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電梯的好處在於它的速度慢的和烏龜差不多,這給了劉昊從容修整地時間,壞處也相當明顯,透過拉門,樓上的人能夠事先知道電梯裡發生了什麼。
守衛可以在電梯到達前鎖死該樓層地電梯拉門——他們確實是這樣做的。
此刻的劉昊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被關閉在電梯裡地猴子,十分可憐又無奈地面對着籠子外那十幾把黑星手槍。
電梯外依舊是一個走廊,很明顯透露出紅日那種死板無趣地建築風格,走廊盡頭隱約可以看見一扇鐵門,地上則擺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憑藉着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建築經驗,劉昊判斷這扇沾滿鐵鏽與煤灰的鐵門外應該是老式鍋爐房,只要他能找出辦法衝到鐵門之外,肯定是天高任鳥飛的大好局面。
問題是沒有人能夠無視這十幾把手槍的威脅。
“哇哦,哇哦,哇哦,我不得不承認,你總會帶給我意外的驚喜,我的朋友,上次我的手下報告說打中你了,我還懷疑過他在撒謊。可惜他隨後就死在華夏國軍方的追殺中,讓我沒有機會驗證他的話到底是不是正確。直到我獲得了有關你的正確情報,我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多麼大的寶貝。”一個戴着面具的人從人羣中走出,輕輕地拍着手掌,依舊用那種緩慢中帶點變調的語氣說道:“我想,我就不用再介紹自己吧?”
“以前我不知道比混蛋更低級的東西叫什麼,不過,現在我知道了,臉都沒有的傢伙顯然只配給混蛋舔屁股。”劉昊很少說的如此尖酸刻薄,此刻卻不得不想辦法挑逗對方,最好這傢伙暴跳如雷,讓衆人打開電梯門,放自己出去羣毆。
“劉先生,想激怒我是不可能的,現在情況很簡單,鍾薩滿是個優秀地打手,優秀地佈道者,卻不是一個優秀地審訊人員,被你騙也算他吃點教訓,而我這裡並不缺打手與佈道者,所以你拿他的生命威脅我們是沒有用的。”面具遮掩着對方的表情,從語氣上判斷,劉昊這幾句罵人不帶髒字地話根本沒起作用,“要麼投降,要麼讓我把你打成篩子浸泡到血池裡,就算不幸把你打死了,起碼我還能收回點利息。”
“我投降。”劉昊回答的相當乾脆,他現在的火力根本無法對抗十多隻手槍,就算拿鍾薩滿做人質,恐怕也威脅不了這些‘反面角色’。
“明智的選擇,把自己的雙手都銬在鐵欄杆上,我知道以你的體質,掰斷拇指骨掙脫手銬的事情很輕鬆就能做到,所以,我勸你別耍花樣。”三川先生相當精明地吩咐道,自然有手下在第一時間向電梯內丟下兩副手銬。
劉昊任憑三川處置,乖乖把雙手銬好,眼睜睜看着對方安排人手進入電梯擡出屍體與腦震盪的鐘薩滿,接着又把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褲襠都反覆摸了兩次,這才用繩子捆成個糉子。三川直到此時才稍微鬆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顯露出地放鬆姿態,揮手道:“走吧。”
注意到這些人除了武器、揹包與幾個鋁合金設備箱,沒有攜帶任何多餘的物品,劉昊再回想起剛纔地所見所聞,他肯定這裡不是對方的落腳地。
一行人推開鐵門,這裡果然是日僞時期的鍋爐房,只是鍋爐早已經不見蹤跡,從房間內堆積的破銅爛鐵來看,應該是某個小醫院的倉庫。劉昊心中暗自琢磨,平方區早年是冰城的工業區之一,耕地與工廠混雜的那種城市邊緣區域,與擁有三大動力廠的動力區齊名。最近十年國家關停並轉了一批污染程度比較大的中小型國有企業,連帶着這些工廠所擁有的廠區衛生所、幼兒園等機構也都關閉了,除了廠區外那些耕地的農民,這裡罕見人跡,廢棄廠房自然成了相當好的秘密據點。
出了鍋爐房,劉昊才知道現在是半夜,正是漫天星斗,草黃蟲稀,秋風清爽的好時節。只可惜月光陰冷,除了衆人驚起跑的老鼠,空曠地廠區內並無一人,顯得鬼氣森森。已經拆掉門窗的廠房如同一個個張開巨口的怪獸,在暗光手電筒地映照中搖曳擺動。
似乎受到了這種詭秘氣氛地影響,原本走路風急火燎地衆人幾乎是同時放輕了腳步,這些人就好像融入建築物陰影中的幽靈,幾乎不發出絲毫的聲音。穿過車間,大概是覺得擡着兩個大活人外帶幾個鋁合金設備箱前進實在有些慢,三川打手勢讓衆人停下,低聲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手電都關上,全都靠牆歇着,你們四個,去把車開過來,多加小心!”
兩人一組擡着劉昊與鍾鑫源,走了不下三百米,這四個苦力多少有些勞累,既然能休息,擡着劉昊的二人索性將‘貨物’放在一邊,其中一人掏出一包香菸,給剩餘三人散了一圈。
這些人相當有紀律性,也知道自己在同國家暴力機器對抗,即使在同伴面前,他們話也是越少越好。劉昊的目光始終在這四人身上轉悠,此刻的他也在琢磨,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人仇視社會、仇視自己的國家?
或許是涼風起了作用,鍾鑫源呻吟一聲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嘶啞着說道:“出什麼事了?我在哪裡?”
“鍾薩滿醒了。”一個手下低聲說道:“我去和……那誰說一聲,你們警醒點。”
從另外三個菸頭亮點的搖擺幅度推算,劉昊判斷出他們仨都在點頭。
另外一個手下低聲跟鍾鑫源解釋了幾句,臨了說道:“鍾薩滿還需要點什麼?”
“不用,把我的槍給我,在你們誰身上?”鍾鑫源嘴裡說着,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接好的髖骨和上衣口袋,隨口說道:“還有瑞士軍刀和打火機,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手腳夠快的。”
將手槍遞過去的手下聞言一愣,辯解道:“剛纔電梯裡都翻遍了,除了手槍和錢包,沒發現您的軍刀與打火機啊。”
“算了,打火機可能掉了,軍刀那套小工具我掛在腰帶上,動作再大也不會掉的,你們這幫傢伙敢和我耍心眼?”鍾鑫源的口氣立刻冷下來,他的腦袋此刻還有點發昏,卻也知道自己失敗的糗樣都落到這幫手下眼中,不找機會立威,自己的地位恐怕就會動搖。
“鍾薩滿,我們兄弟收拾的電梯,您還信不過嗎?”旁邊抽菸的一個傢伙聽聲走過來解釋道:“真的沒發現軍刀,我保證。”
鍾鑫源這個人一向比較自負,以突變人類爲榮,早年還喜歡用所謂的‘瞬間轉移’來欺負普通人,最近幾年修身養性了許多,開始到處宣傳突變人類沙文主義,不然也不會擔任薩滿一職。鍾薩滿知道面前這位是自己信得過的老手下,雖然是普通人,但是自己救過他的命,相當愚忠的類型。
依然有些眩暈地鍾薩滿忽然打了個激靈,他對於軍刀的失蹤有種不好的預感,扭頭向劉昊所在的角落看去。
空空如也。
鍾鑫源的腦海中剛剛閃過糟糕兩個字,勉力想將激烈運動後已經痠軟的渾身肌肉調動起來,只感覺脖子上忽然多了件東西。從那件東西的大小、薄厚、插入脖子中的深度與順利程度推斷,正是鍾鑫源丟失地那把瑞士軍刀。
確切說是軍刀組合件上最大的刀片。
劉昊在電梯內就已經想到自己會被對方困住,不想死就只有痛快的投降,坐以待斃自然不是劉昊的風格,他利用短暫的時間只做了兩件事,喝飽血漿的同時將鍾鑫源那件瑞士軍刀拆開,把大小兩片刀刃分別插進自己左側大腿與右側背肌地縫隙中!
可以說這招模仿於花旗國的著名漫畫角色,X-man中的狼人。當然,劉昊不能真的在手臂裡安裝鋼爪,沒有血漿支持,鋼爪彈出收縮所產生的傷口不能癒合,另外一點就是他的手臂也沒有肌肉能夠使鋼爪自由伸縮。
在電梯內那番對話看起來正常,其實劉昊真正的目的是在拖延時間好讓傷口表面儘快恢復,不出所料地搜身就算再仔細,這些手下也沒辦法找出被埋藏在肌肉縫隙中的刀片。
在幽暗地廠房內等待車輛,這就等於給劉昊一個絕好的機會,無論是雙手被綁在身後還是身體兩側,劉昊都能找機會挖出刀片,相比於逃脫的喜悅,挖出刀片的疼痛和流血也就不算什麼了。
打槍與甩飛刀幾乎是每個抗聯通信員都要掌握的技巧,幾十年後的今天,劉昊或許沒有機會再使用駁殼槍來個雙搶連射耍一把帥氣,飛刀的小技巧他練習了幾十年都沒有落下,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失手?
鍾鑫源徒勞地伸出左手手去抓刀刃,不得不說真品瑞士軍刀的鋒利程度確實超過絕大多數刀具,卸下來的刀片無論是重量,長短都很適合當飛刀使用,血管氣管都被削斷,刀片幾乎是全部沒入鍾薩滿的咽喉部,哪裡抓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