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曹長高舉戰刀跑在最前面,十多個僞軍和四五個鬼子跟在後面,大呼小叫着追擊強子。街上的行人紛紛向兩邊躲避,生怕被這夥畜生碰上,那可是明晃晃的刺刀,沾上就得見血。
強子距離鬼子一百多米,邊跑邊回頭叫罵,不時撿起磚頭瓦塊向後面扔。雖然打不着鬼子,卻激怒了鬼子,十幾個鬼子漢奸拼命追擊,槍栓拉的“嘩嘩”,卻聽不見槍響,顯然鬼子想抓活的。他看出了鬼子的企圖,不緊不慢領着鬼子漢奸跑,跑過一條街後,閃身進了一條小巷子,幾個縱躍不見了蹤影。
城門洞裡的小豪和父親見鬼子被引走,知道這是強子乾的,緊走幾步出了城門,大踏步向東急行。走了幾百米,向北拐入一條小道,躲開了城門鬼子的視線。前面有幾個人影在閃動,兩人不敢怠慢,加快步伐跟着那些人影走。城裡的事情不管也管不了,逃命要緊。
縣城裡,強子連穿了好幾條巷子,終於擺脫了鬼子。他拐彎抹角向西邊摸索,如果不出意外,西邊的三河差不多該回來了。
走了不大一會,迎面碰到一個人,正急匆匆往東趕。強子定睛一看,正是三河,急忙發個信號。兩人迅速匯合,啥也沒說,悄然向北邊摸去。胡進錢在北邊,指揮八個人分批出城,人數最多。
一直摸到北城門附近,卻見胡進錢在一條巷子後面貓着。城門附近不斷有人出進,卻沒有一個要護送的人,強子感到非常詫異。
“胡大哥,還有人沒出去?”強子摸到胡進錢跟前。
“沒了,都出去了。”胡進錢悄聲說,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城門。
“那你呆在這幹嘛?莫非想從城門出去?”
“嗯!我觀察好大一會了,兩個鬼子站在城門口啥也不幹,就幾個僞軍在檢查,而且只檢查進城的人,不檢查出城的人,所以咱們那幾個人順順當當就出去了。我尋思咱們是不是冒一次險?也從城門出去,省的再爬臭水洞。”提起排水洞胡進錢就起雞皮疙瘩。
強子沒有說話,伏在巷子口觀察着。太陽已經掛上半天,巷子裡基本上沒人,偶爾聽見有開門的聲音,從門裡走出一兩個人,在巷子裡溜達幾步又進了另外一個大門,誰也不注意巷子口蹲的三個人。
北城門口,兩個鬼子標杆般的立在城門兩側,注視着進出的每一個人。四五個僞軍來回忙乎着,每一個進城的人都要檢查,而且檢查的特別仔細,連女人的手提包都要打開看一眼。不時有人被請到城門旁邊的屋子裡,稍有怠慢立即招來一頓槍托。
出城的人確實沒有檢查,一個僞軍還不時斥責着,讓出城的人趕快走,別在城門洞裡磨蹭。偶爾有挑擔子或是揹包裹的人出城,只要主動放下擔子,解開包裹,僞軍也就不再查看,揮手讓出城了。
強子觀察了十多分鐘,發現出去了二十多人,沒有一個人被盤查,立馬動心了。他對三河和胡進錢打個手勢,三人悄悄站起來,從巷子另一出口繞到街上,互相之間拉開距離,不緊不慢向城門走去。
快走到城門時,強子聽到後面一陣吵雜聲。回頭一看,十幾個僞軍跑過來,後面不遠處還有好多僞軍和警察,似乎在挨家挨戶搜查,搞得雞犬不寧,老遠都能聽到動靜。
“媽的,僅僅罵了幾句,扔了幾塊磚頭,狗日的就從城東搜到城北,看來是鐵了心要抓人啊!趕緊走,再不走就出不去了。”強子學了一聲耗子叫,三個人快步向城門走去。
把守城門的鬼子顯然還不知道城裡發生了什麼,還在那裡機械的站着。幾個僞軍依舊不緊不慢查着進城的人,對出城的人只要沒有大的包裹就不管不問,還大聲呵斥着讓快點出去。
強子三人剛走到城門口,就聽後面大喊:“關門,快關城門!”
幾個僞軍聽到命令,立即跑過去關門。城門裡外的人一聽要關門,頓時慌了,外面幾個人趕緊往裡面擠,裡面也有六七個人往外擠。強子對後面的三河胡進錢暗暗打個手勢,一步跨到城門跟前,使勁推着往外擠的幾個人。那幾個人借力向前猛撲,把關門的僞軍擠個趔趄,一起擠了出去,強子和胡進錢三河也順勢跟了出去。苦了想進城的幾個人,眼看着城門關閉,急得直跺腳,站在城門外面哀求着。可是裡面的僞軍毫不所動,還大聲呵斥着幾個人讓趕緊滾蛋,再胡亂號喪就把狼狗放出去。那幾個人一聽要放狼狗,嚇得趕緊就跑,生怕被狼狗逮住,那可不光是撕咬,還有可能吃人!
強子三人向北走了一段,見四周無人,向東南方向一轉,又奔縣城而去。距離城牆不遠時,遇到一片樹林,三個人壓低身子,悄悄進入林子,向一棵老榆樹直奔過去。
“強子,胡大哥,東西藏的真好,連點雪花都沒有沾上。只是凍了這麼多天,手都不敢搭上去,得放在懷裡捂悟……”三河敏捷的爬上老榆樹,將上次藏在喜鵲窩裡的武器拿下來。
“東西在就行,都是鐵疙瘩,凍不壞的。趕緊走,別讓小豪他們等的太久……”強子高興的把勃朗寧插進懷裡。三河也把手槍和飛刀插好,胡進錢懷裡插了兩把駁殼槍,三個人快步向北走去。
在雪地裡跋涉了十多裡,前面出現一個小村子,幾個人向村東邊的土地廟走去。前面有許多腳印也向土地廟方向走,而且都是新腳印,顯然不久前有許多人去了這座孤零零的土地廟。
強子順着腳印走進土地廟,發現廟裡擠滿了人,正是小豪父子以及逃出來的二十多個青壯年。這些人看見強子三人,非常高興,圍着強子問寒問暖,一個個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強子。
“隊長,您不是說晚上才能趕來嗎?咋這麼快就來了?這廟裡太冷了,我們正商量留下一兩個人在這裡等你們,其他人進到村子裡暖和一下,喝點熱水啥的,還沒商定你們就回來了……”小豪高興的說。
“本來我們計劃晚上從排水洞裡偷偷鑽出來,後來胡大哥發現北城門檢查的非常鬆,我們就冒了一次險……”強子把出城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接着又說:“咱們不能進村,也不能在這裡呆了,得趕快轉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這裡實在太凍了,確實不能呆了。可是爲啥不能進村?莫非村裡有鬼子和漢奸?”小豪感到很疑惑。
“鬼子漢奸不一定有,主要是咱們在雪地上留下那麼多的腳印,不管誰看見都會懷疑的,所以咱們不能在這裡呆,得趕緊走,小心沒大岔!”強子走出小廟,觀察了一下四周,立即向西北方向走去。
已經到了中午,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小村子也不見有人出來。二十多個人跟在強子後面快步走着,誰也沒有說話,從西邊繞過小村子,踏上一條大道,直奔西北方向。
大道上沒有行人,路上的積雪被過往行人踩的光溜溜的,二十多人幾乎留不下什麼痕跡,強子稍稍放了心,帶領大夥繼續向北前進。
“小豪,這是小東的手槍,你先拿着用。”胡進錢邊走邊拔出一把駁殼槍遞給小豪,還給了兩個短彈夾。
“胡大哥,前幾天倒是學會了打槍,可就是一直沒有機會開槍,不知道能不能打着鬼子?”小豪接過手槍仔細端詳着。
“能,咋能打不着鬼子?只是第一次打槍有些緊張,也沒有準頭,可能會放空槍,打多幾次仗啥都會了。”
“以前我們打架都用拳頭,再就是木棒炭塊啥的,比的是力氣,看誰更狠。現在打仗都用槍,還有大炮,聽說還有坦克飛機啥的,可厲害了。哎!胡大哥,你說人爲啥要打仗?造那麼厲害的武器就是爲了把人往死裡打,這都是爲了啥啊?”小豪把手槍插進懷裡。
“大道理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歸根到底還是爲了吃住。就是搶飯吃,吃的更好一些;有地方住,住的更寬敞一些。就像小日本,彈丸大的地方,四周都是大海,吃住都不寬裕,所以老早就想霸佔咱們中國,企圖把咱們中國變成他們的地盤,供他們吃住,你說咱們能答應嗎?當然不會!可是他們賴着不走,還要欺負咱們,那咱們咋辦?只有拿起刀槍把他們趕回去,實在不行就把他們全部消滅,好讓咱們老百姓過上安生日子,你說對不對啊?”
“對,所以我要參加遊擊軍打鬼子,一定要把鬼子趕出去。”小豪使勁揮舞着拳頭。
“原來日本人是爲了吃住纔來咱們中國的,不是他們所說的那個啥共……共榮啊?這也太欺負人了吧?”陳子岐父親插話到。
“誰說不是呢?你看他們吃的用的不都是咱中國的嗎?就像前幾天咱們燒燬的那趟火車,上面拉的糧食是咱們種的,煤炭是在咱們地下挖的,可鬼子卻要吃着咱們的糧食,燒着咱們的煤炭,去打咱們中國軍人,欺壓咱們中國老百姓,你說這是那門子道理?咱們能答應嗎?”一直沒有說話的三河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