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百感交集!鉅鹿城和銀霜城失守,兩城的築基境城主,以及七成以上的青羅弟子被劍符門一方所殺,他統統沒有放在首位。
真正讓他心絃大亂的,是幾個月前隨同其他青羅弟子,被派到鉅鹿城的石虎和丁勉,那是他過了命的兩個兄弟,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冷靜,一定要冷靜,虎子和小丁也許還活着。”王動站在人羣裡,喉嚨發乾,緊緊的攥着拳,連連強迫自己冷靜。
身旁衆人震驚過後,紛紛看向了臉色蒼白的王動,都知道王動和石虎丁勉的交情,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葛飛和劉振寧急匆匆地拉着郭盧坐下,大廳裡的其餘人迅速各歸各位,一顆心砰砰急跳的王動坐在椅子上,豎起耳朵聽着郭盧簡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在今日凌晨,一名原本駐守在鉅鹿城的青羅宗男弟子,突然趕到了青石城向郭盧急報。
就在二十幾天前,劍符門一名修爲強大的中年男修士,突然御空而來,對鉅鹿城悍然發起了攻擊。
鉅鹿城包括塔樓陣盤在內的種種防禦手段,在此人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此人以強大的火行法術,摧枯拉朽一舉破城,空中交戰時,不到五個回合便殺了鉅鹿城的城主楊業。
城牆上跟着拒敵的青羅弟子們,大部分都被此人火行法術的餘威所殺,僥倖未死的少部分人倉皇出城,慌不擇路逃向了蕩陰山脈。
此人不屑對逃走的低級弟子出手,只是下令帶來的衆多劍符門弟子,分出一批追殺向了那些青羅弟子,一直追進了西面的蕩陰山脈。
而他本人,攻佔了鉅鹿城留下些劍符門弟子防守後,駕起一道火光御空向北而去。
據那名趕到青石城報信的男弟子說,當時他因爲不當值正巧遠在鉅鹿城外的一處山林間,遠遠地目睹了這一切。
驚駭之下,他繞了一個大圈趕往了鉅鹿城以北約三百五十里的銀霜城,除了報信之外,自然也想尋得庇護。
哪知道他趕到的時候,遠遠的就見銀霜城已經易主,殘垣斷壁之間,可見不少劍符門弟子進進出出,奴役着一批又一批城中居民重建加固着城防。
而在未損的城牆之上,掛着一具具青羅弟子的屍體,在陽光下殘忍的暴屍。
由於這名男弟子的出生地,碰巧正是落天河這一帶的青石城,熟識路途,所以日夜兼程的趕來報信。
郭盧的話音落下,大廳裡氣氛壓抑,一片肅靜。
葛飛攥拳道:“視塔樓陣盤放出的氣芒如無物,五招之內殺了築基境的楊業,此人的修爲,至少結丹境。”
劉振寧點頭,道:“強大的火行法術,摧枯拉朽一舉破城,只憑法術的餘威便能殺死煉氣境修士,此人當是劍符門的結丹境修士。”
葛飛搖頭道:“可是我就想不通了,劍符門爲何會派出結丹境修士對我青羅治下的城池出手?而這人又會是誰呢?”
郭盧和劉振寧雙雙搖頭,下坐的遊不羣夫婦互相看了看,遊不羣忽然出聲道:“或許我知道此人是誰。”
“哦?遊兄請講。”葛飛趕忙伸手請道。
遊不羣回憶道:“曾聽華鋒生前說過,他的師父段無涯兩個月前來過東林城,曾到落天河南岸的南疆,尋找先後失蹤的段水流和前任東林城城主扈輕雲,最終卻是沒有結果。”
“而後段無涯突然接到了劍符門門主霍凌霄,通過十幾座傳訊陣接力傳來的法旨,命他即刻遠赴極北之地的封妖嶺,會同先一步趕到的劍符門高手與貴宗和萬花谷決戰。”
“如此看來,攻破鉅鹿城和銀霜城的那人,十有八九便是一路北行,湊巧路過那裡的段無涯。”
聽了遊不羣的話,
葛飛等人紛紛點頭。
王動暗暗咬牙,遊不羣的分析合情合理,他已經相信了九成。段水流怎麼死的,扈輕雲如何完蛋的,他一清二楚。
若果真是段無涯對鉅鹿城和銀霜城下的手,石虎和丁勉果真死在了此人的法術餘威下,他終有一日定將此人碎屍萬段。
遊不羣疑惑道:“可讓遊某想不明白的是,即便真是段無涯路過,可以他結丹境的修爲,爲什麼會打破規矩斬殺貴宗的築基境煉氣境門人?”
葛飛劉振寧郭盧紛紛搖頭,一副同樣想不明白的樣子,可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要說率先打破規矩的不是別派,正是青羅宗,曾暗中派了文澤等幾名長老趕赴各地,暗中設計斬殺了御獸山和劍符門治下衆多城池的城主,不過這些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郭盧沉吟道:“鉅鹿城和銀霜城失守,想必被我青羅宗先前攻佔的兩座城池,定然已經重歸劍符門之手,這個消息必須馬上派人傳回師門。”
劉振寧補充道:“還有我青羅弟子,被劍符門賊子追殺進了蕩陰山脈,這個消息也需上報師門,及時派人前去營救。”
葛飛點了點頭,當下取出一枚玉簡,將種種信息錄入了玉簡,打上了自己的法印,隨後看向了下坐的青羅弟子,點名道:“王動,陳平,麻風。”
“弟子在。”王動三人起身抱拳。
葛飛道:“命你三人即刻出發,帶着這枚玉簡日夜兼程趕回青羅。”
陳平和麻風大聲領命,王動卻是默了默後請求道:“葛師兄,請另派一人替我,我想即刻請命出發,趕往蕩陰山脈尋找未死的那些同門,祝他們一臂之力。”
葛飛劉振寧郭盧互相看了看,都明白王動爲什麼會首次婉轉抗命,也都能理解,趕回師門報信的事,由王動做來輕而易舉出不了紕漏,交給別的弟子也不是不可以。
“好吧,就由關玲玲替你。”葛飛點頭應允,看向站起身的關玲玲道:“你和陳平麻風火速收拾好隨行物品,馬上出發。”
關玲玲三人齊齊拱手,陳平上前接過玉簡收進了儲物袋,三人轉身走向大廳外,經過王動身旁時停了停,叮囑王動“前路保重,一切小心。”
王動目送三人出了大廳,回身道:“葛師兄,聽聞東北方的鉅鹿城,離這裡足有萬里之遙,事不宜遲我想馬上動身,還請師兄准許。”
葛飛道:“你心繫同門,我自然不會阻止,可你要知道,我和你劉、郭兩位師兄,需要坐鎮落天河這裡的幾座城池,未得師門法旨,不能擅自遠離。”
王動點頭道:“我明白。”
葛飛和劉振寧郭盧簡單商議後,看向王動道:“這樣吧,未免你勢單力孤,你可以從大廳裡的煉氣境同門中,挑選自願者與你同去,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王動下意識看向身旁坐着的那些煉氣境弟子,就見那些人臉上的神情都顯得很猶豫。
王動收回目光,也沒有責怪這些人,畢竟此去不是遊山玩水,說不好就會把命送在了那裡,他爲了石虎和丁勉非去不可,旁人卻沒義務跟他去冒那個險。
他剛想衝着葛飛辭行,就在這時,李林等煉氣境弟子先後站了起來,七嘴八舌道:“我和你去。”“我也去。”“算我一個。”“還有我……”
王動霍然轉頭一陣感動,果真沒白對這些人好,關鍵時刻願意和自己去冒險。
然而這是自己的私事,原本就沒打算帶上旁人陪着冒險,所以婉拒了李林等人。
李林等人還想再說,卻見王動已經不再理會他們,和葛飛劉振寧郭盧辭行之後,猶豫了一下,走到了遊不羣一家三口近前。
王動看了看耷拉着腦袋的遊坦克,衝着雙雙
起身的遊不羣夫婦拱手道:“遊莊主,我……”
“現在還稱呼遊莊主?”
遊不羣打斷了王動,道:“你我已三擊掌結拜爲兄弟,喚我大哥便是。”指了指薛二孃,“這便是你親大嫂。”
一旁的遊坦克苦瓜着臉,得,我爹這是王八吃秤砣,鐵心給我安排了個叔父,不過也還好,這個便宜叔父此一去多半是回不來了,我也沒必要再膈應這個。
“好吧,”王動笑了笑,拱手道別:“大哥,你也看到了,非我不願,而是事發有因,坦克還是跟着你們吧,你和大嫂保重,告辭。”
說罷行了一禮,轉身就往大廳外走去,他心念石虎丁勉的安危,那真是一刻也不願耽擱,恨不能肋生雙翅馬上飛到蕩陰山脈。
遊不羣追上兩步一把拽住了他,“賢弟慢走,我有話說。”
遊坦克撇了撇嘴,心說爹啊,你哪來那麼多話,難不成還要送他盤纏,還真把這傢伙當成兄弟了?
王動疑惑回頭,就見遊不羣一本正經道:“你不願帶上別人自然隨你,可你侄子坦克,卻是不能不帶上。”
遊坦克暗暗跳腳,爹啊,你老糊塗了吧,我可是你親兒子,別人都不去冒險,你卻忍心推我進火坑,我的天吶,你就不怕遊家絕後?
遊不羣道:“你要去尋找那些或許尚在人世的同門,人生地不熟的怕是沒那麼容易,帶上坦克同去,必會大有助益。”
王動疑惑的看了眼遊坦克,不明白這個修爲稀鬆、人品賊低的便宜侄子能有什麼助益,不添亂就算不錯了。
遊不羣道:“坦克天賦異稟,生來嗅覺靈敏超常,任何人的氣味,只要被他聞過一次便終身不忘,五里之內,只要被他聞過氣味的那人出現,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能準確無誤的找到。”
“你帶上他,讓他聞過了你那些師兄弟遺留之物的氣味,在蕩陰山脈裡尋找起來,自然容易的多。”
“坦克還有這種本領?”王動難以置信。
“那是自然,你侄子雖然別的地方拿不出手,可唯獨這點卻是獨步天下,少有抗手。”
遊不羣一臉傲然道:打個比方,這麼和你說吧,一根肉骨頭,你侄子和一條獵狗聞過了氣味,之後埋到三五十里以外,最先找到骨頭的,必是你侄子。”
王動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哭喪着臉的遊坦克,眼神當下就變了,這世上果然是奇人異士無數,這麼說,帶上游坦克還真有莫大的好處,這個便宜侄子遠勝獵狗,簡直就是追蹤的一把好手。
其他人紛紛對遊坦克刮目相看,卻不知遊坦克都快哭了,他爹把他和獵狗放在一起作比較,他根本沒往心裡去,只是埋怨他爹幹嘛非要將他置於險地?
奈何父母之命不可違,他卻不敢說上半個不字,膽敢忤逆父母,別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遊不羣將兒子游坦克喊到近前,耳提面命了幾句,無非是“出門在外,一定要聽叔父的話”之類的言語,眼圈發紅的薛二孃更是連連小聲叮囑着。
工夫不大,遊不羣將眼淚汪汪的遊坦克推到了王動身旁,深吸口氣揮了揮手,“克兒,和你叔父去吧,早去早回。”
王動緊緊抱拳道:“大哥大嫂,臨行前弟許下一諾,但有我一口氣在,定保坦克平安歸來。”
身旁衆人紛紛動容,王動這是豁出命了,定要保遊坦克平安無事啊。
遊不羣夫婦雙雙回禮,前者欣慰點頭道:“有賢弟一諾,可抵千金,我夫婦放心。”
王動再不多話,帶着頻頻回頭的遊坦克快步出了大廳,回到住處簡單收拾一番,將大紅小紅用獸囊收起,帶着遊坦克騎上雪兒,一陣風似得衝出了猿鶴城,直奔東北方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