層,那麼從昊族的統治方式來看,他也是能夠獲得一定的權柄的。
對於權力本身他沒有需求,但是有了權力有利於他弄清楚昊族內部的隱秘,從而知曉那個“上我”到底在是不是在昊族這裡。
這比外間慢慢打聽,並與昊族產生衝突那是容易太多了,甚至在一定可能之下,他或許還利用昊族的力量來對付那“上我”。
若是光憑他一個人,倒是很難做到這一點,但是現在有着諸多同道到來,得有這些人助力,卻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他想了想,在第一批人到來之後,如今已是過去半年,大多數人已是在這方道化之世中站穩腳跟,
而第二批人當是到來了。
他仰首看向上空,訓天道章化作唯有自身可見的光幕浮現出來,霎時遮蔽上空,上面浮動着一個個閃爍的名印。
他意念微微一引,就又有千餘道流光落下。
上次到來之人,大多數人修爲不高,唯有少數能到第四章書,譬如班嵐之流。而這一次,他會稍稍增加第四章書的修道人,而原本有着玄尊修爲的修道人,這次也是會請得一二人的映身進來。
某處大河邊上,班嵐正在指點村民修築起巨大水力風車,現在這座村莊已然有上千戶人家了,短短數月之內,人口規模擴大了十倍。
可他依然能夠協調好一切,令上下井然有序,一點沒有因爲人口多出而出現什麼混亂和麻煩。
這也是因爲他做足了準備。
他在這段時間內招攬來了數個仰慕他的同道過來一起幫忙,並且從村民之中挑選出了一批較爲聰穎之人教授他們文字知識,並負責和他一同處理各類事機、
這些人積極程度也很高,除了他設佈下的規矩很合理外,還因爲這些人確確實實看到了在他帶領之下,生活看到了希望,再非是以往朝不保夕日子了。
這時班嵐忽然看向天空,看到那些流光,還有訓天道章之中的聲音,意識到又有一批同道到來了。
他立刻傳聲給何禮還有幾名同道,道:“諸位,第二批同道到了,諸位一定要設法招攬來更多同道。”
或許方纔到來的時候,諸人還是較爲分散,可半年下來,多數人都懂得抱團了,唯有人越多,力量纔是越大,他們不及早下手尋來更多人手,那麼只會被他人找了去。
朱宗護此刻正在回往中域陽都,只是半途之上,外面忽然掀起了狂風暴雨,陣陣雷電閃爍之中,舟身也是時明時暗。
飛舟主艙的側壁上,此時化變出了一片流淌的晶門,隨着上面的水紋擴散,一個高大人影自裡走入了主艙之中。
這是一個有着晶玉般剔透雙眸的男子,他只有面孔露在外面,身上穿着遮蔽身軀的罩衣,還有淡藍色的靈性光芒在身外晃動着。
朱宗護一看到這個人,馬上站了起來,神情恭敬執禮道:“欒師。”
欒師沒有開口說話,但是聲音卻在朱宗護的心裡響起:“找到解化方法了?”
朱宗護道一聲是,他從自己身上拿出一封紙卷,遞去道:“欒師,這就是那位陶先生提供的方法,王治道已經看過了,說是沒有問題,還想請看欒師確定一下。”
欒師站着沒動,他眼中有微光放出,那紙卷從朱宗護手裡飄了出來,在他面前展開,他看了一遍,沉吟了下,道:“這種方法……”
朱宗護緊張道:“欒師,有什麼問題麼?”
欒師道:“方法本身沒問題,很簡單,應該管用,也很適合我們,這個人你要設法籠絡好,另外,可以再查下他的來歷。”
張御所給出了救護之法,是一種看起來十分簡單的法門,那就是找到與那位被下咒之人的親族,越多越好,以相同的血脈來分別承擔咒力,只要人數足夠多,那麼就可以將咒術的威脅降到最低。
咒術本身雖然仍是存在,但是破壞力就沒有那麼大了。
而且好處在於,如果有哪個親族就是下咒之人,在逼不得已的情形下分擔了咒力,那麼一定也會設法削減咒術的力量,要是不願意做這件事,那麼也可以分辨出誰是有問題的人。
朱宗護皺起眉,謹慎問道:“欒師認爲,這位陶先生的來歷有問題?”
欒師淡淡道:“我不清楚他的來歷,但是他用的方法太乾淨了,乾淨到看不出任何背景。”
張御這個方法並不是以往任何宗派所固有的東西,也沒有具體的操作方法,只是提供了一個思路,根本看不出自身來路,可正是因爲這樣,反而令他覺得值得懷疑。
朱宗護回道:“多謝欒師提醒了。”
欒師看他一眼,道:“我會在陽都等你,你自己小心。”說完,他轉身走向來時的晶簾走去,隨着一陣水紋波盪,便即離開了此地。
朱宗護坐回了座位,手指在扶手點動着,似在思考着什麼。
王道人上來問道:“宗護,需要再查一查那位陶先生麼?”
朱宗護道:“上次查出什麼來了麼?”
王道人道:“沒有。”
朱宗護神情輕鬆道:“那就不必查了,不管他是什麼來歷,他現在能給我們帶來好處不是麼?”
他無所謂道:“哪怕是天外宗派派來的修道人,我也一樣可以用。他們至少是想讓我去要我那些兄弟叔伯的命,而我那些兄弟叔伯,卻是想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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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人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這個階段,一些外來的修道人反而比自己人更爲可靠。
朱宗護望了望外面,道:“速度再快點,希望我這份大禮能讓我這位叔祖滿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