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成爲女王已經很多年,但是這確實是小丫頭第一次和鷹隼城的大祭司面對面的說話。事實上,這是教會祭司第一次主動求見女王。正如人們所知道的,之前拜倫執政的時候,小女王等同於一個人形圖章。宗教儀式等公開場合見個面是正常,但是這樣共處一室密談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這位祭司是一個外貌毫無特色的中年人,長着一張方臉,粗一看和路邊賣燒烤的攤販毫無不同。此時此刻,祭司那張臉上眉頭緊鎖,憂慮重重。
“果然……是這樣嗎?”
“根據情報,應該是這樣沒錯。邪神信徒的這一次進攻……絕不是一次毫無目的的進攻,而是一次真正的大規模入侵。是有準備,有預謀,有目的的全面戰爭。”
教會方面掌握的東西比小女王多得多。這一方面是因爲教會這邊早就察覺到北方邊境的動靜,也派出了不少人力參合進去。
至少教會這邊已經搞清楚了拉法的動向,或者說這段時間內,拉法到底出了什麼事。在南方,拜倫發動了政變,然後和小女王刀兵相向,冷戰熱戰諜報戰打得熱火朝天。而在北方,作爲有資格逐鹿者之一的拉法卻全無半點聲息——哪怕是傻瓜也能察覺其中的不對頭。
事情很簡單也很不簡單:邪神的信徒滲透到了拉法身邊。這些邪教徒用邪術迷惑了這位老將和他幾個主要部下的的心智,使得他迷迷糊糊,神不守舍。按照大祭司的說法,也虧拉法將軍是一個心智堅定的人,否則的話恐怕身心都已經淪爲任由別人操縱的傀儡了。最後,當信奉邪神的大軍開始正式入侵的時候,教會的祭司終於想辦法見到了拉法——那些嘗試控制拉法的邪神巫師才放棄了這個努力。當然,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毫無疑問,對於這些人來說,最好的結果是操縱控制拉法。他們雖然沒達成最理想的目的,但是卻也成功的使得格魯尼北方的防線變得遲鈍和軟弱,各部隊各自爲戰,在入侵者面前處於壓倒性的下風。最後不得不變成依託堅城防禦。
其實單純這件事情倒還好。野蠻人入侵之前,使用種種邪惡的巫術來影響領主或者將領,那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雖然說拉法是至今爲止被影響的最高等的將領,但是這事情本身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格魯尼北部,佈置着至少三道防線,這是一道由由鋼鐵,魔法,槍炮與冰冷堅固的城堡組成的防線。雖然第一道防線,也是最堅固和最前線的白堡已經被混沌佔據併成爲混沌勢力入侵的前線基地,但是想要攻破剩下兩道防線依然難度很大。堅固的城牆與高聳的要塞保護着南方的國度,阻擋者野蠻人入侵的腳步。要攻陷這些城堡,在防線上打開缺口,要麼得付出巨大的傷亡,要麼得消耗足夠的時間。而這兩者都是入侵者的弱點。巨大的傷亡會使得他們下一步入侵變得乏力,而時間使得信仰星域諸神的南方人能夠組成強大的聯軍反撲。
上一次入侵就是一個典型的戰例。上一次的入侵中,雖然邪神信徒們攻陷了白堡,並且在戰場上殺害了格魯尼先王。但是他們在嘗試攻破防線的時候還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使得七國能夠組成了強大的聯軍,並且依靠優勢兵力打敗了入侵者。
換句話說,只要那些混沌巫師沒有能讓拉法倒戈一擊,那麼整個情況也不會比上一次入侵更加糟糕。而如果能讓拉法倒戈一擊,要實在超出了幾個邪神巫師的能力。就算拉法受到控制而這麼做,他的部下也不會聽從的。
但是這一次,除了使用邪術控制拉法之外,入侵的邪神軍隊還有絕招,真正的絕招。
“……那個謠言……是真的?”小丫頭問道。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確實是真的。”祭司回答。“邪神的信徒已經掌握了一種污穢邪惡的力量,能夠短時間內傳播疾病。這些疾病一開始是由魔法誘發的,但是它們很快就能脫離‘魔法’的範疇,變成真正的疾病。目前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在它還是‘魔法’的狀態的時候,同樣以魔法予以驅除。但是這麼做效率很差。一個魔法師一天的時間也驅除不了一百個人。一旦魔法詛咒變成了真正的疾病……那就只能用普通的治療手段來治療了。”
“效果怎麼樣?我的意思是那個邪術的威力?”
“非常可怕。單獨的疾病本身並不是什麼危險而致命的絕症,但是當疾病和敵軍結合起來的時候……就會變得不可收拾。目前已經出現了一座小城堡被攻陷的例子。那座城堡雖然小,但卻是在上一次的大入侵中依然堅持下來的堅固要塞。而這一次,它就連邪教徒的前鋒部隊也沒能撐過去。根據得到的情報,那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敵人輕鬆的用鉤索爬上了城牆,然後把因爲熱病而無力行動的守軍輕鬆的屠戮殆盡。”
大祭司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將這種情況彙報給聖城奧倫那邊,可是大主教……目前還沒有任何迴音。恐怕一時半會還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我想問一下,如果是那些大的城市或者城堡……會怎麼樣?”
“我們必須用破魔卷軸驅逐魔法效果。”大祭司笑了一下,笑容有點僵硬。“按照目前的初步預計,敵人發動一次詛咒所需要的時間應該只有一兩天。換句話說,每一張破魔卷軸能夠爭取一兩天時間。等到破魔卷軸用完,那麼情況……這個還只是估計。”
……
“這違反了我們的約定!”說話的時候,羅金的怒火已經差點不能遏制了。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了。這麼完美的實驗條件卻被一下子破壞掉了。“薩加斯,你說過血牙領主會等我的!”
“我沒這麼說過,我只是說我會盡量爭取時間。”站在飛碟上的奸奇巫師謹慎的保持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但是很明顯,我爭取到的時間不夠多。”
“戰爭已經開始了,而我……”
“血牙領主已經等不及了。”薩加斯用手捻了一下自己的鬍子。“他對於血腥的渴望已經超出了他謹慎心。好吧,我承認,恐虐的信徒也許壓根就不知道謹慎這個詞怎麼寫……但是不管怎麼說,戰爭已經開始了,現在你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試驗了。”
“我只需要三天……原本這裡是最好的試驗地點。然後那些恐虐的瘋子把我的實驗材料統統給殺了!”羅金的臉上因爲憤怒而腫脹起來,有暗綠色的液體從他的衣角滴落。“是你告訴那些瘋子我在這裡的吧?”
“你誤會了……”薩加斯腳下的飛碟後退了一小段距離。“這非我本意,但是血牙領主是我們的上司,我不能抗拒他的命令。他問我你在哪裡,在幹什麼,你叫我怎麼辦?我又不能說謊,這違反我的原則。”
一個奸奇巫師居然說自己不說謊,這就好比一頭狼宣佈自己吃素長大的一樣荒謬。但是眼下的羅金無可奈何。如果有機會,他會非常樂意把薩加斯變成一團混雜着膿水的血肉,問題是要找到奸奇巫師——任何一個奸奇巫師——的漏洞……這樣的機會真的是不多。至少眼下絕對不是。
“我有一個建議,你要不要聽聽。”奸奇巫師說道。
奸奇的建議從來就沒好事,但是眼下的羅金卻也沒其他選擇,聽聽就聽聽。
“按我說,你最好還是給血牙領主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你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對於那些恐虐的瘋子來說,不然他們碰個頭破血流,估計他們醒悟不到這一點。你瞧,你現在如果用新法術幫他們作戰……只會讓他們得意洋洋,更加目中無人。”
“哼,還不是你在中間穿針引線!”
“啊,你誤會我了。”薩加斯心平氣和的說道。“我說過,我只是完成血牙領主的命令。你要生氣的話,找錯了發火的對象啊。”
“這段時間以來,我在大城市、小鄉村裡努力研究、試驗。現在在我距離成功只有一步的時候,卻被你打斷了……”
“哦,你不用這麼生氣,我肯定你還會有很多機會的。”
“戰爭一開始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這麼一座封閉、擁擠,卻沒有魔法師守護的城堡……還有這麼好的目標嗎?”
“前線的情況確實如此……但是,親愛的羅金,不要忘記……敵人的國土內部有很多這樣的機會!”
“他們會加強戒備,我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來去自如。除非你把你的飛碟給我!”
“哦,我也希望如此。”薩加斯做了一個道歉的動作。“但是很可惜,這超出了我的能力。不過我倒願意用一個建議來代替。”
“什麼建議?”羅金惡狠狠的看着對方。可惜,奸奇的巫師防守得非常嚴密,如果雙方撕破臉動手,那麼薩加斯哪怕不能獲勝,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
“一名衛兵,怎麼樣?比你的那些僕人強大得多的衛兵。啊,我沒有任何侮辱的意思。納垢的戰士雖然強大,但是人多容易暴露,人少又不能保障安全。”
“衛兵?”羅金簡直出離憤怒了。“你讓我帶着一個恐虐的瘋子深入敵人境內進行我的實驗?那你還不如直接讓我在身上掛一個大牌子去遊街呢。”
“啊,你誤會了。”薩加斯回答道。“普通的恐虐狂戰士子當然不行。你需要強大、忠實、服從命令,特別是在關鍵時刻能夠捨身相救的衛兵。你覺得血牙領主手下會有這樣的人麼?他們全部都是嗜血如命的傢伙,每天都想着用血來榮耀他們的血神。”
“什麼意思?”羅金一開始還以爲薩加斯會推薦一隊奸奇戰士,但是從口吻聽來,似乎不是這個意思。“絕對忠實?”
“我正好可以推薦一個。”薩加斯咯咯的笑起來。“一個絕對可靠……而且強大得足以以一敵千的衛兵。特別是,它可以……絕對在你的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