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邊境一處人跡罕至的密林中,一羣身着迷彩服,臉上畫着濃重迷彩的軍人快速的穿梭着。從其行軍的速度,以及行軍中隊形的默契配合,不難看得出這是一支精通山地叢林作戰的特戰小隊。
這一支只有區區的九人特種作戰小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剛毅,眼神中也帶着幾分堅定。同時臉上也寫着一絲疲憊,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有停下來的意思。
只是這羣身上絲毫沒有特徵的特種軍人,除了那依稀可以分辨出來的東方面容,竟然絲毫分辨不出他們到底來自那裡。
不知道已經連續行軍多少小時,大家只知道那白雪皚皚的雪山已經被自己甩在了後頭,領頭模樣的軍人才伸出右手握拳叫停了隊伍。
領頭的男子快速打出就地警戒的手勢後,才從胸前的兜裡掏出了一副精細到村莊的軍用地圖。按理來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運用行軍平板電腦豈不是更爲合適,只是不知道爲何他們選擇了紙質地圖。
將周邊的地形詳細的查探一番之後,領頭的男子露出了一絲凝重的神色,現在還處於喜馬拉雅山脈西麓緩衝區域,看來這一路的行軍速度確實還是有些慢啊!
男子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又接着看了看天色,然後對着右手邊男子小聲的說道:“刺刀,通知大家就地休整,輪流警戒,兩個小時之後出發。”
華夏語?刺刀?莫不是……
刺刀當然是曾經在西南邊境那次戰鬥中,王南北遇到的那個刺刀,領頭的男子當然也是那次帶隊指揮的東方江無疑了。只是他們爲什麼都出現在這裡,這就有些奇怪了!
東方江帶領小隊爲什麼出現在這裡,這還得從王南北護送殘骸一事說起。只不過的是,多位負責人都表示不能給予這支小隊任何支持,但是他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其實當秦中陽知道負責此次護送任務的時候,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這種忐忑到底來自那裡,但是他覺得曾經作爲王南北老首長,他不希望王南北在這次的行動如此艱難,他更不希望他因爲這件事情客死異鄉吧。
上次在西南邊境叢林知道王南北的行蹤後,秦中陽一直刻意壓制自己的情感,他不想見這個讓自己曾經失望的兵。可是當他知道王南北正在執行一項非常困難的任務時,他怎麼能狠不下心來放手不管?
這種愛也是因爲王南北,憎也是因爲他王南北。因此經過一番煎熬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幫助王南北。當然他也非常清楚,幫助王南北就是幫助自己,也是在幫助這個國家。
同時他非常清楚的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做,這會讓很多人引起反感。反感還是小事,引起多國之間的戰爭,那纔是大事。
經過一番權衡之後,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康可。只不過他並沒有對康可直接下命令,而是向康可說出了自己擔憂而已。
康可是誰,那是也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兵,怎麼可能不瞭解首長秦中陽的想法,並且在通完電話之後就緊急的召集東方江的小隊。
同樣的康可說得非常簡單,而且幾乎是用商量的口吻,向東方江訴說着一個事實。不過康可說話還是有技巧的,並不是直接一上來就一股腦的就將所有的講了出來。
“軍人的天職是什麼?”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後,康可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所有人想都沒想,回答道:“保家衛國!”
什麼又是保家衛國,相信所有的人都非常清楚,那就是甘願爲守護的這個國家奉獻自己的青春,甘灑自己的熱血,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每個人都知道這麼一點,因此當這四個字在基地狹小的房間迴盪的時候,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熱血沸騰。
首戰用我,全程用我,用我必勝!
這是軍人鐵的紀律,勇於犧牲所凝聚出來的團隊精神。
當康可將這次的任務講了出來後,用着非常凝重的神情說道:“你們的這次行動,將不會受到任何的支援,更不可能得到任何官方的承認,你們將成爲一直孤軍,你們將要去完成可能隨時面對死亡的戰爭。沒有榮譽,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至你們死去都沒有人來爲你們收屍。”
“稍後你們走出這個地方之後,你們所代表的就不是華夏軍人,代表的只是你們自己。所以你們要忘記你們是誰,忘記你們自己的身份,忘記我曾經對你們說過這番話。除非等到你們歸建的那一天,我,康可將會親自敬你們每人一碗酒。”
“這次行動並不是命令,只是一個請求,你們完全可以拒絕執行這樣的任務,同樣的沒有人會怪罪你們,也不會有人嗤笑你們,我們同樣是兄弟,是戰友!如果你們不願意,同樣的請忘掉我說過的這番話!”
康可說完後,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每個人的臉上沒有逃避,更沒有退縮,有得只是堅定,當然也沒有人選擇拒絕。
面對這些年輕的面孔,康可眼淚浸滿了眼眶,此時他不得不動容。這其中有得面孔還顯得有些稚嫩,卻要面對這樣的選擇。
他忽然覺得對不起他們,他真的很想代替他們去執行這樣的任務,甚至願意去爲他們抵擋一切的危險。只是他知道他不能,他要是出現在那樣的戰場上,這一張面孔將會比他們就個人的面孔還會耀眼。
沒有人選擇退出,全都堅定不已的看着康可。
淚眼已經模糊的康可,沒有向大家敬禮,而是做了一個最簡單但是最爲摯誠的動作——對着深深的鞠了一躬。他用着哽咽的聲音說道:“我在這裡謝謝大家了!”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
不知道是誰忽然開始唱起了這首《精忠報國》,接着所有人的人都跟着一起唱了起來。
九個人,沒有錚錚的誓言,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用了一句最爲簡單不過的歌,在此時再一次的表達了自己無悔的選擇。
此時的康可,忽然想起多年的一番對話。
有個老班長問康可:“你爲什麼當兵?”
“保家衛國!”
“一個小毛孩,想的還真是大義凜然的啊!誰都知道當兵是爲了保家衛國,往小一點說。”
“爲了有口飯吃?”還是新兵蛋子康可縮着腦袋回答,不會沒有沒有等到想象中的老班長的一板慄。
“俗!忒俗氣!”老班長白了一眼康可,有些不樂的說道,“現在又不是舊社會,當兵還是爲求口飯吃?那這是部隊還成了什麼部隊了,你真是以爲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呃!”新兵蛋子康可額頭冒汗,試着說道:“我從小就覺得當兵的特別厲害,我就特別崇拜,所以我覺得我就要單兵。”
“就這麼簡單?”老班長眉頭一豎問道。
嗯!忽然康可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該這樣回答,於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忽而沉浸了半刻之後,康可終於想起來問老班長爲什麼要來當兵。
當時,老班長像是看着天沉思了許久,然後纔回過頭對着康可說了一句他許久沒有想明白的話。直到康可從新兵變成老兵,聽到老班長忽然犧牲的消息,他在忽然了明白了老班長當時說的那句話。
總有人要承擔起這個責任的!
責任!當兵不是爲了完成自己的夢想,不是往大了說保家衛國的之類的話,而是一句非常平淡卻很簡單的話:總有人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總有人要承擔起這個責任,於是我就來了!這後半句是康可自己加上去的,或許他覺得這就是當時老班長還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吧。
是的,這是每一個華夏人的責任,康可無比忠誠的堅實的,踐行着自己肩上那沉甸甸的責任。所以這些年來,他從不敢放鬆,從不敢降低對自己的任何一絲要求。
直到後來,康可遇到了一個兵,一個從不把自己這個支隊長放在眼裡,卻很是有個性的兵。說他是全軍的怪胎,說他是全軍最不服管教的兵,也並不爲過。
看到這個兵,康可雖然很是惱怒他經常違反紀律,但是他覺得這麼有個性的兵,他非常喜歡。他覺得找到了一個最能將這種傳承,傳承下去的兵。
只是他無聲無息的選擇了離開,這對康可來說他這是跟逃跑沒有任何區別,就算是在秦中陽的苦勸之下都沒有讓他留下來。他憎恨、他更憤怒,他就想爲什麼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年輕人,怎麼就理解不了責任這二字的含義!
雖然事隔多年,心中總好像還是有一道埂一樣,怎麼也跨不過去。所以當他多年以後再次看到王南北之時,康可二話沒說就衝上去要揍他。
那場比鬥,看似好像兩個人都打成了平手,但是康可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王南北。也當然的是,經過那麼多年的磨練,康可懂得謙讓,懂得了有些事情應該適可而止。
因此他最後放棄了以這樣的方式出心中的這口惡氣,同樣的還是因爲王南北這些過去了,戰力一點沒有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