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的努力終於把藥做出來了,一早準備去田間試藥,寧卓風和師傅冷靜的走在前面,兩個年輕人緊張興奮的帶領着幾十個人:揹着孩子的婦人、拄着柺杖的老人、手拉着手的孩童……村裡剩下的人大概都跟來了。
試藥開始了:把從別處買來的幾株秧苗、青菜放到田地裡,被那新鮮的綠色味道吸引,幾秒鐘內新鮮的葉子上就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看得我又一陣噁心。
“灑藥!快灑藥!”我忍不住催着。
寧卓風的師傅鎮定的打開瓶子把裡面的藥水灑上,幾十個人緊緊的圍成個小圈,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緊張的看着:正歡快着啃食着美味的蟲子慢慢動作遲緩——開始抽搐——僵硬不動
“死了?”
“死了吧~”
“死了。”冷靜的聲音宣佈。
“死了!”“死了!”“哇!太好了!”“哈哈哈……”陣陣欣喜若狂的歡呼響徹田野。
老人臉上的皺紋笑開了花,揹着孩子的婦人哭紅了眼,歡笑的孩童拍疼了手……唐濤和肖陽興奮得擊拳擁抱,那張冷漠鎮靜的臉也露出了欣慰,寧卓風也罕見的對我笑得露出了牙齒。
“那藥人沾了會不會也中毒呀?”我小心的提問。
周圍又恢復了安靜。幾十又目光刷刷的看向了三位高人。
“不會,我們試過了,若沾到手上衣服上用水洗就乾淨了,如果沾到太多或在藥裡泡得久些,就用些皁角來洗,或用熱水把泡泡聞着沒味就行了。”唐濤詳細的解釋着。
“這菜還能吃嗎?”我一項項要求檢驗着。
“這剛灑藥的菜不要馬上摘,一般要在灑藥五天後摘藥性就基本散完了,如果提前摘了最好用鹽水泡上一刻鐘(15分鐘),也能去掉毒性。”肖陽接着解釋。
“灑了藥的秧苗會不會影響收成、菜苗會不會影響生長?”我契而不捨的挑毛病。
“按道理應該不會,這得需要較長的時間來證明,目前沒有這麼多時間驗證。”寧卓風的師傅負責任的答。
“就算收成少些總比沒收成好呀。”村民中有人說。
“對、對……”“就是、就是……”村民一致贊同附和。
“今年我就留在這村裡了,有什麼問題大家能隨時來找我。”肖陽決定。
“我也一起留下。”唐濤也不甘落後。
大家又都望着寧卓風的師傅,“有事找寧威鏢局通知我吧。”雖遲疑了一會但還是答應了。
村民們又是一陣感謝和歡呼。
“大夫——大夫——快來救人呀!”就在大家高興時村裡傳來了呼救聲。
出什麼事了?我們幾個施展輕功奔回村子,看到我們的屋子外面躺着些個渾身是血的人,有幾個見過的是這個村裡人,也有幾個不認識的大概是別村的。
肖陽和唐濤到後立刻開始了施救,寧卓風、楊逸他們也都急忙幫忙,對於處理外傷他們還是很有經驗的。那些村民有些傷了頭,有些傷了手腳,全身各處都有受傷的,而且還有幾個是孩子,看樣子是被人用亂棍打的。村民們也趕到了,都慌張的上前辨認是否有自己的親人,一時哭聲、叫聲鬧成一團。
“大叔,發生了什麼事?”我找了一個受傷較輕的人問。
“早上縣衙門貼告示說朝廷發下了救災糧,大夥都高高興興的去領回家,可在領到打開一看,裡面全都是摻了沙子的米糠,用來餵豬都不行,更別說人吃了!”邊說那人還憤怒的重重捶着地下。
“後來又聽說徵州刺史到柳縣清查私買災糧的事,我們決定到縣衙找刺史告狀,誰知在縣衙門口還沒見到刺史,就被官兵打成這樣了,還給我們強安了哄搶官糧的罪行。”說到這兒已是悲憤欲泣。
“快,快,到了這兒,大夫快救人。”又是一陣呼救接近。
渾身是血的男子揹着個人旁邊還有兩人扶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大夫,快救救柱子!救救柱子!”邊喊邊放下人。
“柱子?是我家柱子嗎?”人羣中傳來一充滿恐懼的聲音。
循聲望去,一老婦竟是那天我們來這向她瞭解情況的老人家,拄着的拐仗因雙手顫抖而差點掉下來,急忙過去把老人扶過來。
“大娘,是柱子!”揹人男子哭道。
肖陽探了探福生的鼻息,又翻了翻睛皮:“人已經死了。”沉痛的宣佈。
“兒!——”一聲絕望的悲慟,老有昏倒在兒子的屍身上。
小小的屋子瀰漫着刺鼻的血腥,聲聲悲嚎刺痛人心,早上的歡欣被死亡、悲傷、鮮血、淚水衝擠得無影無蹤。這擺明了是官官上下勾結合夥作案,這些百姓如此去告狀當然是送上門去吃虧。
“你們還有人在衙門嗎?”我問。
“有,我們出去找活幹的人都被各城各縣趕回來了,聽說要發糧了大夥都覺着又有了希望,沒想到那些當官的竟這般我們老百姓。”
“爲什麼要把你們趕出城?”
“現在一些地方的田裡也開始有了蟲,那些人就說是我們把蟲子帶過去的,說我們不吉利就把我們都趕出來了,通往其它各地的路也都設了關卡,聽着是**們這邊口音的人都不讓過。是那些狗官要把我們往路上逼,我們也只能找他們拼了。”說着又要衝出去,在場那些義憤的村民也要跟着出去。
連忙衝到門口攔住大家,“大家冷靜,不要衝動。”我大聲喊着,希望能讓大們恢復理智。
“現在我們已經制出了能殺死那些蟲子的藥,只要把地裡的蟲子都殺死大夥又都可以種菜種糧了,而且衙門裡的官兵都是些經過訓練的,你們打不過他們去了只是白白送死,不值得!”聽了我的話大家都停住了腳步。
“有能殺死蟲子的藥?”幾個剛回村的人問。
“對,剛剛做出來的,你們趕快到縣衙,告訴鄉親們村裡來了幾個神醫做出了能殺死蟲子的藥,把大夥勸回來趕緊給家裡的田地灑藥,再抓緊時間補種些糧食。”我急忙吩咐,不能再讓更多百姓受傷了。
“好我們馬上去。”幾個人邊答邊往外跑。
把楊逸叫到僻靜無人處,“你可知那個徵州刺史是什麼人?”我強忍住怒氣問。
“這……”楊逸有些猶豫。
“知道就說!”我厲聲道。
“是!”很少看到我這麼生氣楊逸有些嚇住了:“那徵州叫湯天福,是……是當今皇后的親表弟。”
“那又怎麼樣,皇后的表弟就能欺壓百姓嗎!”我恕吼道。
“王妃……”楊逸小心的叫我“那湯天福是齊將軍夫人哥哥的獨子,父親曾是將軍的副將爲救將軍戰死殺場,母親也相繼病逝,由將軍夫人從小撫養長大。將軍夫人對他極爲寵愛,據說生前曾囑託將軍和皇后好好照顧。原是在都城任禮部侍郎,前兩年因在都城強搶民女鬧出人命,就被派至徵州當刺史。”楊逸雖憤怒但也無奈的給我簡單介紹了那湯天福。
“強搶民女鬧出人命還能當刺史,難怪他不知悔改有恃無恐到處作惡。”我氣得兩眼直冒火。
“這樣的人還讓他來查案,皇上和王爺是不是糊塗了!”我罵道。
“王妃!”楊逸驚慌的察看四周是否有人“這話被人聽見要殺頭的。”看到四周沒人他才鬆了口氣。
“哼!你看我像怕死的人嗎?”扔下這句話我又回去照顧受傷村民。
兩個時辰後回來的村民漸漸多了,傷員也在增加,傍晚由於傷勢嚴重死亡的人數增加到10位,兩有2個是剛過10歲的孩子。看着因承受不住打擊變得癡傻的老大娘、看着因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絕的爹孃、看着撲在父親身上不停叫喊的孩子……我實在忍不住衝了出去。
“您要去哪?”楊逸追了上來。
“縣衙!”楊逸聽了打了個手勢,其他三人也都跟了上來。
“您去縣衙做什麼?”楊逸擔心的問。
“找那湯天福算帳!”我咬呀切齒的說。
“王妃……”楊逸還想說什麼。
“要不你就回去,跟着來就別勸我。”
進入縣城天已全黑,街上已經沒有人。衙門口前外圍大半圈士兵,楊逸先飛上房頂高處察看裡面:緊閉的大門裡面還有兩個有士兵把守,大堂無人,內衙一亮着燈的屋門口也有兩個士兵守着,從紙窗外看不到裡面的人影應該是在裡間,其餘屋子都是黑的應該沒人,這麼謹慎肯定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讓凌秋在外面守着,帶着其餘的人輕踏瓦片飛到內衙屋頂。林海和張祥迅速躍下悄無聲息的將守在屋門口的兩士兵打暈扔到了一間黑屋裡,然後取代站在門口乾淨利落訓練有素。
楊逸慢慢蹲下,輕輕揭開半張瓦片,動作非常嫺熟細緻看來是常做。我也慢慢輕輕蹲下往裡看,正瞧見一張大圓桌上面擺滿各種美味佳餚,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雖然桌已擺好但還沒有開席。
桌邊圍坐着七個人,都穿着便服,其中五人都恭敬的看着其中一個穿着紅衣服的人,在他旁邊坐着個穿着青衣的,手裡拿着一個本子,旁邊還放着筆墨看樣子是個師爺。
“柳縣賈知縣8千兩、江縣譚知縣6千兩……可有錯?”那位師爺報着帳。
“對,沒錯錢師爺。”幾個人答道。
“沒錯那就都過來籤個名吧。”那錢師爺把本子放到桌上。
那紅衣人一直一言不發的坐着。其餘幾個人都輪流在那本子上籤了名。
“謝湯大人!”都回到坐位後他們向那位紅衣人作輯道謝。
他就是湯天福,獐頭鼠目滿臉邪氣一切壞人樣都長到他身上了。
“諸位辛苦了,來我敬大家一杯,祝我們合作愉快,哈哈……”那湯天福舉起杯子向那幾個狗官示意着。
看到這已經夠了,示意大家出了縣衙,那個湯天福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林海、張祥呆會你們仍然回去守着,看情形今晚他們定會喝不少酒,應該不會認出你們。趁他們熟睡時你們把那個穿紅衣的和那個穿青衣的給我綁出來。剛纔那個本子應該是帳本,楊逸你一定要拿到。”我佈置好任務。
“還有剛纔弄昏的那兩個士兵出一同弄出來,這樣他們不會太快發現人不見了。”我又補充着。
“這……”大家都猶豫着。
“那我自己來。”說着就要再回縣衙內。
“我們來。”楊逸拉住了我,雖然知道自己不講理,但這種時候我顧不了這麼多了。
後半夜他們把人扛出來了,楊逸把帳本交給我。於是楊逸他們一人扛一個我和凌秋擡一個偷偷回村。順利回到我住的屋子,寧卓風在門口等我,看到我們扛着幾個人回來嚇了一跳,但仍機靈的迅速幫我們打開門,然後又麻利的關上。屋裡雖然黑但大家的功夫都不錯,所以黑暗中都能看清楚東西爲了不引起注意就沒點燈。
“他們是什麼人?出了什麼事?”寧卓風擔心的問。
“我把那徵州刺史給綁來了。”我冷靜的說。
“綁了人王妃打算怎辦?”楊逸問。
“我把他綁到都城接受制裁。”
“什麼!”幾個人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王妃您雖是王妃但是身無官職、手無實權,私綁朝廷官員就是干涉朝政,在皇家這是大忌諱是要被重罰的!”楊逸失去了平時的冷靜緊張的跟我解釋着。
“我知道。”我並不在意。
“那您爲什麼還要這麼做,不如趁現在人還沒醒把他們送回去,我們回去把帳本交給王爺,由王爺處理。”凌秋提出另一方案。
“這事之前我並不想管所以才讓林海把私賣官糧的事通知王爺,可他們卻派了個同夥來辦案,既然他們辦不好,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處理。而且帳本不見了,他們肯定知道出了問題,等我們把帳本交到王爺那時,這湯天福恐怕已經把身上的贓摘得乾乾淨淨了,再加上皇后的手段和勢力,到時恐怕他恐怕不但無罪說不定還有功呢。”朝廷裡官場上那翻去覆雨顛倒黑白的手段是無所不能的。
我說的都是事實,大家無話反駁。
“但是……”
“我不能讓這些百姓無辜喪命,如果沒看見我也許還能假裝不知道,可是現在事情發生在眼前,我不能麻木漠視,我的良心會受譴責,我會看不起那樣的自己。”這樣做也許很傻,但我無法捂着良心的活着。
“這湯天福被綁無人知曉,只要我們動作快些肯定能在消息傳到皇后那兒前趕到都城,能安全到達都城湯天福又在我們手上,事情就好辦多了。”我仔細計劃着。
“給那湯天福弄些**到都城前別讓他醒來。把其餘三個人弄醒,看看能不能說服那錢師爺爲湯天福私賣官的事作證,讓那兩個士兵爲打死打傷村民的事作證。把他們分開來問。” 沒有人再聲反對我又佈署了下面的事。
“累了一天王妃您先休息,這些事我們來做。”我點頭同意,這種事情他們確實比我在行。
“我去找輛馬車,明天一早你們就趕回都城。”寧卓風道。
安排妥當後凌秋陪我去休息,雖然心城不踏實睡不着,翻看了一下那帳本,裡面每筆除了記有這次私賣災糧的帳目,還記着其它貪污項目的帳目。每一筆進帳、支出、分贓都記得清楚、明確。最重要的是每個參與的官員領贓時都有簽名和手印,而且每個月底的總帳都是湯天福的親自籤算的。鐵證如山,我絕不能讓這個湯天福再逃脫罪罰。
但確實累了一天迷迷糊糊竟也睡着了。一個寒噤突然驚醒了,守在旁邊的凌秋靠着牀邊睡着我,輕輕下了牀把被單給她披上。天剛濛濛的有些微亮,來到院子看到一輛華麗的帶篷馬車停在那,林濤和張祥正守在旁邊。走過去掀開厚簾,那湯天福和錢師爺昏迷不醒被扔在最裡邊,兩個士兵捆着手腳坐在較外面。
“那錢師爺仍挺着不肯作證,兩個士兵願意作證。”楊逸解釋。
凌秋醒後大家商量着順利回都城的計劃,最後決定把林海和張祥留下來他們都有王府的令牌,如果縣衙來找麻煩他們也能保護這些村民。讓凌秋恢復女裝坐在馬車裡,利用我王妃的身份避開那些城門的檢查,我則扮作侍衛騎馬,楊逸趕車。
也想過帶幾個村民一起回去作證人,但轉念一想萬一到時保護不周而使他們再受傷害和威脅。
應該是知道了事情,寧卓風的師傅來了,看我的眼神居然有些讚賞:“你這丫頭倒是還有些良心,不過這麼做的後果你可想清楚了?”
“有些事情不能想太多。”我淡淡的答。
“風兒,你暗中跟着保護吧。”吩咐完就回屋了。
對於這份關心我還真有些意外。
趁着大家還沒起牀起程了,剛走出一小段突然起到件事,讓他們等會兒我又折了回去,想起了現代的灑水壺,用來灑藥水應該方便些,於是把圖畫給他們,其它太複雜的我也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