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兵心想這次是真的完了。雪上加霜是對七連三班目前的處境最好的形容。
馬連城前腳一走林建兵和許三多便迅衝向了操場。
餘波是個挺有想法的人應該說是一個聰明的人。他懂得轉移注意力這是他在《國產7》裡學的就是記住並加強對慕容流年的恨意從而分散對跑步的痛苦的感知。這個想法不錯在一開始起到了明顯的效果以至於餘波都幾乎忘了自己正在受着跑步的罪。甚至於餘波在跑步的時候還能哼起這樣的曲子來:啊我是多麼的恨你!我恨你我是真的真的好恨你!啊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餘波也是個挺潮流的人潮流音樂他特別喜歡。他曾誇言沒有他沒聽過的潮流音樂只有還沒有寫出來的潮流音樂因爲凡是潮流音樂他都能找得到當然也就能聽得到。而且他的腦袋轉得也不慢所以總能舉一反三把原本沒有一點干係的東西牽扯在了一起。這樣一牽扯也就扯出味道來了。
只可惜當一種痛感過你對其它事物的注意力的時候那麼這痛感也就會被你想起來了。銀幕上演繹過許多這樣的生動傳奇譬如一個沒練過武功並且力氣弱小的婦人竟然能擡動一輛的士因爲的士下面壓着她的孩子。這樣的事情對於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也許只會覺得神奇其實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因爲一個人的渴望往往能讓這個人爆出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力量。餘波也是想借助對慕容流年的恨來忘卻跑步的痛苦只不過隨着跑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對慕容流年的恨意就明顯顯得相形見絀了。而當你苦苦想忘卻的痛感東山再起的時候無疑是更加刻骨銘心的。現在的餘波就是這樣的。
餘波開始失落因爲他現對慕容流年的恨不足以抵消對痛感的感知。接着他開始後悔後悔對慕容流年的恨不夠。再接着他又恨慕容流年因爲慕容流年給他的恨不足夠。就是這樣的邏輯一層一層的下去餘波終於還是暫時把痛感給忘卻了。取而代之的當然是慕容流年的恨。因爲餘波這一算下來最終的結局始終還是對慕容流年增添了恨念。一恨疊着一恨不敢說一定大於二但是絕對不會是等於二那麼簡單的。
忘記了痛感餘波便又開始哼起了小調。這種小調對於林建兵和許三多這樣老實的人來說無關痛癢或許還會讚揚幾聲對別人來說卻是殺豬般的嚎叫。特別是在這個時候聽到更像是死亡前的呻吟。不過這時趕過來的只有林建兵和許三多所以也就無所謂還聽不好聽了也就不會有人鄙視餘波。況且餘波他自己本身也不在意。
餘波可以說是一個爲自己活着的人怎麼舒坦怎麼活不管自己的動作在別人看來是猥瑣還是糟蹋他依然樂得逍遙。來當兵並不是他的願望相反他是被逼的。要不然按他本身的意願是接八杆子也和部隊沾不上邊的。當兵嘛那就不能自己舒坦你還學校裡還能不賣師長的帳在部隊卻是絕對的服從命令。不過餘波也不絕望因爲家裡人答應過他只要他安心的在部隊裡呆滿三年屆時家裡人將不會再對他管束。餘波也知道自己就算不來也會被綁着來的於是倒不如自個屁顛的趕來退一步來講一勞永逸一直都是餘波的處事原則。他很懶他很怕麻煩。呆滿了三年就能換來自由他覺得這報酬值得。雖然他也知道家裡人就是想在部隊的這三年能把他的壞脾性都訓好了。餘波倒是有信心即使是部隊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和行事原則還有信仰。所以他放心的來部隊準備忽悠完三年就回去過自己的逍遙小日子。
不過來到這裡後餘波覺得自己變了。以前他懶得對一個人有看法現在他卻是很在乎別人說的話做的事還會主動去恨一個人。更重要的是在這裡他遇上了一個令他佩服的人那就是秦思海。他覺得秦思海的想法比他的好即使是信仰也比他的有價值。所以他心甘情認秦思海當老大而且是在不知道秦思海家景和背景的情況下哪怕秦思海只是一個平凡家庭出來的人。這一點餘波倒是比秦思海乾脆而且認定一件事的過程比較乾脆。而秦思海即使是下定決心要喊慕容流年爲老大心裡卻還是盤算着一些利益得失的。餘波難得遇到人生中一個令他的想法甚至是信仰有了改變的人卻突然跑出一個他不認可的人來把他的崇拜給比了下去他的心情便可想而知了。所以他對慕容流年的恨來得理所當然。
林建兵和許三多不知道餘波的內心醞釀了這麼複雜的想法他們只知道現在的餘波看起來很痛苦。身爲一班之長的林建兵看見自己的兵受罰就好像打在兒身疼在娘心一樣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反而希望在那裡跑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兵。他總覺得自己兵受罰那是他這個班長的錯。從這點上來講林建兵確實具備了部隊一個很優秀的素質那就是勇於承認任務不推卸也不找藉口。這不是馬連城溜出來的結果是他在沒進部隊之前就已經養成的習慣。而和他站在一起的許三多也是如此。所以許三多並不是一無是處相反他具備了一些軍人起碼的操守。這樣的人並不是一開始就註定了在部隊生存不下去的。
林建兵焦急的看着餘波就連身上出了汗都不知道。不過這汗一出來很快便又消失了因爲現在是冬季是一個不利於汗水出現的季節。他很想喊出來不過並沒有喊出來。因爲這裡離宿舍不遠而且操場上本來就有些人。所以他焦急的看着心裡默默牽掛着餘波。
許三多就沒有這麼多顧忌他的想法和行動就像一根管道的水從上而下沒有阻塞來得理所當然行雲流水。許三多用雙手捧在嘴邊這樣能讓聲音傳得更遠道:“餘波!”
這一喊果然是引來了旁人的關注一些人看了看許三多最後是看着餘波的。原本操場上有人在跑步是很正常的事若是在正式的部隊就算三更半夜有人在跑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不過這裡是新兵營都是新兵所以對一些八卦的事情還是挺感興趣的。許三多這一喊無疑想告訴了旁人餘波的這一跑原因不單純。那麼這是一件值得感興趣的事於是關注起餘波的人越來越多了。
林建兵看了看四周最後壓低聲音喝道:“三多!”
許三多覺得很奇怪於是道:“班長怎麼啦?我給餘波打氣呢。”
林建兵道:“別喊了。”
許三多這下更加奇怪了道:“班長你怎麼啦?我想餘波打氣呢他跑得很辛苦。”
林建兵終於知道和許三多說話是很能說得通的於是引導他看向其他地方。果然許三多不笨不是傻他還算是知道影響於是便安分的沉默了起來。
餘波終於是摔倒了這個時候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已經徹底行不通了。就算餘波想恨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了。不過餘波始終還是堅持的哼着他的小調雖然節奏越來越斷續了。他還清醒的記得他剛跑完十九圈現在跑的是第二十圈。他想偷懶換作是平時他一定會這樣不管馬連城在不在一旁看着。可是這次他卻是很快便又站了起來然後接着跑。即使是他都沒有注意到他對秦思海因爲慕容流年打他的這件事的介意無形中已經影響了他的處事邏輯。現在他所注意到的是一步比一步要沉重的步子。
許三多突然又喊了一聲喊的是餘波的名字聲音來得突然且響亮一下子又把一些人的注意力給牽引過來了。
林建兵是看着餘波焦急看着許三多的時候也焦急。他想提醒許三多不過最後並沒有那樣做因爲他在這個時候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於是他也焦急的大聲喊道:“餘波加油!”
許三多聽見班長林建兵喊了便更加賣力的喊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的餘波腦袋暈暈沉沉的卻是沒能聽見他們的鼓勵。到最後餘波再次跌倒的時候就沒有再站起來暈過去了。林建兵的心猛的一震隨即像射出去的箭般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