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關、因以兩峰夾峙而中虛,壯如壺口,且在此置關,而名壺關。乃天然而成之軍事要地,也是幷州險關之一,更是上黨與太原郡的一道天險,如若壺關失守,便可連同兩郡,而今固守長子的張楊也再無屏障。
更可以想象,壺關失守,姜麒在太原的兵馬,就可源源不斷南下,後果可想而知。
當聽到壺關失守的消息,正用晚食的張楊憤怒中推翻了桌案,更大叫着要斬無能守將。
可惜他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不說守將以隨關陷而戰死,就是眼下他的處境也岌岌可危,說不定那一刻也步了後塵。
哪怕早先他想過姜麒分兵屯留,下一步肯定就會攻打壺關,可沒想到,方几日,天險就失守了。
當年奉命入上黨,爲奪取上黨掌權,他就用過武力逼迫過當時朝中任命的上黨郡守,而那文弱的上黨郡守就兵退壺關,還抵抗多時,讓他損兵折將。
可誰想到,姜麒不過分兵數千,這麼快就攻下兩城。
現在冷靜想想,張楊似乎反應過來,姜麒着兵臨長子,就是個幌子,只爲吸引視線,目的就是拿下壺關,來個前後夾擊,讓他無路可退。
“將軍!現在當如何??壺關、屯留失守,可以想象很快銅鞮、襄垣、涅縣就會受到太原方向的攻擊,失守或者投降已經沒有意義。太原可有姜家軍數萬人馬,我們如果再不動作,可就無路可退了……”也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穆順,待張楊收拾心情後問道。
“本將知道壺關失守的利害。然事宜如此,有什麼提議……”以被逼至絕路,張楊無計可施只有詢問道。
“將軍,爲今之計,恐怕只有破釜沉舟了,早先我們就決議與姜麒一戰,一直未有決心,如今來看,已經不能再等了。再不打,或許等壺關失守的消息傳遍軍中,軍心渙散,不用戰就自潰了。”一直想一戰的穆順,被詢問,自然是慫恿道。
“戰、戰……沒有別的選擇了嗎?”兵者無小事,一但開弓就沒有回頭箭,早過了衝動年紀的張楊有些舉棋不定。
“將軍,我城中有大軍兩萬餘,姜麒不過三千餘兵馬,我們難道沒有勝算?只要擊敗了姜麒,未嘗不可扭轉乾坤!難道將軍想投降??”知道張楊心中有不甘,穆順堅定的鼓舞道。
“投降??我不甘心,憑什麼一個叛將能耀武揚威。好!!本將早想戳戳姜麒的威風。穆順聽令,只留三千新兵守城,你帶五千精銳當先突襲姜麒營寨,本將帶其餘人馬隨後馳援。”看到穆順的雄心勃勃,張楊當即下定了決心,掏出了腰間虎符。
“得令!末將定攻破姜麒大營!!”終於等到着一天,穆順乾淨利落的領命而去。
大戰一觸即發,兵甲齊動,隨着穆順離開,張楊腰間也掛上寶劍,遙望夜空中,喃喃自語着:“姜麒!!着一戰,我張楊也等待了許久,本將勢要看看,在我兩萬大軍面前,你是否如呂奉先說的那般武藝高強,能萬夫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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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冷、風很靜。發鳩山下的姜家軍營隨着天晚,戰馬歸廄、士兵入帳,除了偶爾的馬嘶,就只剩下隨風擺動的氣死風燈還能引起注意。那平靜的樣子,很是祥和。
“將軍好像有些不對啊?”
營很靜、夜很靜,彷彿淒涼的風也靜了,距離發鳩山軍營不遠的一個隘口,匍匐着黑壓壓的一片,他們人銜草、馬銜枚,手持利刃、火油,一副蓄勢待發之狀。不過於前探查情況的斥候卻有些擔憂着回道。
“箭在弦上,我們突襲匆忙,姜麒不可能有預料,大將軍還在後面等着我們信號哪!哪怕有危險我們也要試一下,選鋒!即刻清理轅門外陷坑、拒馬!!!”也同樣嗅到到了空氣中的危險,然穆順卻以顧不得那麼多,當即決絕的下令道。
“喏!!”軍令如山,大戰即將開始,沒人敢質疑命令,當即應喏聲中,挑選出來的死士在隊率的帶領下快速摸了上前。
一切順利,輕而易舉,好是天太冷,轅門口的士兵都遠遠的圍坐在背風的地方烤着火,根本沒有去注意一個個黑影翻入營寨。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今日就讓姜家軍試試我們上黨的刀斧可鋒利!”遠遠觀察着,沒想到選鋒如此輕易的就清理完了轅門口的障礙,一股勝利在望的不可思議當即刺激了穆順,一下盡忘記了危險,一提大刀,當即就奔了出去。
大軍衝鋒,火把點亮夜空、利箭飛馳入營,在一片喊殺聲中,姜家軍轅門口的戰旗被縱馬飛馳的穆順一刀砍斷,隨後一頂頂帳篷被點燃,馬嘶、人聲響徹夜空。
只是奇怪,喊殺聲響徹夜空,卻不見刀光劍影,一入敵營的穆順也是愣了,當縱馬上前推開圍着的士兵方纔發現,那圍坐火旁被亂刃分屍的敵軍竟皆草人。
“不好!這是圈套……撤退、撤退!!”一見古怪,不用別人提醒,在冷汗驚醒衝動之時,穆順當即也反應了過來。
可惜,這一刻才反應過來,或許晚了,就在士兵聽到命令的躁動中,‘哐哐哐’整齊而厚重的邁步聲,在後營響起。
當即一排排鋼鐵之盾,在整齊的推動下,平推而來,那氣勢一往無前。
隨着鋼鐵之流推進至轅門一箭之外,‘鐺’一聲,重重的杵地之音完成,肩扛雙錘之將,方在兩哼哈的陪同步了出來:“小賊!易陽侯座下都尉王焱在此等候多時了……”
“奸賊、奸賊!!上當了、上當了!!撤退、撤退……”如若看草人還心存僥倖,那此刻再見軍陣,穆順再不敢遲疑,趕來慌忙下令。
只是着入營容易,出去難,更何況人人自危之時,當見刀兵,穆順所帶偷營人馬當即就亂了,人馬攪做一團,轅門又只有那麼大,着還沒有開打,踐踏之事已經發生。
“放箭!!!”對於敵軍沒有迎戰之心,王焱很是鬱悶,搖頭間,吐出了兩個殺氣騰騰之語。
‘咻咻咻咻!!咻咻咻……’
弓、弩,本就是姜家軍標配之物,經過多年的調整,一什就有弓箭手四人、弩手兩名,佔全什一半,眼下雖然只有一營人馬千餘人,然威懾力卻一點都不少,數百支箭矢飛入空中、落入敵營,當即在血花中,激起一片慘叫。
“快、加快速度!穆將軍已經攻入敵營,定不能給姜麒喘息之機!傳令擒獲姜麒者升三級!賞千金!!”
前方喊殺聲數裡可聞,帶領主力後進的張楊不敢耽擱,深怕偷襲之計後力不夠,再見蜿蜒近裡的散亂人馬,趕緊不斷催促着。
重賞之下,定有貪慕者,特別是各級將官,更是興奮不已,當即毫不保留的行使手中權力,手下士卒稍有停歇,當即大鞭伺候着,一時間行軍速度又快了許多。
“等下你們幾個跟在我後面,不要靠前,刀劍無眼,把盾牌都拿好了!!”不斷催促着快速行軍,氣喘吁吁的隊伍中,身背弓、箭的龍殤不忘再對身後的幾個同伴叮囑道。
“知道了兄長,我們不會亂跑的……”
援軍猶如長龍,隨着連連不斷的火把,向着喊殺聲而去,可行進匆忙中卻沒有注意到,就在不遠處的密林中,一雙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睛時隱時現。
“很好,張楊可是破釜沉舟,舉軍出城,看樣子是要與我決一死戰了!豹騎!!可敢與我以一敵十!”匍匐許久,終於等到龍腹,一個幽靈般的聲音在銅鈴般的眼眸之旁響起。
“原隨主公死戰!!!”能爲張飛親衛豹騎者,皆百戰之士,生死幾度中,再沒有膽小之徒,隨即圍與其旁的幾個軍候、屯長當即領命道。
如同一直匍匐的等待,離開軍旅許久,望着遠遠的敵軍,聽着部下帶着殺氣的回答,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手中的畫戟,重回沙場中,姜麒興奮了。
“上馬!典韋領兩屯攻前軍、姜成領兩屯攻後軍,其餘人馬隨我攻中軍,戰馬入營,各不相顧,半個時辰後長子城下見!”
‘轟隆隆、轟隆隆……’
豹騎,名副其實,就如山中的花豹,匍匐一旁,當獵物出現之後,一往無前,奔跑中眼裡只有目標。
“敵襲、敵襲!!!”
戰馬轟隆隆,由遠至近,當聲音響起之時,納悶之人還擡頭望天,疑問爲何會有旱天雷,唯當黑色之影伴隨着聲響出現,短暫的錯覺後,聰明的人叫喊了出來。
可惜當一支長長的利矛穿透身體之時,再怎樣的報信,那也是晚了。
豹騎,從組建之時,就如同他們領軍將軍張飛一般,註定了就是短兵相接的隊伍,也如同他們將軍號第一猛將,論殺敵數,姜家軍中無出左右。
“張楊老兒!你讓姜某人好找!!”打馬衝鋒,姜麒第一眼就看到了中軍大纛,當畫戟連斃數人,嗜血之情又涌入身體時,冷冷的盯着火把最光亮處。
“着就是姜麒!!!果如呂布之言,勇冠三軍……”哪怕在喊殺聲中,張楊沒有聽到姜麒所言,然他的動作張楊卻看的清清楚楚,特別是他手中的畫戟,讓張楊想起了故人。
不過眼下生死攸關,張楊並沒有太過感慨,隨即令旗揮動,指揮大軍收攏抵抗。以前常與胡人常打交道,只聽馬蹄聲,便可知道兵力不過千餘人,並沒有嚇的他自亂陣腳。
只是在抵抗的同時,張楊似乎忘記了,爲何姜麒突然出現在此,穆順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