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衫果斷收回目光,一手緊握紫金長劍,半蹲在地上,回頭低喝道:“噤聲!”
蹲在她身後的黃衣女子方寸大亂,背靠着石壁直髮抖:“完了,全完了!掌門和趙師弟一定被捉住了,我們也逃不掉,這可如何是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該死!你小聲點……”慕容紫衫恨不能一劍戳死她,可符靈門的三個人中,狼心狗肺的老頭和青年偷偷溜了,也就是這個女人懂得知恩圖報前來報信,實在不忍心殺她。
女子臉色煞白抹着眼淚道:“大姐,你男人靠譜嗎?你快想辦法啊!山洞裡只剩咱們兩個,根本不是對方十三個人的對手,咱們要不衝出去分頭跑?不不不,這樣不妥……”
“閉嘴……”慕容紫衫柳眉一豎,放出捆仙索直接把女子捆成了糉子,團起一條絲巾一把塞進了對方嘴裡。
對方的一聲“大姐”讓她惱羞成怒,什麼眼神,姑娘年方十八貌美如花,敢亂叫大姐?找死不成?
可對方緊接着一句“你男人”,又讓她暗暗竊喜,有點眼力嘛,雖然現在還不是,不過那是遲早的事,頓時收了殺人的心。
至於外面照面還沒有打過的十三個來敵,她有異寶在手何所懼?留在山洞裡不過是爲了配合外面的王動而已。
因爲通過女子通風報信時的隻言片語,她和王動判斷,這些身背闊劍的傢伙,十有八~九和死鬼丁信等人一樣,乃是劍符門的弟子,其中保不齊就有那個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的段水流。
“……”女子被嚇到了,奇蹟般的止住了哭聲,慕容紫衫長劍架她脖子上齜着一口小白牙低聲威脅道:“再敢出聲我先宰了你,明白嗎?”
女子跌坐在地上連連點頭,慕容紫衫收回長劍瞪了她一眼,回身一把抄起了地上的袖珍紫竹,透過洞口小瀑布兩側的縫隙,看向了天色矇矇亮的外面。
與此同時,狸貓一般敏捷的王動,已經潛行到了亂石林的邊緣,突然哧溜一下躥進了石林外面齊膝高的茂盛野草叢,當下便不見了蹤影。
現在的王動,當然還不能飛天遁地,也沒有掌握短時間在地上打洞的本領,可如果石林外的這片草叢裡,正巧有個不深不淺不大不小的地洞,他還是能夠鑽進去的。
這個一人多深的地洞,正是昨日傍晚符靈門那個老頭失足掉下去的那個地洞,雖然潮溼,但是紅褐色的土壤倒還堅硬。
王動卸下背後裝有蛇蛋的包裹放在腳下,踮起腳尖小半個腦袋探出地面,小心翼翼扒開洞口周圍茂盛的野草,透過細密的草縫窺視着喝罵聲和慘叫聲頻頻傳來的西面樹林……
“跑啊?你們不是很能跑嗎?”灰沉沉的天色逐漸放亮,樹林裡,幾個拎着闊劍的劍符門弟子,對着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的老頭和青年拳打腳踢,其他人圍了一圈冷冷的看着。
躺在血泊裡的老頭倒還好些,只是一條胳膊被砍掉了,斷臂處鮮血奔涌。
而那個名叫趙興武的青年,卻讓人慘不忍睹,腰部以下血糊糊的,兩條腿在逃跑的時候都被火符炸沒了,七竅流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住手吧……”段水流忽然一揚手,反手拔出背後的闊劍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老頭和趙興武。
“爲什麼?爲什麼要殺我們?我們從未見過你們,更是從未得罪過你們啊,濫殺無辜,是何道理?”趙興武蠕動着血淋淋的嘴脣,顫抖着質問道。
對方縱不殺他,他如今也活不下去了,是以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反
而激發出了他骨子裡爲數不多的血性,只想死個明白。
“爲什麼殺你?哈哈哈哈哈哈……”
段水流仰天狂笑,笑聲越來越大,突然止住笑聲啞着嗓音道:“我段水流的妹妹,不知被何人殺了,兇手左右逃不出你們這樣身在南疆的人,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個,這便是原因,你可以瞑目了!”
“你?你這個畜生,瘋子,人魔,你不得好死……”竟然是這麼個荒唐的原因,趙興武死死的盯着段水流緩緩揚起的長劍,迴光返照之際大聲咒罵。
段水流眯起的眼睛裡殺機迸現,一劍捅進了趙興武的心口,狠狠的擰動着劍鋒,絞爛了對方的心臟後一腳蹬倒了屍身,偏頭看向了手捧斷臂歪倒在地的老頭。
其餘的劍符門男女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不是沒有殺過人,可一向不主張濫殺無辜的段師兄,非但因爲妹妹被殺性情大變,而且現在變得好狠好毒。
遠處潛伏在地洞裡窺視這邊的王動攥着銀刀緊咬鋼牙,果然是劍符門的段水流,這廝比之丁信半斤半兩,都是喪心病狂濫殺無辜之輩,這種畜生殺一個少一個。
段水流,正好老子修爲暴漲,今日你們一個也走不了,統統送你們去和丁信作伴……
山洞中,透過瀑布旁縫隙警惕着外面的慕容紫衫看了眼王動的藏身之處,放心吧,我一定配合你殺光這些畜生……
樹林裡,段水流抖落劍尖上的血滴碎肉,陰森森的目光俯視着面前的老頭,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詭笑:“妹妹你看,哥不會讓你白死,這些人統統會爲你陪葬。”
“別殺我……我願意交出所有的東西換我一條老命。”老頭捧着斷臂,挪動着血淋淋的身子不斷倒退,看着步步緊逼再次揚起長劍的段水流,嚇的魂不附體。
就在這一刻,他好生後悔,後悔見到情勢不妙偷偷溜走。
如果和齊芳一樣,第一時間趕到石林後的山洞去找昨晚救過他的一男一女,說不定有那兩個實力不弱的年輕人擋在前面,他躲在後面伺機逃跑的把握會更大。
這下子完了,齊芳那個一根經的二弟子還沒死,他這個符靈門的掌門卻要先走一步了,老頭悔不當初,眼珠子亂轉苦思活命之策。
段水流冷笑道:“殺了你,你的東西自然便是我們的,黃泉路上無客棧,莫讓同伴一人行,走好!”
“等等!”闊劍朝着自己脖子斬來,老頭驚叫中嚇的一閉眼,下一刻就覺着冷森森的劍鋒貼在自己的脖子上並未斬下。
他慌忙睜開眼搖尾乞憐道:“饒了我,我告訴你一樁天大的好處,換我一條性命。”
“段師兄……”名叫胡啓年的青年欲言又止的擡了擡手,顯然被老頭口中天大的好處勾起了興趣,其他人也是目光閃爍,紛紛圍攏了過來。
段水流闊劍一收,摸着下巴上發青的胡茬子道:“說說看,如果真有天大的好處,我倒是不介意饒你一條狗命。”
“此話當真?”
老頭大喜的同時卻也不敢相信對方,至於對方侮辱他狗命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和老命相比不算什麼,豁出去了討價還價要保證道:“你發個毒誓,如果過河拆橋傷我殺我,你祖師爺就是一坨屎。”
老頭多了個心眼,如果單讓對方發誓饒他性命,萬一對方不殺他卻是砍掉他的胳膊腿兒,變做人棍的他老人家還不如死了,“不傷他不殺他”,嚴謹保險萬無一失。
“你找死!竟敢侮辱我們祖師爺是一坨……”
瑪德
,這老傢伙着實可惡,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誓言,尊師重道的劍符門弟子們當下便不幹了,一個個好處也不要了,往上一闖舉起闊劍就要將老頭亂刃分屍剁成肉泥。
咣!一聲震響,段水流後發先至,一把闊劍同時崩開了砍向老頭的八九道劍光。
“師兄你……”身形後仰踉蹌倒退的一衆年輕人,面色驚疑的望着單手持劍站在原地身子只一晃的段水流,不明白一向維護師門榮譽的段水流爲何攔着他們?好處再大,也不能不顧祖師爺啊。
段水流沒理他們,豎三指沖天發誓:“我段水流指天發誓,若此人說出了好處,我反而過河拆橋傷他殺他,我祖師爺便是一坨屎!”
此言一出,劍符門弟子頓足捶胸,段師兄,你糊塗啊。
然而老頭卻是長出了一口氣,從懷裡摸出金瘡散給斷臂處上過了藥,來不及包紮便指着亂石林的方向疼的直哆嗦道:“就在石林後面小瀑布遮掩的那個山洞裡,藏着一男一女並未逃出,他們……”
片刻之間,老頭便將救過他性命的王動和慕容紫衫賣了個乾乾淨淨,一衆劍符門弟子心頭狂喜。
九葉九果能釋放五種光華的靈草?這分明是五行齊備的寶貝啊。
而日久年深濃縮天地靈氣爲液的靈乳只一滴便價值連城,面積海碗大小的一汪更是萬難見到。
這兩種奇珍別說是他們這樣的煉氣境弟子,便是築基境,結丹境的師門長輩也絕不會等閒視之。
“老東西,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要知道欺騙我的後果。”段水流盯着老頭,咬牙威脅道。
老頭連道不敢,看到他這樣,一衆劍符門弟子心花怒放,紛紛主動請纓前去捉拿藏在山洞裡面,據老頭交代至今未出的王動二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各位師弟妹,金剛符護體,隨我來。”段水流目光閃爍沉聲下令,先給自己拍了一張金剛符,體表蒙着一層黃色光罩,一馬當先朝着亂石林的方向走去。
其餘弟子有樣學樣,一個個拍上了金剛符跟在了後面,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段水流忽然回頭丟了一個眼色過來,人羣中的胡啓年一怔之後恍然大悟,一轉身拎着長劍直奔剛剛站起身的老頭而去。
“你要做什麼?段水流!你說不傷我殺我的,你安敢出爾反爾?你可是發了毒誓的,莫非你想祖師爺變成一坨屎……”被胡啓年揪住腦後長髮的老頭驚呼大叫。
段水流看都不看他一眼,回過頭去雙臂張開哈哈大笑:“老東西,殺你的是他,又關段某何事?從你侮辱我等祖師爺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經是個死人!好走!不送!”
“你個王八……啊……”
工夫不大,滿臉是血的胡啓年小跑到了站在亂石林外面的段水流等人近前,抻出大拇指讚道:“師兄,好手段。”
“那個滿腦子大便的蠢貨,我本就沒打算放過他……”段水流眯起眼睛盯着石林後方垂瀉着小瀑布的山洞,滿臉的鄙夷冷笑。
胡啓年看了看躍躍欲試的其他人,問道:“段師兄,山洞裡的二人怎麼辦?衝進去抓人?”
“何必那麼麻煩!”
段水流搖頭,站在石林外齊膝高的野草叢中,左右看了看或遠或近的一衆同門,闊劍遙指着慕容紫衫藏身石洞的那處山壁,厲聲道:“師弟師妹聽令,靈符在手,推平那座山頭,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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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