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殘陽斜照。
柯林猛然醒了過來,他撐住草皮坐了起來,傷口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是已經行動無礙了,他摸了摸傷口,傷口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他連忙翻身站了起來,看了看左右,金圖昏睡着躺在身邊。
“兔兔,醒醒,醒醒!”
金圖這才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我脖子好痛啊,手臂和腿也好痛啊,柯林哥哥。”金圖有點撒嬌的喊道。
柯林抓過她的手臂來幫她揉,一邊問道:“我之前明明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怎麼一下子到了這裡。”
“我怎麼知道啊。”
“可是我昏過去之前,明明聽到就是你的聲音啊,不過說話的語氣很奇怪的,又不像是你在說話。”
金圖沉默,甚至有點心虛的避開了他的眼睛:“我怎麼知道,我自己那時候都快要死了,被冷弓手下那個混蛋一腳踢了個半死。”
柯林擼起她的袖子,手臂完好無損,除了有點血污和淤青,然後摸了摸她大腿小腿,也都完好無損。
金圖大聲嚷嚷起來:“哥哥幹嘛啊,別動手動腳的啊。”一邊嚷着一邊掙脫。
柯林一把拽住了她:“不對,你一定有什麼瞞着我,快說。”
金圖撓了撓頭,知道瞞不過去了:“沒有了,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我聽小夥伴們說,我的身體裡,住着一個很奇怪的傢伙,不過她平時也不出現,只有我遇到生死危機,昏迷的時候她纔會出現,我不知道她寄身是不是好心,但是她肯定是不希望我這具她寄生的身體死掉,我既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因爲始終沒辦法和她對話。以前想起這個我就很害怕,不過自從那次我差點死掉,她救了我以後,我就再沒放在心上了。”
“爲什麼?”
“命都是她救的,怕她幹嘛呢?想通了這件事,當然就不會再害怕了。”
“她說的話,聽起來就像是有什麼企圖,說話很奇怪。”柯林皺着眉頭努力回憶當時那個怪人說的話。
金圖卻不去想這些,一個在自己身體裡,會在瀕死的時候拯救自己的神秘人,再神秘也不值得擔心什麼了,何況這也不是第一次救自己了,比起這個,修羅界每天都會遭遇的各種敵意和致命危險,這應該算是救命符和秘密,而不是什麼值得擔心的隱患。
“這裡是哪裡?”金圖左顧右盼,忽然發現身下就是草皮,周圍全都是和血海岸不同的綠樹,長得特別有生氣。她一下子高興起來了,就地一滾,也站了起來。
“柯林哥哥,你說這裡會不會就是修羅場了,你看着這草,多茂盛,多蔥綠啊?血海岸的草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柯林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看着活蹦亂跳的金圖,摸了摸渾身上下,除了些小口子,重傷傷口已經消失不見,難道說,金圖身體裡的那個人真的有那個本事,把擎武那條命給了自己?
他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不出話來,以自己身體這個樣子的康復程度,這是任何藥和醫者都無法做到的神蹟,那個人只怕說的是真的。那樣的話,兄弟已經死在瑜伽關,他把命給了自己。
但是逝者已矣,生者何在 ?死去的人已然逝去,日後可以慢慢哀悼,但是費真和梭冷還有牛家兄弟他們還在瑜伽關裡啊。現在甚至連追思兄弟的時間都沒有,必須馬上回去救出他們。
柯林連忙又爬了起來,想要從周圍的環境中找到自己的地理定位,但是這裡荒無人煙, 他的舉動註定是徒勞的。
柯林環視周圍,看了一圈,不遠處的這一面山,很像是牢山,因爲它和牢山一樣,蔓延成一道城牆,消失在天邊,但是它和之前看到的牢山又有不一樣的地方,因爲它看上去地勢平緩,山坡斜度不大,大概普通人就可以順着山間小路一路爬上山頂了。這大概就是修羅場一側的牢山樣貌了,不像血海岸一側處處峭壁,到處都是岩石和陡坡。
柯林看準方向,拔腿就往山上跑。卻被金圖拽住了。
“哥哥,我餓。”金圖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柯林找了塊肉遞給她。
“哥哥,我渴。”
柯林拿了壺水給她。
幸虧他南宮家的家傳絕學半步乾坤可以帶得下這麼多東西,不然這會兒兩個人可能剛進修羅場就要餓死在牢山腳下了。
“快快,吃完跟我上山看看,看看我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柯林焦急的往山上看去,又擡頭看了看天光,按天色來看,即使現在就出發,到山頂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晚上了。到時候從山頂還能不能看到什麼東西,真的是成問題。
看了一會兒,沒聽到金圖的回答,回頭一看,她已經坐在草地上睡着了,肉乾還塞在嘴裡,水壺撒了,人卻已經開始細細的打起了呼嚕。柯林無語的把肉乾從她嘴裡拔出來扔掉,萬一睡着的時候噎着就麻煩了。
柯林看了看周圍,林草茂盛,遠處好像還有什麼動物在樹後窺伺,這裡的生機,要比血海岸的任何一個樹林子要旺盛百倍,當時即使身處植被最茂盛的黑森林,也很難有這種感受,但是同時,這也意味着危險。
自己就沒法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獨自上山了。
眼看夕陽西下,柯林忽然感覺自己也餓了,他無奈的掏出一整套的餐具然後開始砍木頭收集柴火,好幾天沒有認認真真吃上一頓熱乎的飯了,既然走不了,只能就地修整,等明天早上再說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守着看快要煮沸的鍋,上眼皮子打下眼皮子,自己居然撐不住也要睡過去了。
柯林狠狠的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心裡知道自己已經脫險了,潛意識裡放鬆了警惕,那股連日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了,自然就有點扛不住了,但是食在鍋中,無論如何都要撐住。
用力給自己打了兩個嘴巴之後,好像稍微清醒了一點,等好不容易吃完這段晚飯,天色也就見黑了。
這下連打嘴巴子都不太管用了,整個人感覺困得快要昏過去了,他咬着嘴脣想要站起來,但是立刻就是一陣心悸和頭暈目眩,緊接着傷口也開始陰疼。
柯林明明知道在這荒郊野外,必須要做好周圍的警戒工作,不說別的,至少應該搭個棚子遮蔽自己,還需要觀察一下週圍的詳情,至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閃現脫身,可是身體卻已經睏乏到了站都站不穩的地步。
柯林一陣暈眩,往後就倒,他喘着氣想要緩一緩再爬起來做這些,沒想到一閉眼,直接昏睡過去了。
心裡雖然想着不能睡啊,不能睡啊,但是眼睛一閉,一睜,天光已經大亮。
還在迷糊的時候,就聽有人喊:“誒,他醒了。”
柯林嚇得一咕嚕翻身站了起來,起得太猛還差點栽倒。
從軍以來從來沒有睡這麼死過,野營時直接被陌生人入侵到一米距離,這基本就算把命交給對方了。
等他站起來才發現,周圍站了一圈的修羅,手中都各持武器,甚至以血海岸不多見的長短槍爲多。大家基本都沒在看他,而是緊張的看着周圍。
爲首的修羅見他醒了,握着槍直奔他來了:“你這人好不魯莽,帶着自己的女人,居然沒頭沒腦的早就這麼睡在野地裡,還叫不醒,你知道不知道這裡是獵虎的活動區域?”
“什麼獵虎?在這裡睡關你什麼事情?”柯林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