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爲啥要殺咱村人?咱又沒招他惹他,狗日的幹嘛往絕裡殺啊?他們究竟是人還是畜生?” 鐵錘又問。
“是個人都幹不出這樣的事情,他們根本不是人,連畜生都不如,說他們是禽獸都侮辱了禽獸。我讓小妹蹲在夾牆裡面不要出來,更不敢出聲,自己順着煙囪悄悄爬上房頂查看。村裡人都站在打穀場上,四周全是日本人,好多機槍對着打穀場。那幾個短褂站在臺子上高聲叫喊,說啥要聽皇軍的話,給皇軍提供糧草,皇軍將保護村裡的安全。還說要找二十個年輕女人爲皇軍服務,跟皇軍去享福,皇軍給飯吃,給新衣裳穿,還給發工錢……” 三河說。
“狗日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誰相信他們的鬼話啊?”鐵錘罵道。
“可不是嗎?沒人相信他們的鬼話,也沒有女人願意跟他們去。鬼子見沒人跟他們去,就把幾個女人拉到場中間,強迫女人脫掉衣裳,一羣當兵的跟畜生一樣糟蹋這幾個女人。張財主實在看不下去,走出人羣和鬼子理論,鬼子哪能聽他的話啊?兩個鬼子抓住張財主往死裡打,打得張財主滿嘴滿臉都是鮮血。張財主忍無可忍,低頭向鬼子撞去,一個鬼子被撞倒了,另一個鬼子端起刺刀扎進了張財主的胸膛。強子他爹大喊不許欺負人,一個鬼子端起機槍就打,他爹胸脯被打個稀爛……”
“我*日本鬼子八輩祖宗,我一定要將狗日的碎屍萬段,讓狗日的下十八層地獄。”一直沒有說話的強子狠狠捶打着地面。
“對,一定要讓他們下到十八層地獄,人世間絕不能容納這種狗東西。我接着說,那場上的鄉親們見鬼子如此欺負人,都高聲大喊,一齊向鬼子走去,逼得鬼子連連後退。一個背手槍留小鬍子的鬼子拔出長刀喊了句不知啥話,一羣鬼子端着刺刀衝了上來,幾十個鄉親被刺倒在地,其他人再也不敢動彈,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這些鬼子再也不講啥客氣了,充分暴露出畜生的本性,所有女人都被拉了出去,兩三個鬼子抓住一個女人,把她們按倒在場上,也不管天寒地凍,肆意糟蹋着,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奶奶,娘,娟子……”強子淚如雨下,悲痛萬分。
“鄉親們再也忍不住了,奮力撲向鬼子。可是他們手無寸鐵,哪能敵得過這羣豺狼?鬼子的機槍響了,鄉親們都被打倒,好些老人和孩子還被砍了頭。我在房頂上悲憤不已,一心想跳下去跟狗日的拼命,沒想到剛站起來就被鬼子發現,好多子彈打了過來,我急忙趴倒,款款躲過了子彈。狗日的又朝我*,我只得反身跳進煙囪躲避,剛下到煙囪底部,上面就落下好些磚頭瓦塊,我被砸暈了,後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三河摘下氈帽,摸摸光禿禿的腦袋,腦袋上還有幾個不大不小的包。
“三哥,小妹是咋死的?鬼子莫非進你家了?”鐵蛋又問。
“鬼子肯定進到我家搜人,估計他們搜不到人,就放火燒了正屋,又在伙房到處亂翻,見翻不出什麼,把鐵鍋也炸爛了。小妹蹲在鍋臺後面,估計是鍋底的鐵片飛了出去,正中小妹太陽穴,她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我的小妹,最心疼的小妹,爹孃最疼愛她了,非常招人喜歡,是家裡的小寶,平時嬌慣得很,可惜她……嗚……嗚……嗚……”三河心如刀割,鐵蛋和強子再也忍不住了,三個人抱頭痛哭,悲慼的哭喊聲久久迴盪在山間……
許久,鐵蛋慢慢擡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強哥,三哥,你們別哭了,你們一哭我也跟着傷心。你們不是常給我說人死不能復生,哭是哭不回來的,一定要往前看嗎?咱們以後咋辦?咋給鄉親們報仇啊?總不能老呆在山裡吧?”
“三哥,鐵蛋說的對,咱們不能老這麼哭下去,要想辦法給鄉親們報仇雪恨。咱們三個數你最大,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強子止住哭泣,誠懇的說道。他知道三河平時對自己不咋服氣,自己也不大喜歡和他交往,以前兩人各自進山打獵,從來互不相干。現在村裡只剩下他們三人,過去這點隔閡根本算不了啥,他們得齊心協力爲鄉親們報仇雪恨。
“這個……強子,這不妥,不妥!我獨來獨往慣了,讓我帶別人幹活還真帶不來,也不習慣。你經常帶鐵蛋進山打獵,從來都沒有出啥過事情,鐵蛋也很服你,你有這方面的本事。還有,你從小跟爺爺習武練槍,爺爺還請人教你寫字,後來跟你爹到張財主家伺候二少爺,二少爺也教你識字,聽說一般的書你都能讀下來,比我這個睜眼瞎強多了。咱們三人就你是秀才,所以還是你來帶頭,我聽你的,和鐵蛋一樣啥事都有聽你的。”三河靦腆的低頭說道,內心對強子的疙疙瘩瘩已經蕩然無存。他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頭腦也很清楚,在大是大非面前從不糊塗,知道怎麼進退,也知道孰輕孰重。
“可是……三哥,我還是覺得不咋美氣。自古以來都是老大說了算,老大不在才由老二說話,你是老大,我們自然得聽你的。所以你就帶着我和鐵蛋往前走,給鄉親們報仇,這是最起碼的道理。”
“強子,你就別推辭了,再推辭我就走了,還過我獨來獨往的日子去。我雖然是咱三人的老大,但不願意動腦子,打打殺殺還能湊合,別的就做不來了。我還是那句話,以後一切都聽你的,你就帶着我和鐵蛋給鄉親們報仇。你要是還不答應,我只好走人,自己給鄉親們報仇,你跟鐵蛋愛咋辦就咋辦!”
“三哥……這……唉……既然三哥這麼說了,那我就試試。我先說好了,要是我帶着你們能給鄉親們報仇,你們就聽我的。要是報不了仇,我就退出來,還聽你三哥的。”
“行,就這麼辦,你帶我們給鄉親們報仇,我和鐵蛋輔佐你。咱們就像戲裡的那個啥三國,你是劉備劉玄德,我是關羽關雲長,鐵蛋就是張飛張翼德。別看咱們現在人少,以後保不準能成大氣候,狗日的日本鬼子有他頭疼的時候。”三河伸出靈巧的雙手,強子也伸出滿是老繭的大手,鐵蛋急忙抓起二人的手,三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三哥,鐵蛋,張家卯就剩咱三人了,咱們再也不能分開,三個人的力量雖然很小,但比一個人要大多了。三哥說咱就像戲裡的桃園三結義,我覺得也像,特別是鐵蛋,那渾身的蠻力恐怕不比張飛差多少。你三哥雖然沒有關羽魁梧勇猛,可你那身躥房越脊如走平地的靈巧功夫怕是關老爺也比不了的,你的槍法一點也不比我差,你還有一手打石子和飛刀的絕活,這可是我和鐵蛋都比不了的,以後殺日本鬼子肯定會用上這些功夫。”
“我這打石子和飛刀的功夫都是逼出來的,遇到山雞野兔這些小獵物捨不得浪費火藥,就用小刀扎,或是木棍石塊打,時間長了還真能扎到一些小獵物。以後打鬼子只要能用上這些功夫那當然好,我一定又準又狠,讓這幫豺狼嚐嚐張家卯後代的厲害。”
“三哥鐵蛋,我有子彈十二發,獵刀一把。你們也檢查武器彈藥,咱們要幹活了。”強子站起來,目光炯炯,神色剛毅。
“強哥,我的火藥和鐵砂還能打五槍,獵刀磨得飛快,只要你發話,狗日的鬼子立馬人頭落地。”
“強子,我的火藥和鐵砂還能打七槍。另外還有二十四把小刀,一把獵刀,隨時準備扎進鬼子的胸膛。”
“弟兄們,準備出山打鬼子,給張家卯村的父老鄉親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