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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見裴桐。
路欣瑤心裡涌起一陣陌生的滋味，像內疚。他那麼忙，那麼累，居然還記得她愛吃的冰淇淋，可是，她在做什麼？她還在想着林楓，還放不下過去。她跟林楓這輩子是沒可能的了，難道真要一輩子這樣一個人嗎？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起他的外套。那種厚厚的溫暖觸感，淡淡的菸草氣息。
“啪”的一聲，路欣瑤煩躁的按下了電腦的開關。閃爍着熒光的顯示屏突然暗下來。
對着黑暗寂靜的屏幕，路欣瑤一驚，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開始受他影響。
做表格，插圖，一邊想着策劃案的內容。
路欣瑤捧着頭，煩躁地嘆氣。整個下午，工作效率出奇地低，腦袋好像灌了水，什麼都想不出來，眼睛發澀，肩膀僵硬，總之渾身不對勁。
每隔幾分鐘，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往門外瞟。裴桐的辦公室好像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啊，他還沒有回來嗎？
現在早過了晚飯的時間，不加班的同事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葉政宇和她在這裡對今天的策劃案做綜合修改。
“你怎麼了欣瑤？”葉政宇走過來，“已經第一百六十次嘆氣了。”
“我精神集中不起來。”路欣瑤悶悶地答。
“可是今天這些一定要做完，不然明天就要耽誤預算那邊的進度了。”葉政宇拍拍她，“振作一點，做完了我請你吃夜宵，鮑魚龍蝦你隨便點。”
路欣瑤忍住再次嘆氣的衝動，吃什麼吃啊，她哪還有胃口。
“篤篤。”有人在門上敲了兩下，不等回答，已經徑自推門進來了。
葉政宇和路欣瑤同時眼前一亮，“總經理？”
裴桐微笑着閒晃進來，穿件白色休閒襯衫，路欣瑤還是第一次看見他不穿西裝的樣子，少了那種英挺，可是格外的俊郎閒適。
裴桐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一盒潤喉糖，自己撕開一片，又扔給路欣瑤和葉政宇各一片。
“能說話嗎？”葉政宇問，把潤喉糧放進嘴裡。
“不能。”裴桐大概說的是“不能”，可是我的天，聲音簡直完全走了音，嘶啞得好像漏氣的風筒，又好像被砂子磨過，根本什麼都聽不清嘛。
“拜託你不要開口了。”葉政宇受不了地掩着耳朵，“簡直就是噪音。這次比上次還嚴重啊？”
裴桐只是一笑，在對面辦公桌上坐下來。他隨手在桌上拿過一張白紙，寫了幾個字，遞給葉政宇，路欣瑤湊過去看，是“今天的策劃案和資金計劃”。
“你都這樣了，還操心這些。”葉政宇一邊把文件交給他，一邊埋怨，“資金覈對的問題交給別人做嘛，再說這個案子又不是明天就開始實施，耽誤幾天工夫，有什麼大不了。”
裴桐接過那些資料，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葉政宇的電腦旁邊，開始瀏覽。
“這裡就是最新加入的蝶形設計，這邊……”葉政宇在他身邊一邊指點着屏幕上的策劃重點，一邊跟他解釋，“可是估計如果採用金屬構架的話，特別是鈦銀色，成本就會提高至少三倍，你看這份對應的預算……”
路欣瑤對着自己的電腦，眼睛的餘光忍不住偷偷往那邊溜了過去。
裴桐專心工作的側臉，在電腦光屏的映照下有點明暗不定。可是，真奇怪，他在那邊，她在這邊，連話都沒多說一句，她卻忽然踏實下來。
葉政宇一直在低聲解釋，裴桐偶爾點頭或者搖頭，周圍很安靜。路欣瑤的煩躁、眼睛澀、肩膀酸好像都變得可以忍耐，連這張椅子也舒服多了。
“總經理，我得回家一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政宇站了起來，看看錶，“今天是我女兒學琴的日子，我得去那邊接她。”
裴桐點點頭，他知道葉政宇把他唯一的女兒當太上皇，只要他女兒有需要，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剩下這一點，已經不多了，讓欣瑤跟你解釋好了。”葉政宇回頭囑咐路欣瑤，“欣瑤，這幾個圖覈對完了，就幫總經理把演示方案的圖表部份做一做，3D效果的可以明天等方晴來了再做。”
“哦。”路欣瑤答應一聲，頭皮有點發麻，葉總監一走，就只剩下她跟裴桐兩個人了。
“過來呀。”葉政宇叫她，“蘑菇什麼，不想下班啦？”
路欣瑤慢慢地蹭到裴桐身邊，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怦怦怦，心臟又開始不聽話地跳，路欣瑤恨不得用手壓住它。
裴桐側過臉，看着路欣瑤，似笑非笑。但是，路欣瑤一邊臉熱辣辣地紅了上來，是不是她的眼睛有問題，爲什麼看見他的眼神那麼溫柔？
“這個，這個是……”路欣瑤結結巴巴地說着，不知道自己的機靈和口才都飛到哪裡去了，“預算方面可能在……”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裴桐也不說話，也不打斷，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在那裡語無倫次。
路欣瑤的鼻尖上漸漸滲出汗來，終於忍不住一扔鼠標，“你到底是有沒有在聽啊！”
裴桐眉心微蹙，好像從頭到尾不在狀態的，是她吧？
路欣瑤泄了氣，坐回椅子上，喃喃地抱怨：“大家都走了，憑什麼要我留下來陪你加班。”
裴桐拿過絕筆，寫了幾個字，“你要是累，就先回去休息。”
“剩下你自己？”路欣瑤睜大眼，怔了怔，又下定決心站起來，“我不是欺負你今天病了說不出話，可是，你自己都叫我回去了，是不是。再說我也沒什麼要緊的工作要做……還有，太晚了就不好搭車。”她找出所有想得到的理由，反正絕對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叫樓下當值的司機送你回去。”裴桐再寫一行字，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放在桌上。
“不用了。”路欣瑤咬着嘴脣，拿起鑰匙，放回他手裡，“我可以出去叫車。”
別的職員下班，也可以坐總經理的車子嗎？如果別人不能，那麼她也不要。
可是，慢着，爲什麼他的手這麼燙啊？
路欣瑤遲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額角，“很熱……你，在發燒啊？”他真當自己是鐵打的？都還在發燒，跑到公司裡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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