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算上崴腳的,咱們用四名輕傷的代價換取幾十萬斤糧食和那麼多武器彈藥及各種物資,俘虜好幾十名漢奸,這等戰果可是事先沒有想到的。一方面這幫漢奸確實草包,劉世鐸盲目擴充隊伍,根本不管兵源素質,大多數士兵都沒有上過戰場,好些人連槍都沒打多少,這樣的隊伍自然無法守住炮樓;另一方面咱們遊擊軍強大了,不僅是隊伍擴大,戰鬥力提高了,更重要的是執行命令非常堅決,可以說是不折不扣,這纔是一支隊伍的精髓。這些日子顛簸流離,除在石家凹養傷之外再也沒有休整過,也沒有系統的訓練過,可是大家在唐副司令、陳參謀長及各大隊長的帶領下,精誠團結,同甘苦共患難,一直走到了今天。沒有一個人叫苦,沒有一個人喊累,更沒有一個人有二心,就連王四丁二連三這樣的人都能堅持下來,而且毫無怨言,我在這裡謝謝各位了!”張賢衝大夥抱抱拳。
“張司令,我們是做了許多事情,但最重要的還是您這個司令帶的好。如果您不真心抗日,如果您對大夥不好,對老百姓不好,如果您沒有什麼本事,在危難之時不能帶領大夥轉危爲安,我們也不會跟着您,自然就沒有今天的遊擊軍了。就像這次搞糧食,如果不是您部署的周密,咱們不可能這麼順利。當然了,弟兄們也都非常勇敢,特別是強子這樣的好手,關鍵時候總能力挽狂瀾。所以大夥都願意爲這樣的隊伍出力,願意跟着您張司令走。”唐榮升真誠的說道。
“其實我也沒有多少本事,論武不及強子,論文不及覺慧大師,甚至不如陳陽參謀長。只不過當了幾天上校團長,帶過數千正規軍,跟鬼子拼死搏鬥過,所以大家都擡舉我。咱們閒話少敘,言歸正傳。這兩天大夥要抓緊時間背糧食,不分晝夜往回背,爭取兩天之內把所有糧食等物資都揹回來。還有一件當緊的事情是搞棉衣,現在天氣忽冷忽熱的,熱了大夥還能忍受,一冷就不敢出門。藥品也沒了,必須儘快搞些,否則咱們連輕傷都沒辦法。武器是搞了一點,目前暫時夠用,但彈藥還是不足,無法適應訓練的要求。大夥都說說應該咋辦,咋能儘快解決這些問題。”張賢環視了一下四周。
“張司令,我認爲搞棉衣有兩種途徑,一是花錢買,只要有錢,咱們就到青陽鎮或是縣城去買,一次買幾個人的,多買幾次就能解決問題。二是搶,這些天公路非常繁忙,除了運送糧食,棉衣等各種給養也應該不少,咱們可以在這方面做做文章。”唐榮升說。
“辦法倒是不錯,可是咱們都是窮光蛋,沒有錢啊!孫陽倒是保管着幾根金條,可咋花啊?鎮上不敢拿出來,在縣城也不敢輕易往外拿,還是大洋比較耐用,不打眼!公路上炮樓林立,不好下手,除非往遠處走,但遠處也不一定有地方下手,估計到處都有炮樓。”陳陽嘆息道。
“我覺得搞錢應該不難,周圍那麼多財主,隨便搞幾個就夠咱們花了。公路上炮樓是多,但也不是一個挨一個,說不定有的地方炮樓不多,只是咱們沒有往遠處走,沒有細心觀察。”強子說。
“咱們應該先搞點大洋,只要有了大洋,咱們就可以買棉衣,也可以買藥品。實在買不到了再搞公路,搶鬼子汽車。”秦大寶甕聲甕氣的說。
“我同意秦大隊長的意見,先搞大洋,再搞汽車!”王鐵貴說。
“同意,我們都同意!”韓大個、劉栓、猴子等人紛紛表態。
“好,咱們就分兩步走,先搞大洋,然後找機會搞汽車。強子,這事還得你出馬,看看哪裡有財主,特別是跟鬼子走得很近的財主,或是已經成爲漢奸的財主,咱們不必客氣。”張賢命令。
“張司令,像沙石峁的陳財主能動嗎?這人非常有錢,聽說和鬼子走的也近,是沙石峁的保長。據說他這都是迫不得已,是爲了保護村裡的鄉親們才這樣做的,跟別的漢奸不一樣。”強子問道。
“哎呀!你不說我都忘了,是有這麼個人,和我們家還是拐彎抹角的親戚呢!他年輕時盜過墓,販賣過煙土,還倒騰過軍火,發了大橫財。後來回到老家吃齋信佛,一心向善,經常幫助村裡的鄉親們,也幫助周邊的窮苦人,是蓮花山最大的施主。他做保長確實是爲了保護鄉親們,應付鬼子,咱們不能動他,但可以請他幫忙,畢竟他行動比較方便。這樣吧,你馬上去找他,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弄到棉衣和藥品,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是,我們這就出發!”強子拉起三河和悟慧就走。
“記住,千萬別驚動倪家堡子的漢奸,這幫傢伙一定盤查的非常緊,你們儘量繞遠點走。先讓他們囂張幾天,以後有機會再慢慢收拾這幫狗漢奸,但現在別去招惹他們。也別去十里坡和夏家營,說不定劉世鐸已經派人進駐了。猴子帶領偵察隊其他人在山邊埋伏,一旦你們有危險,他們將竭盡全力接應你們。”張賢最後交代。
強子和三河、悟慧都身着舊衣服,頭戴破氈帽,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他們每人手裡提根打狗棍,鑽山林,下溝壕,遠離村莊,不知繞了多少圈子,終於在太陽落山時到達公路邊。
公路上車來車往,異常熱鬧,但卻沒有一個行人。原來公路早已禁止行人通過,當地人若要過路辦事,必須先到青陽鎮接受檢查,再從青陽鎮向四面八方走,費時費力不說,搞不好還被警察所或是警備隊抓去,稍有反抗立即送進憲兵隊裡。也有個別膽大的晚上偷偷過路,被鬼子鐵甲車發現了好幾次,不問青紅皁白直接開槍,已經打死打傷了十來個人,再也沒有人敢隨便過路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路上的汽車少了許多,強子幾人靜靜的伏在草叢裡。公路兩邊各一百米的開闊地帶似乎遙不可及,誰也不敢輕易涉足。鐵甲車不時呼嘯而過,最多隔一個小時就過來一趟,有時不到半小時就過來一趟。兩邊炮樓的探照燈交相照耀着,公路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盲點。
快到半夜,強子總算摸清了鐵甲車的行動規律,也掌握了探照燈的運轉間隔時間。在一輛鐵甲車通過以後,幾人迅速起身,飛速越過一百米開闊地,鑽進公路下面的涵洞裡。遠處炮樓的探照燈照射過來,公路上亮如白晝,但只持續了數十秒鐘,探照燈就轉向別處。強子三人鑽出涵洞,不要命的向前飛奔,急速跑過另一個一百米開闊地,一頭扎進灌叢中。悟慧回頭一看,探照燈又轉了過來,涵洞上方的公路亮晶晶的,調皮的一吐舌頭,低頭彎腰跟着強子向前跑去。
沙石卯村,五十多歲的陳財主早早就醒了。他翻了幾個身,腦子裡立即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近日本人、警備隊、警察所還有鎮長鬍一刀接二連三的來找,徵糧食、慰勞皇軍、選舉維持會……哪樣都要找他,哪樣都要他出錢。好在他跟這些人都熟,好說賴說,總算說服日本人只徵了一次糧食,鄉親們少受些委屈,但其他事情一樣也沒有少。慰勞皇軍拿了一筆錢,維持會本來要他做副會長,他以年齡大、距離鎮上遠爲由謝絕了,但還是拿出一大筆錢交了所謂的“會費”。若不是年輕時掙下這份家產,如何能應付這無休無止的勒索?縣城和其他地方的產業都撤了,只剩下青陽鎮幾處產業還在運轉,勉強能對付這些開支,實際上等於給日本人和皇協軍開鋪子,唉……
五更剛過,遠處傳來幾聲狗叫,陳財主穿好衣衫,提了一把寶劍走出屋子,到後院開始練武。這是他多年保持的習慣,年輕時曾打敗過幾個所謂的江湖高手,從此無人敢惹,才掙下諾大的家業。現在老了,但武藝一直沒有撂下,最起碼要保持好的身體。
一套劍術打完,身體有些發熱,陳財主微微喘口氣,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準備繼續習武。突然,他聽到有什麼聲音響了一下,儘管很輕,但還是逃不過他的耳朵:“出來吧,想必閣下應該聽過,雞鳴狗盜之徒本財主也給口飯吃!”
“哎呀!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陳財主,罵人都不帶髒字,不小心放個屁都讓您聽見了!對不起,沒有打招呼就進了貴府,還請見諒!”強子從牆角的沙袋後面鑽出來,三河和悟慧也站出來。
“請問好漢何方大仙?十來個家丁還有幾條狠犬都沒有擋住,真是好功夫啊!”陳財主抱抱拳。
“陳財主,實在抱歉,我們用了下三濫手段,您的幾條看家狗此時都在外面睡大覺呢!還有那些家丁,沒人喊中午之前都不會醒來。”
“你們……唉……報應,報應啊!先前倒是聽見幾聲狗叫,我並沒有往心裡去,原來時你們搗的鬼啊?其實我應該想到的,這等手段過去我不知用過多少次,現在輪到我自己享用了,真是報應……”
“施主不必煩惱,您這些看家狗和家丁只不過多睡一會,不會有事的。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向八卦山的弟兄們學了幾招,並沒有太多惡意。此處不是說話之地,施主能否借個清淨之地?”悟慧雙手合十。
“您是悟慧?老朽多時未上山敬香,聽說大師已慘遭不幸,可嘆,可嘆……請各位好漢到內室一敘,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