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方向燈光閃閃,槍聲陣陣,大批鬼子過來了。強子轉身再看山坡,手電光急速閃耀,估計“客人”等不及了,開始向上衝鋒,至於地雷什麼的大概也不管了。他立即在石頭後面隱蔽好身子,輕輕將子彈上膛,槍口對準手電光方向,手指搭上了扳機。不遠處的三河和悟慧也都將子彈上膛,屏住呼吸靜候着“客人”。
“轟……轟……”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山坡上騰起陣陣煙霧。強子默默數着爆炸聲,心想山坡上的地雷都是踩上才能爆炸,這麼多地雷被引爆,就算狗日的反應再快也得傷幾個人。
幾條黑影躍上山頂,壓低身子觀察着四周。強子見黑影反應敏捷,行動迅速,估計是青木小隊來了。他期盼着黑影繼續往前走,後面的鬼子一窩蜂的都趕上來,那樣就能最大限度的殺傷鬼子。
更多黑影躍上山頂,並沒有繼續向前,而是伏在地上等候着。四五個黑影散開向前探索,遇到可疑的地方就臥倒用步槍捅捅,或是聚集手電光仔細觀察,見沒有什麼情況,爬起來繼續向前摸索。
一條黑影摸索了十幾米,沒有發現任何情況,稍稍鬆了一口氣,直起腰身快走了幾步,準備搜索前面一塊石頭。還沒走到石頭跟前,突然感覺腳下的草叢有些異樣,低頭用手電光一照,發現草叢裡居然“嗤嗤”冒着青煙,他頓時絕望了。
“啊……”“轟……轟……”黑影叫聲未落,埋在草叢裡的地雷爆炸了,並且引爆了山頂上的其他地雷。在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中,幾條黑影騰空飛起,又重重落在地上,全部負了重傷,奄奄一息了。
爆炸聲還未停息,山邊躍起幾條黑影,不顧一切向爆炸的地方猛衝,看樣子是想救援負傷的同伴。
強子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幾條黑影剛縱躍了十多米,他穩穩的扣動了扳機。“呯!”一聲槍響,最前面的黑影一頭撲倒,當場身亡。
三河和悟慧早就等不及了,就在強子開槍的同時,兩人也狠狠的扣動了扳機。三河一槍幹倒一條黑影,悟慧雙槍齊發,兩梭子彈扇子面掃射出去,幾條黑影沒有一個站立的了。
“呯……呯……”倒地的黑影並沒有全部死亡,只要能動彈的立刻開槍還擊,槍槍不離強子三人前後。山邊的步槍機槍也一起開火,緊接着擲彈筒也打響了,密集的子彈打得他不敢擡頭,一顆顆炮彈落在石頭前面。若不是躲避的位置刁鑽,三個人恐怕就要見閻王了。
“撤!”強子不敢再呆了,輕輕喊了一聲,迅速向後退去。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和三河悟慧會合後,三個人一秒鐘都沒敢停留,藉着夜色掩護,趟着齊腰深的灌叢,一溜煙跑下山,跟接應的秦浩會合。
東北山口兩邊山頂上燈火輝煌,熱鬧異常。陸續趕來的援兵幾乎都上了兩邊山頭,人挨人在山頭上搜索,直到半夜才漸漸消停。這幫人並沒有立即下山,而是在山頭上燃起幾堆大火,山頂四周架起無數機槍和小炮,一隊隊哨兵來回巡邏。西北山口兩側山頂上也是燈火輝煌,駐滿了鬼子和僞軍,想從這兩處山口出去已經不可能了。
實際上鬼子並沒有合圍石家凹,遊擊軍是有機會撤出去的。可是張賢沒有選擇撤退,遊擊軍也沒有一個人提出要撤。到石家凹避難休整的時候大夥就說過,一定要爲石家凹負責,決不能讓張家峁老鷹嘴那樣的悲劇重演。當鬼子來臨時,遊擊軍依然選擇留在村裡,把鬼子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保護其他百姓不受傷害。
當然,張賢並不是只憑滿腔熱血呈一時之勇,而是有的放矢。進入石家凹所有道路都佈滿了地雷,其他一些相對平坦的地方也都埋上了地雷,就連田間地埂也在下午突擊埋了不少地雷,鬼子想進入村子真是寸步難行。即使鬼子最後進入村子,村裡村外、家家戶戶佈設的地雷也會讓鬼子吃盡苦頭,不得不退出村子。再退一萬步,鬼子即使不計傷亡最終佔領了村子,遊擊軍也未到末日,因爲還有地道,只要鑽入地下,遊擊軍還有活命的機會。
鬼子在山上,遊擊軍在山下,雙方相距不到千米,但卻相安無事,度過了一個相對平靜的夜晚。雙方都睡了個好覺,體力得到充分的補充,卯足了勁準備放手一搏。
天色矇矇亮時,強子睜開了眼睛。他仔細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掏出乾糧啃了幾口,又舉起水壺喝了幾口涼水。風餐露宿了近二十天,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昨晚總算補了回來。
昨晚下山後,強子和三河悟慧進入山口前約四五百米的一塊冬麥地裡。秦浩命令他們鑽進早就挖好的掩體裡面休息,沒有命令天塌下來也不許出來,必須養好精神,迎接更加殘酷的戰鬥。三人也不客氣,躺在黑暗的掩體裡胡亂吃了點乾糧矇頭就睡。
吃了幾塊乾糧,強子頓時覺得渾身都是力氣。他輕輕坐起身,開始檢查武器和裝備。接連兩場繳獲,把子彈帶裝的滿滿的,揹包裡還預備了一百發子彈,夠揮霍一陣子了。他滿意的將中正步槍壓滿子彈,關上保險,靠在掩*上閉目養神。
掩體寬一米,長一米五,深約兩米。下面挖了個近一米高、兩米深的小洞,既能睡覺,又能躲炮。這塊冬麥地裡有好幾十個這樣的掩體,有些掩體下面是相通的。所有掩體都用木板蓋住,木板上鋪着厚厚一層泥土,泥土上面長着冬麥苗,根本看不出異樣。
實際上村子周圍所有地方都有各種各樣的掩體,有的是單人掩體,有的可以容納多人,還有許多地方挖了而非常隱蔽的戰壕。東北和西北方向掩體相對較多一些,其他地方掩體相對較少一些。
強子坐了一會,感覺從木板縫隙透下來的陽光有些刺眼,剛要換個位置,就聽外面幾聲巨響,鬼子開始*了。他立即鑽進小洞裡,側耳傾聽炮聲,判斷炮彈的種類。
炮聲越來越密集,基本都是小炮和山炮,聽不到其他炮聲。看來鬼子爲了保持高度機動,並沒有攜帶多少重武器,至少沒有攜帶威力特別巨大的火炮。炮火非常密集,說明鬼子兵力不在少數,加上僞軍就更多了。
“轟……轟……”傳來幾聲地雷爆炸聲。強子心疼的哆嗦了一下,暗暗罵着小鬼子。狗日的仗着炮彈充足,用鋼鐵開道,企圖把進入村子路上及兩側的地雷都引爆。可惜狗日的算盤打錯了,山口裡面從西到東有上萬畝大,足足埋了好幾百顆地雷,鬼子得用多少炮彈才能引爆?何況這些地雷多種多樣,有些能夠引爆,有些很難引爆,鬼子用炮火開道只能白白浪費些鋼鐵,起不了多大作用。
炮火足足轟炸了大半個小時,引爆了十幾顆地雷,開始延伸了。強子立即鑽出小洞,站起身子輕輕推了推木板。炮彈沒有直接砸到木板上面,但是上面的泥土也被震掉不少,感覺木板不是很重。他輕輕將木板掀開一條縫,發現山頂上有幾十個鬼子正向下衝,山口也有大約一中隊鬼子衝了進來。他又轉向其他方向,發現地裡被炸出許多坑,絕大多數都是鬼子炮彈炸的,也有少數大坑是炮彈引爆地雷炸的,還有幾個掩體被炸塌,裡面的弟兄估計凶多吉少了。
強子輕輕將木板放下來,站在掩體裡緊握鋼槍靜靜等候着。過了一會,“轟……轟……”傳來幾聲巨響,他再次輕輕掀開木板,發現剛衝進山口不久的鬼子全都伏在地上。顯然鬼子踩中了地雷,估計又有幾個鬼子喪命,至少失去了戰鬥力。山頂上的幾十個鬼子已經衝下山,正小心翼翼的向前搜索着。
“轟……”又是一聲巨響,接着響起一連串爆炸。強子暗自揮揮拳頭,狗日的踩響了連環雷,少說也炸翻了幾個小鬼子。
“轟……轟……”一連串的爆炸再次響起,卻不是地雷爆炸,而是鬼子在*。強子趕緊蹲下身子,鑽進洞裡躲避。
一顆炮彈在掩體上方爆炸,將厚厚的木板炸成幾節,露出數十公分的洞口。強子只得往裡縮了縮,捂住耳朵咒罵着。該死的小鬼子,就知道浪費鋼鐵,早晚別讓老子逮住,有狗日的好吃的!
再次引爆了好幾顆地雷,鬼子又開始前進了。強子輕輕站起身子,從炸開的洞口露出半個腦袋,迅速觀察了一下週邊的情況,伸出中正步槍,瞄準最前面的鬼子等候着。
山頂下來的鬼子和山口的鬼子已經會合,小心翼翼向前挪着步子。最前面幾個工兵拿着鐵環一樣的東西一點點往前挪着,後面二三十米跟着幾十個鬼子,再往後一百多米還有一百多鬼子慢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