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是什麼?
天地之間,斗轉星移,生死幻滅,萬事萬物的運作似乎都存在着某種離奇的相似之處,都遵循着某種規則。這是否就是天道?
自天地玄黃開闢,宇宙洪荒中出現第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開始,似乎就開始了追尋天道的腳步。然而,天道究竟是什麼?是否就是這大自然的法則?還是本就沒有道理?抑或是整個世界其實都是處在某個至高神的意識操控下運轉存在?
沒有人能夠解答。
修煉之人,也在前仆後繼地探索,在追尋天道的路途上,披荊斬棘,試圖以自己微薄得可忽略的力量,從這世間苦海中衝過去,到達彼岸。有人相信,在彼岸,有一方淨土,在那裡,沒有無常的天道,或者說,自己能找到虛無縹緲的天道。
人之修煉,似乎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本在逆天修行,在生死循環的世界裡追求長生,追求逆天的力量,而最終,其實也只是爲了再次相擁天道,順天而行!
葉天,已經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自從被陽瀚強行凝鍊精血時,葉天便馬上昏了過去。然而,他的昏迷,卻與常人稍有差異。
常人昏迷,或者像葉天這樣應該被稱爲休克,一般都會人事不知。但此刻的葉天,則有些反常。
對於身外之事,葉天自然不知道。他的反常在於,他的意識正真實地感覺到自己似乎正置身於某處奇異的境地。在這裡,上無天,下無地,似乎是一片虛空。虛空之中,卻並不虛無,在這浩瀚之處,似乎前方無窮遠有一處地方,傳來陣陣令葉天感到似曾相識的波動。
起身飛行。連葉天自己也沒注意,爲何自己意念一動,自己就快速地朝着那無窮深處飛去,似乎在片空間,飛行是很自然的事。
漸漸接近,正在葉天以爲就要看清遠處的中心到底是什麼存在時,他忽然感覺,那個存在是如此的虛幻不真實,似乎自己已經看清,但心裡頭一點印象也沒有。就好像那深夜的夢,做夢之時是如此的身臨其境,但早上醒來後心頭卻了無痕跡,只覺得有個夢自己做過。是這樣,葉天便是越想看清這浩瀚中心到底存在着什麼。
而正當葉天想要飛到更近處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自己的身體都被固定了下來,再也無法靠近也無法後退。
無力感自心頭涌上,正在葉天感到彷徨恐慌時,突然一股強烈不屈、生生不息的意志如海潮般將自己整個身體吞沒,葉天只覺身體一輕,刷的一下衝過了禁錮,來到這虛空中心近處,一眼將那中心的存在存入心中。
沒有具體的形象,這個中心存在,似乎是一顆微小的種子,又似是一個蘊含了大千世界無限疆域的宇宙,模模糊糊,混混沌沌,葉天正想再細看,突然只覺身體一震,頭昏腦脹地倒退了出去,離這浩瀚虛空的神秘存在越來越遠……
“南天王,他的傷真有那麼重?”羅剎擰着眉頭望了眼平躺在牀上休克的葉天。此時屋子中正擠了不少人。燕南天、幽、紫陽、柳擎、燕重霄還有魏擊魏無忌等許多人,而牀邊正坐着滿臉擔憂的燕傾城。
“全身血液幾乎被陽瀚蒸乾,唯一還有的只是心臟中一團精血。血液是全身生機所在,可以說,他的生機已經喪失殆盡了!”搖搖頭,燕南天苦笑道。
“難道就沒有救治的辦法?比如靈丹妙藥!”幽急切問。
“沒有,血液是一身之精華所在,每個人的血液中都內蘊自身特質,無藥可治,只能靠他自造血液維持生機。”
“可他已經沒有能力自造鮮血了,那豈不是說他……”羅剎面色一變。
“不錯,他生還下來的機會渺茫了。”燕南天點頭道。
“不知我們將身上之血輸入他體內,是否有效?”羅剎還是不甘心。
“若是平時,血質相近者自然有效,但如今他全身無血,你將血輸入他體內,卻是加速他死亡。”
“不!父王,你一定能夠救他的,你一定要救救他……”燕傾城聞言,花容失色,跑過來拉着燕南天的衣袍哽咽道。
“父王若是能救,又怎會見死不救?”燕南天無奈苦笑,看着女兒悲痛絕望,他心裡也不好受。
“我去滅了那狗*日*的元陽府!”幽大吼一聲,轉身朝外走去,沉默的紫陽也緊隨其後。
“你們給我回來!”燕南天低喝道,手微抖,走到門口的紫陽與幽再也走不出去,被門口一堵無形的牆擋住。
“現在談什麼報仇又有什麼用?重要的是先將他救活過來。”燕南天道。
“南天王你還有救治他的辦法?”羅剎眼中一亮,連忙問道。連幽與紫陽都打起了精神聽着。
“我是沒有辦法,只不過我知道別人卻是有辦法。”
“誰?”衆人齊聲問。
“人爲造血生髓,本是逆天行事,普通人自然無法做到。但據我所知,有幾人已經堪破本質,或許能夠幫他憑空造血。”
“哪幾人?”紫陽突然問。
燕南天看了他一眼,答道:“天玄有六聖,但實際上能被稱爲聖者只有四人。東天心,西蕭門,北彎刀,南修羅。這四大超然勢力中,都有天聖大圓滿的領袖人物,這四聖,都有這能力。”
“那我們回彎刀。”紫陽斷然道。
“不成,彎刀去了你也是白去。”燕南天道,“雖然你們仍是彎刀之人,但莫說你們,就是彎刀如今的操刀者‘獵手’,也是找不到‘斷刃天聖’的影子。因爲‘斷刃天聖’早就閉了死關,寄身虛空,不是他自己願意回來或是‘彎刀’有傾覆之危,他絕不會再出現。而如今葉天僅只三天可活,三天之後,若是還無人救治,他的身體會徹底失去生機,到時就是天神下凡他也無救了。”
“那我們去天心學院!”羅剎心中一動,道。
燕南天又搖搖頭,道:“天心學院距離這裡數萬裡之遙,別說三天時間就是我也難以趕到,而且如今玄清許多勢力的傳說存在都注意到了天元這邊,我們此去天心,偌大的玄清帝國我們是絕過不去的。更何況據說天心學院‘天行天聖’已經也自天心離開,雲遊天下去了。”
“修羅城絕不能去,生之血脈送去只是羊入虎口。那我們只剩下蕭門了?”羅剎皺眉道。
“正是!蕭門‘嘯天天聖’,據說常年坐鎮蕭城中,而蕭城更是‘嘯天天聖’所擁有之一神器,所以你們如今唯一可去的地方,只有蕭門可去。”
“可蕭城飄渺不定,雖然人人都知在天元西邊,卻從無人見過。就連我們人級的靈識也是感應不到,這可怎麼尋找?”羅剎眉頭皺得更深了。
燕南天嘆道:“世事無常,我們有時也只能盡人力了。若是天道要葉天就此隕落,那就算有天聖在眼前,他也無救。若是天道不讓他隕落,那麼三天之後,他自能恢復過來。”
若有所思,羅剎點點頭,道:“那麼,我就帶他去找一趟蕭城。只是就算找到了蕭城,又怎麼讓‘嘯天天聖’願意出手相救?”
“這個,我也不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當你見到一羣身穿黑衣身背長劍的人,那便是蕭城所在。傳聞蕭城中人,人人平等,所以你若是能夠得到一個蕭城人的好感,也許就能請動嘯天天聖予以援手。”
“好,那我去了。”羅剎點頭,走向牀邊。
“我也去!”燕傾城突然道。
“我也去!”“我去!”幽與紫陽也爭相上前。
“你們都老實呆在這裡!”燕南天手一擺,朝着幽與紫陽道,“以你們的實力,就算去了也幫不到忙,只會添亂而已。更何況如今時間就是生命,你們還沒有實力跟上她人王級的速度,勉強跟着,只會拖慢行程,減少葉天的生機。至於你……”燕南天看着目露哀求的女兒,嘆氣道:“你也不要去。此去蕭門,羅剎姑娘萬一與人激鬥,對葉天照顧已經夠她忙的了,哪還照顧得你過來。人級的戰鬥,哪怕一星點力量濺散到你身上,你也是死路一條。”
“我不怕死!”燕傾城神色堅定。
“愚蠢!”燕南天喝道,“這是你的生死問題嗎?你去只會成爲負累,令葉天生存機會更加渺茫。”
燕傾城身子一顫,眼中淚水瑩瑩顫動,垂下頭來。她深深地後悔,當初自己父親強令自己修習武道時,自己爲什麼總是敷衍了事,而且還想方設法地逃避。如今的她,終於有了種無力感,在場修爲最爲低微的便是自己了,如今的自己,真正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這種對愛人無能爲力的感覺,讓她爲之心碎。
“如果傾城公主不怕路途艱險,我可以帶上你。”就在這時,羅剎突然開口道。
“真的?”燕傾城驚喜莫名,瞪大了眼睛看向羅剎。她不敢相信,對葉天異常關心的羅剎會願意帶上自己這個累贅。出於女人的直覺,她能清楚感到羅剎對於葉天的興趣。
“自然是真的!”羅剎笑道。
就在羅剎帶着燕傾城與人事不知的葉天啓程往西方的時候,在天元的南邊境內,正有兩條血色人影風馳電掣般飛向魏都方向。兩人都是青年模樣,長相頗爲英俊,只是一張臉孔有些死板,毫不掩飾地透着令人心驚膽顫的冰冷氣息,這是煞氣。
兩人都是默不作聲地飛行着,在空中劃出兩道血色長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