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照,夜色迷塵。
內憂外患之下,上官莊園戒備森嚴,今晚,很多人更是徹夜無眠。司權黑衣蒙面,改變氣息潛伏而出。
東府某院,燈火通明。籬笆隔絕的院外,還有三兩逡巡。院中,也有人駐守。
司權大致查探,對方修爲最高只是極氣中期。他有十層把握闖入不被發現,但爲了不讓準備白費,還是掏出了懷中包裹。
院門口處,兩名護衛正低頭閒聊,忽然察覺什麼,不約而同側目看去。頓時大呼神奇,一隊巴掌大的熟獸整整齊齊向他們跑來。
“是血靈宗手段,快拉信號!”
司權笑意凝住,他本想稍微引開一下兩人注意,怎麼就被當做血族了?
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電光石火之間,化作線影衝出,兩名護衛沒來得及出聲便被打暈地上。
“什麼人?”
幾不可察的動靜,居然引起內園武者的注意。司權心中大罵,這警惕性,是屬兔子的嗎?
嚴守如斯,司權甚至失去調查的興致。那上官靜好一家又不是蠢貨,這種情況下肯定不會暴露什麼。
然而,司權很快改變注意。他發現,內園之人呵斥的不是他。
暗夜中,一道人影從院腳處受驚離開,其身後,幾名護衛窮追不捨。
司權看了看還剩一人看守的院子,猶豫片刻,同樣追擊出去。能在今晚打探上官靜好一家消息的,身份絕不簡單。
甚至,玄機樓證明對方一家清白的情報,是錯誤的。
與此同時,上官清寒的住處。安靜的屋中,地板下傳出似有似無的響聲。緊接着,一隻小指大的空心管冒出,濃濃白煙噴涌出來。
很快地,地板被人掀開,一名黑衣蒙面之人小心謹慎鑽出。掃視一圈,長椅軟座上,一羣小孩橫七豎八。還躊躇不前地,身後有人不耐煩。
“莫要磨蹭,中了我的失魂煙,沒人可以保持清醒。”
黑衣人仍舊不放心,但還是跳出洞口,其同伴兩人,隱匿氣息一同往臥室逼近。
“都服解藥,爲了以防萬一,我再加重百倍的量。”
說着,一人吞下大把丹藥,取出空管戳穿木門。正要送煙,一物從他腦袋透過,深深嵌入後面牆壁。而他的身體,悄無聲息栽倒在地。
“不好,逃!”
兩名黑衣人二話不說倉皇逃竄,那殺死他們同伴的,竟然是用來送煙的空管。
“還想逃?”
房門打開,上官清寒冷立門前,身形未動,殺機封鎖屋子所有出路。
——可惜,她沒想到還有地下通道!
幾乎在上官清寒出現的一瞬間,兩名黑衣人已經有了決斷。一名反殺而去,一名入坑逃匿。
“不自量力!”
察覺敵人境界,上官清寒不屑一顧,本想生擒對方,還沒接觸,黑衣人身體劇烈爆炸!
“該死!”
上官清寒自保沒問題,但屋中還有一羣小孩,只好全力將內力外放,及時把破壞範圍控制。
轟然一聲巨響,上官清寒臉色微微發白。衝力被她導向上方,剎那席捲整個屋頂。小孩依然昏迷,其他人卻聞聲緊急趕來。
上官洵等一羣人當先趕到,他們還在連夜商討,聽聞動靜心涼半截。若是上官清寒在他們這裡出現意外,藍燕君絕對會重演當年霸道。
上官清寒心情好受一些,因爲她看到,父親進門時明顯鬆一口氣的表情。
“清寒!你沒事吧?”
上官藟第一個問道,看到毀壞的屋子她驚嚇不小,進屋才放心下來。不僅上官清寒無恙,一羣崽子們也不受影響。出於客套,她還是關心問候。
“怎麼都跑這裡來了?他們父母呢?快把人領回去!”
“何方宵小,當我上官家真沒人了不成?”
“查,一定要狠狠的查。清寒放心,不管是誰,我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破敗的屋子很快嘈雜一片,上官清寒退下安慰的衆人,揮開地面落物,通人的地道顯露。
衆人大驚:竟然有地道?
“不對,這是人爲地道。一夜之間,不可能完成。”
“那就是早有預謀了!”
衆人色變,如此看來,家中還有內鬼。而目標是上官清寒,很可能還是血族。
“你們幾個,跟我走!”
某位長老性格急躁,招呼兩子弟跳入坑中。上官洵蹲身細查,忽然臉色一沉。
“這方向,是通往清露院子的。”
“不好,清露有危險!”
得知情況,衆人急急往上官清露院子趕去。上官清露住在莊園邊緣,很有可能被敵人潛入。
“清寒姐,我們要去嗎?”
上官清人還惺忪着眼,若不是她睡覺喜歡趴着,肯定還昏迷不醒。
屋中一羣婦女丫鬟在抱回各家小孩,上官清寒眼中猶豫。雖說上官清露跟她恩怨不清,但終究是她妹妹,表面上的關心不該丟掉。
莊園不知某處,護衛失去黑衣人蹤影,司權卻還在如影隨形。令他不解的是,對方逃出去居然又潛回府邸。
司權不清楚上官世家莊園的佈局,面積太大他一時半會也弄不明白,而且也沒必要明白。追擊黑衣人繞來繞去,最後消失一座偏僻小院。
“倒是夠警惕的!”
司權暗笑,換作一般人,還真招架不住對方的繞法。眼見黑影落入深院,不動聲響地跟進。
匍伏屋頂,司權輕手輕腳揭開瓦片。屋內之人絲毫沒有察覺,自顧撫上燈盞,書架分開,一間暗室出現。
司權看得仔細,近距離下,他認出對方身份。據玄機樓情報,這人也是清白的。但眼前所見,幾乎推翻了情報準確性。
暗罵幾句玄機樓的無能,司權從窗戶潛進。趁對方還在密室,迅速翻找證據。沒放過任何角落,而結果是,一無所獲。
“嘎吱!”
一會功夫,書架再次傳來動靜,司權心神一動,躍身隱藏懸樑。
暗室中,恢復裝扮的女子走出,全然沒有發現異常,慵懶走向一旁臥室。而司權,趁暗門關閉之前,化作流影潛入。
這只是一間尋常石室,除了中央一張柔軟大牀,還有一方衣櫃。司權纔要搜查,書架卻停止了合閉。
——暗室主人,似笑非笑地擋在門口。
司權轉身,心頭一沉,對方一副胸有成竹樣子,讓他心生不好感覺。
“呵呵,原來,姐夫也喜歡這調調呀!”
司權大驚,他分明把氣息都改變,對方怎麼認出來的?
“姐夫難得來一次,既然你喜歡,人家可不能掃興,是吧?”
女子口吐嬌媚步步搖近,藉助室角落夜明珠的微光,司權也看清對方打扮。身上只穿了兩件衣服,一件透明白紗,一件出生時父母贈予的。
司權思緒飛轉,糾結是繼續試探情報,還是在身份徹底暴露前離開。忽然,他發現對方身軀似乎散發着不可抗拒的誘惑,讓他心中邪火奔騰。
而內力,竟然迅速沉寂下去。
見司權不作聲,女子挺出豐厚資本,酥語銷魂:“姐夫還猶豫什麼?你情我願,明日各不相干,可以嗎?”
“你什麼時候下的藥?”
“咯咯!姐夫好厲害,這麼快就發現了!”
司權神色冷凝,實在想不通何時中的招。
女子洋洋得意,直接將司權推倒,扯下了他的蒙面,居高臨下地看着戰利品嬌笑道:“有一種藥,無色無味,不過需要先吃下,經過一天的消化才能發揮作用。”
司權驚恍:“是早上那甜粥!”
“姐夫好聰明哦!人家越來越喜歡了呢!”
“你也聰明,這一招聲東擊西,讓人防不勝防。如此說來,你也是血族了?”
女人臉色微冷,佯怒道:“胡說,人家怎麼會是那種骯髒的東西!”
“能用上此計,必須知道清寒的狀況,若不是清然告訴你,你怎麼會知道?”
“姐夫一定要戳人家痛處嗎?人家也沒想到她會是血族。不過,也是相互利用了!”
司權詫異,如此看來,這女人倒還是清白的?接着,對方的話讓他心沉谷底。
“我那姐姐還真是好命,不僅嫁了心愛的男人,還有了孩子,希望今晚她也能繼續好運。”
“她沒你想的那麼好運!”
“那更好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失魂毒殤,只需要吸入一點點,就能讓人小產哦!”
“你敢!”
司權大怒,正要起身,對方突然壓了上來。
“哐當!”
不等司權動作,書架被人強行打開。
“清露,你沒”
着急的聲音剛響起,立刻又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阿翁?”
上官清露大驚失色,慌忙拉被子遮掩,只將司權腦袋露出。
緊隨其後的衆人剛好看到情形,頓時面面相覷。人羣涌動的屋中,鴉雀無聲。
上官洵臉色陰沉如墨,站在最前面氣得渾身發抖。人羣最後,發現大家複雜的目光看來,上官清寒心頭一緊,當即忐忑地上前。
剛至門口,上官洵伸手攔住。
“你先回去!”
上官清寒心情更重,錯開父親身影,看到屋中場景,瞬間臉色慘敗,幾乎氣暈過去。
——剎那間,上官清寒感到晴天炸雷擊在心尖,又如利刃將心臟撕碎,劇烈絞痛心灰意冷,讓她難以呼吸。
想前一刻,男人還將她摟在懷中,花言巧語哄她開心。甚至主動請纓,信誓旦旦給她調查情況。而現在,衆目睽睽下,竟然跟別的女人廝混一起!
看到妻子神色,司權同樣心痛。他十分清楚,上官清寒心中有陰影,一個因爲母親遭遇,從小留下的心理陰影。甚至是,還因此做了噩夢。
司權心如刀割,好想衝出去抱住妻子解釋一切。可是,身體被人緊緊抱住,他卻沒半分力氣掙開,這下跳進天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