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日初照,寒霜漫空。
煌煌萬丈天域山,俯瞰萬里江河,天威在此也當匍伏。
天域山頂,邊緣光滑如鏡,萬里江山盡收眼底。可惜,一般武者都不敢靠近。
平整石面,臨時搭建的四圍坐.臺。坐.臺中心,水池中的結冰被劃分爲等齊無數塊。
平頂一角,黑壓壓一片,那是鴉雀無聲的天域人員以及八大家族來人。若這些人釋放氣息,絕對驚天動地,除開天域強者,八大世家閉關之人大多現身於此。
人羣最前方,是八大世家族長。衆人目光凝視之處,李永正在高臺祭天禱告。
司權等人站在李擎蒼身旁,令狐玲瓏不時回頭張望,結果被司權提手警告。更過份的是,她竟然還小聲嘀咕。
“什麼嘛!壓得我氣都喘不過來,早知道就不來了。”
“就是就是,我感覺腿都定住了。”
兩女的抱怨如何能逃過在場頂尖強者的耳目,就連司權都大氣不敢喘一口。還好,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輩,沒人說什麼,理所當然認爲自有她們本家大人教訓。
繁雜的祭天儀式在衆人揣揣凝神中過去,人皇帶領衆人圍坐到天台周圍。九方坐.檯布局分明,人皇主座,八家次座。每方一片,少說也得百數人。
全場不過千數人,但大多是成名已久的老輩強者,就是八家族長,在場也是屬於小輩。一向張揚跋扈的唐料斌,都規規矩矩站在人皇座下,對於搶他神獸的事情隻字不提。
無形的氣勢籠罩撲壓,想到要參戰的緣故,司權微微緊張地坐在李家場中,李素暗暗握住男人手掌以示安撫。
雖說,此次武選所有世家嫡系都能參加,但慣例自來都是一家一位候選人。
人皇親自唱詞,然後是各家應選者上場。
辰時落下,鼓手擊鳴。主座上,李永手中金光閃現,一柄散發威霸之氣的厚劍出現他手中。衆目矚視中,他將其插進天台外早準備好的石槽中。
“皇劍歸位,皇子上場。”
王家主第一個站出:“皇天在上,王家子弟王子山拜下,代表家族意志,參加武選。”
“何來資格?”
“此子悟性通達,天賦絕佳,雙屬性武修,如今功力達到通天后期。一流上等勢力浪潮創建者,天國二代國主。才情罕見,胸懷仁義,願爲世家繁榮獻身拋血。”
“允!”
話音落下,司徒跋也緊接其後:“皇天在上,司徒”
令狐玲瓏聽得索然無味,看了天台嘲笑:“切,什麼天台,就一個游泳池而已,還鋪上冰塊,不會是要讓他們滑冰吧?”
司權暗氣,回頭瞪了女人一眼,對方卻輕鬆一笑:“氣氛太壓抑了,嘮叨嘮叨才舒暢一些。”
說完,令狐玲瓏挑了司權一眼,發問道:“哎!老公你看那人皇劍,劍柄上看着怎麼像少了什麼東西?”
司權看去,果然看到人皇劍柄上的凹槽,甚至覺得凹槽形狀似曾相識。
一旁,李家一位老前輩聞言開解道:“那是人皇劍的劍心所在,數百年前就已經遺落了。”
令狐玲瓏疑惑:“沒了劍心,人皇劍還有力量嗎?”
老人拂鬚搖笑,趁各家推選,給幾人普及了人皇劍的來歷。
遙想初代人皇,驚豔絕才修爲通天,更持絕世神器。那是一柄蘊含左右天下大勢氣運的神器,在對血靈族的戰爭中,人皇憑此帶領頹萎人族反敗爲勝。
天下太平之後,人皇認爲神器太過危險,爲了維護得之不易的和平,臨死之際,將神器體靈分開,讓唯一的家族神獸帶上器靈遠離九州。
然而,很快九州又爆發血月之亂,危機關頭,新任人皇重鑄屬於人皇的神器,也就是如今的人皇劍。
不同的是,人皇劍除了劍靈,還有劍魂。劍靈是來自軒轅谷的寶石,劍魂是人皇妻子自投熔爐所成。
血月過去,人皇劍迴歸天域山頂,但誰也沒想到,居然被人盜走,至今下落不明。
“被盜了”
衆人驚呼間,陸陸續續,七大家族推選出本家候選人,所剩的兩位人皇傳承者也站到天台之下。
這時,李擎蒼也起身,司權來不及聽老人講述,忙跟到其身後,就聽李擎蒼唱詞:“皇天在上,司家子弟司權拜下,代表家族意志,參加武選。”
衆人怔愕,紛紛投來好奇目光。若不是沒有資格說話,恐怕都起來質疑。
“且慢!”
司儀還未發問,天域督戰長老面無表情地打斷:“哪個司家?”
“司州司權!”
衆人大驚:司州司家不是被滅門了嗎?
天台旁站立的七人表現最爲明顯,本該是對手的,也面面相覷起來。
“原來如此!”王子山眼中閃過精芒,終於知道司權被鳳女看中的原因。
“好個司家!”皇甫澤方面露冷笑,難怪司權能贏得神女傾心。
“司家?”唐料斌神色凝固,終於開始正視齊司權。
“呵呵!倒是藏得夠深的。”楚修一臉苦笑,還以爲司權真是小門小派的江湖混混。
“司家已除名,此次武選沒有資格。”
“按規定,只要世家中一半家族同意,就可上報人皇決斷。李家李擎蒼在此,懇請各家主表決。”
舉衆驚訝間,其他三位家族連連同意。司權都不知道,李擎蒼是何時說服其他人的。
水到渠成地,李永也點頭。長老坐回,司儀繼續質問:“何來資歷?”
“此子”
李擎蒼話剛出口,不覺眉頭皺起。司權也察覺到什麼回頭看去,只見,雲海中一道白光撲現,閃奔山頂襲來。
“簌簌!”
衆人矚目之下,清銳颯鳴聲作響,令人暢心愉悅,而又隱隱不安。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劍芒閃現。
“西門羽!”
不知誰高呼了,滿座幾欲起身,就見人影踏劍飛來,恍如神仙遊雲。
衆目匯聚之處,一襲白衣的男子穩穩落下,所踏劍刃主動縮回他手上。
西門羽不含感情的目光看向前方,神色漠然,也許早忘記了感情。
冷,一如既往的冷,像是凜厲的尖鋒,催生人心深藏的寒意。又如未出鞘的收斂,使人畏懼而不敢掉以輕心。
司權仔細感知,終於知道李永所說的西門羽沒有內力是怎麼一回事。這男人,當真放棄了武修,成爲萬中無一的劍修。
“切,不就御劍術嘛,仙術老孃也見多了!”
令狐玲瓏按下驚奇翻出白眼,在她看來,西門羽分明就是在裝酷。
而這時,一名天域弟子跳到西門羽面前攔下:“天域武選,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你不是我對手,讓人皇來!”
西門羽口氣平淡,彷彿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之事。
舉衆驚譁,之前聽說西門羽打傷人皇,他們當然不可能相信,但沒想到西門羽這次當真挑戰上山。
“我觀他舉手投足,劍韻自流,應該是以劍入道,人劍合一了。”
“唉!天賦不錯,就是太眼高手低了!”
“確實,這等天賦,在年輕一輩中,應該算是第一人了!”
“大劫降至,羣英涌現,換了我們那個年代,場上這幾個小輩出一個都是驚天動地的了。”
滿座前輩評頭論足,天台旁一人當先忍無可忍:“好生猖狂,竟敢大言不慚想挑戰人皇,先過我這關。”
“你不是我對手!”
“這就是你遺言?那還真是遺憾了!”
唐料斌冷喝一聲,人皇子劍奪光而出,嗡嗡鋒鳴召集天地靈氣,化身大地之子蓄勢待發。
王子山等人主動讓出場來,司權被打斷,無奈退回座席之前。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轉頭髮現是令狐玲瓏。
“幹什麼?快坐回去!”
“有好戲看,我當然是要看戲了!”
令狐玲瓏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將男人的話置若罔聞,好奇問道:“他們誰會贏?”
“西門羽現在是劍修,我看不透。唐料斌得人皇傳承,功力達到通天后期,誰輸誰贏,不好說。”
“說了跟沒說一樣,咱打個賭如何?”
“好呀?你想怎麼玩?”
“我賭西門羽輸,要是我猜對了,三月之內對你言聽計從。”
司權眼前一亮,陰陽雙極裡面還有很多太過羞恥的招式,是不是有施展的希望了?
“好,我賭了!”
“要是你輸,不管去”
話未說完,令狐玲瓏神色凝固。兩人這竊竊私語的片刻,唐料斌當先發起進攻。
就在唐料斌逼近西門羽之際,一切又停滯下來,沒人看清西門羽是如何出手的,他手中仙魂已經搭在對方脖頸。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場上絕大多數前輩都沒反應過來,勝負已見分曉。
“咕嚕!”
令狐玲瓏下意識嚥了口水,訕訕擡頭看向男人:“我話沒說完,這不算!”
司權深呼一口氣,收回目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晚上乖乖洗白了等我!”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所以不算!”
兩人拌嘴間,滿目驚駭的唐料斌雙手垂了下來,整個人瞬間頹泄。想他堂堂天域驕子,從小到大自詡年輕一輩第一人,但此時此刻,現實狠狠地擊在他心神,像是把他從天堂打入雲泥。
“我不如你!”
唐料斌心灰意冷,意志消沉。衆人可以想象得到,這一劍將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戰勝,功力則更上一層,否則,永遠別想精進。
“到你們了!”
西門羽語氣淡然依舊,臉上不起絲毫波瀾。越過神魂落魄定在原地的唐料斌,仙魂指向剩餘六人。
“既然如此,請西門兄賜教了!”
六人明白,單打獨鬥定不是西門對手,相互對視一眼,齊齊躍進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