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當中喬吉都在不斷的簽署各類文件,調整着領地內產業結構的部署,還有與幾家之前簽訂的銷售協議的商會的交涉之中度過。既然已經承接了卡拉達方面的任務,那麼自然就有相當多的問題需要掃尾。
這種當中最爲麻煩的就是那是些已經簽好的銷售合同了。而且明顯的喬吉這次的做法違背了之前簽訂的條約。而在這個世界對於契約精神的遵守,甚至比穿越前西方那所謂的文明社會還要嚴格的多。
在穿越前的各種宣傳當中所謂的契約精神是西方文明社會的主流精神,在民主法治的形成過程中有着極爲重要的意義。
一方面在市民社會私有制主體的契約精神促進了商品交易的發展,爲法治創造了經濟基礎,同時也爲市民社會提供了良好的秩序;另一方面根據私人契約精神,上升至公法領域在控制公權力,實現人權方面具有重要意義?
事實上在東方古代將這種精神歸結爲一個字那就是“信”。因爲在東方文化首先就是多元的,不存在嚴格的二元對立,也沒有絕對的正邪黑白,甚至連統治和被統治都是爲了政治需要而提出的概念。
在這種截然不同的文化氛圍下你很難讓天朝人商人確立契約精神,因爲對他們而言的契約不是以合同、紙質來界定,而是名、信。這兩者必須在東方社會當中,必須依靠長年累月建立起來的無形資產。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的社會地位與交易保證——也便是所謂的人物信而不立。
但是在這個世界當中,混亂與秩序的對壘越發嚴重。契約精神這一守序陣營的重要組成與明顯的外在表現,無論是善良還是邪惡秩序與混亂的對無處不在。
只不過善良陣營之間的衝突往往用嘴炮來解決,邪惡陣營之中用刀劍來交鋒。至於最經常打醬油的中立陣營,他們的最終決定往往是看心情的。
而喬吉現在自身便處於守序陣營之中,畢竟與前一刻還和你把酒言歡下一刻就砍你腦袋的傢伙誰也受不了。這重要的是這種傢伙的轉變並不是因爲利益或者情感之上的糾葛,完完全全是因爲其的喜怒無常。正是因爲有着這種難以估計的未知風險,喬吉可不想要處在那樣的社會當中。
嚮往秩序本身就是羣居生物的一種天性吧!寧爲治世犬,不會亂世人之中的治世便是秩序的一種體現。而先賢口中對於秩序也有自己的想法與感悟,儒家的‘禮’便是一種溫和的秩序,而法家的‘律’則是一種嚴酷的秩序。
既然身在這個守序的‘大家庭’之中,任何必須依照着現有的秩序辦事。一旦違約的話先不說原本相處的不錯的商會將會怎麼看待博勒姆領,這明顯是一種殺雞取卵的行爲。而那些爲那些合同背書的公正之主教會也絕不會對這樣的事件視而不見,這要是毀約變‘老賴’的話,那還真是有的煩了。
不過好在這一訂單的價格還沒有高到必須簽訂法術契約的程度,所以關於賠償方面的問題買賣雙方還有得談。不過這當中的交涉與爭吵也就難以避免了。
“不!不!不!勳爵大人你不能夠這樣。”作爲一名商會的代表喬治亞表現的非常激動,“這一批貨物最終的購買者並不僅僅是我們商會。所以您這種行爲將會令我們‘長春藤商會’的信譽受到損害。如果有可能的話請務必不要進行這種行爲。”
這個狡詐的對手將自己置於一個相對弱勢的位置,而剛剛的說辭也是綿裡藏針的表達了他的利益述求。雖然不一定要喬吉保證之前的合約得到履行,但是他強調自身損失的時候就是希望博勒姆領負責這方面的賠償。
不過在喬吉的想法當中只要能夠坐下來好好談,一切問題終歸是能夠得到解決的。
喬吉先是默不作聲的好一會兒,任何他皺着眉頭說到:“喬治亞先生您應該瞭解現在的局勢,我們諾汗公國的勇士們正在遠方幫助那些善良的人們抵禦邪惡且強大的外敵的入侵。”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諾汗與科魯茲的‘僱傭兵’們進入各自的戰區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整個西大陸各國的高層差不多都知道了這當中的貓膩。
露西亞王國當然是暴跳如雷,但是他們仍舊保持這理智並沒有直接向諾汗公國與科魯茲王國開戰。不過現在的他們不得不從國內的各個騎士莊園當中,徵調人手前往東南方的諸個小國當中參與戰事。
畢竟騎士除了用騎士與對付之外只有用人命去堆,而後者往往兌換的損失往往更加划不來。而西面與西南面的兩大防線露西亞王國也是放心不下,不得不進行更大規模的戰爭動員徵召騎士入伍。
當然喬吉的這種說法雖然爲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但是在這個世界的主流價值觀當中,他的話語並不能夠算錯。
而‘長春藤商會’這樣的泛大陸組織同樣也有他們的情報網絡。該知道的他們都知道,只是現在桌子底下打得頭破血流的三國都默契的沒有掀開蓋子的意思,這些商人當然也不至於沒事去瞎嚷嚷給大家添堵。
畢竟他們的主業還是一般的商品貿易,雖然偶爾也會客串一下死亡商人,但是同時對上三個西大陸的強國,任誰都會心理犯嘀咕。
“您不會是說之前合同當中的那條戰爭免責條款吧?”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某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到,“但是諾汗公國實際上並不是出於戰爭之中吧!我想這一份條款應該並沒有生效纔對。”
‘你說沒有生效就沒有生效嗎?要不是因爲在這方面的定性之上還存在爭議,你以爲我會在這裡浪費時間和你們一家一家商會進行協商嗎?到時候頂多出於友誼給你們一點人道性的補償就好了。雖然事前考慮到戰爭的因素買下來這樣的伏筆,但是現在的情況也實在是太尷尬了點。’喬吉在自己的心裡早就把眼前的這個死胖子壓在地上打成豬頭了,當然他也懷疑對方在心中將自己給罵了上百遍。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流好事想的相當溫文爾雅的。
喬吉不無威脅地說到:“也不能夠說它完全不能夠生效,只不過是現在的情況還不太還進行定義罷了。我想你們應該明白這方面的問題真的要進行爭論的話,恐怕要在公正之主殿下面前吵到明年不可。”
對方的那圓嘟嘟的臉上不斷滲出着汗水,因爲他明白喬吉的說法是非常可能發生的。同樣的情況可以類比穿越前國際間壟斷巨頭們的經濟官司,打了幾十年之後就算得到有利的判決對方的前也賺得差不多了。
“不過這種做法對您和博勒姆領的商譽會造成不良的影響吧!”喬治亞用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定了定神的說到,“正對於一個作業新興商業城市的普瓦圖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就像是喬吉握着對方的弱點一樣,對方也同樣是握着喬吉的軟肋。不過喬吉好像是早就知道了會出現這種情況一樣:“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我纔會將喬治亞先生你請到市政廳進行詳談。相互之間商討一下究竟該怎麼解決目前這種詭異的局面。筆記我們博勒姆領已經不得不局部轉入戰爭體制了,所以在便攜食品方面必須優先供應公國的軍隊。”
喬吉現在拋出了自己的底線,就等着對方的報價了。不過作爲一個精明的商人明顯一個是知進退的。他應該明白在這種模凌兩可情況之下想要全額拿到契約上的違約金是不太可能了。剩下了便是就能夠能夠得到多少的拉鋸戰了。
有人說過政治的精髓在與妥協,實際上秩序本身也是一種相互妥協、滿足對方要求進而滿足自我要求的過程。而那契約的達成更是意味着當事人自我意志的限制與約束,意味着彼此間的忍讓與妥協。
不過想要從奸商的嘴中扣出一份一釐的好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經過了中天的太陽逐漸偏西的談判之後,喬吉終於鬆了一口氣了:“唉!總算是在預期的範圍之中搞定了。好了再接再厲,接下來還有4家商會需要解決。”
經歷了前後5天的談判,喬吉在付出300金幣補償的情況下總算是解決了之前合同發麪的各種問題。解決了後顧之憂的喬吉全力投入到了組織大生產之中。雖然事實上在還沒有和所有商會達成一致之前,喬吉就已經開始着手進行這方面的事務。但是現在他才能夠真正的放下心來。
不過即便是那些商會硬頂着的話,爲了完成卡拉達的任務,喬吉也不是不能直接支付違約金了事。當然這樣的做法必然導致以後有機會的話,喬吉會給他們商人穿一穿小鞋。那些商人當然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選擇了這麼一個相互妥協的方案。
畢竟對於喬吉而言,金錢什麼時候賺都可以。但是眼前的這項政治任務卻是必須完成的。所謂的政治任務其實是穿越前的說法:一是它的極端重要性。既然是“極端重要”,就必須無條件地接受和完成,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在執行中理解,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二是它既然與“政治”聯繫在一起,就是一種責任,具有不可置疑的“正義性”和“合理性”。
當然在這個世界之中並沒有人理解這方面的意思,但是喬吉卻將這一次的交易定性爲‘政治任務’。因爲它不僅僅足以對前線的戰士們的士氣產生影響,同時也是喬吉拉近與未來統治者關係的一個好渠道。
在這方面喬吉已經和自己在卡拉達的老爹進行過交流了,可以說從種種跡象上來看公爵大人似乎是有着這方面的準備。不過就以現在來說喬吉並不打算和那位世子大人貼得太緊。畢竟最無情是帝王家,未來的事情有時候還真的是說不準。可是適時的接觸卻是必要的,這也是爲了將來在做準備——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就在喬吉正在自己的領地之上爲了前線勇士們的一日三餐做着準備的時候。遠方的戰事也在一天一天的發生着變化,而這變化倒是朝好的還是壞的方向發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雙方的交鋒無時無刻不在進行,兩個陣營之間的碾壓足以令絕大多數的普通人在這當中粉身碎骨。這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自從這匹‘僱傭軍’正式加入戰事之後,兩方的傷亡人數便開始直線飆升。
這當中不乏殺紅了眼的士兵開始用身邊的平民排泄心中的苦悶。原本露西亞王國一直通過高壓手段壓制的士兵,在這個時候得到了一次大爆發。
血腥的殺戮在露西亞王國剛剛佔領的土地之上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一羣已經聚集起來的露西亞軍人,他們或許是零零散散的地離開自己的駐地,通過這樣的方式避開了軍中執法隊的檢查。
這當中要是沒有軍官們的授意明顯是不可能的,不過那些傢伙明顯在事情開始之後就將自己的撇乾淨了。要知道這些有着遠大前程的實力還算是不錯的關係戶們,也不會因爲那些大頭兵的作爲而讓自己的履歷上沾上污點。
與那些手裡拿着木棍、短矛,甚至斧頭和砍刀之類兇器的流寇暴徒們不同。這些來自露西亞王國野戰部隊的精銳士兵們的殺戮更有技巧同時也更具有組織性。
那些淪陷區的平民頓時就嚇呆了,原本正在收攤的商人還沒關上店面便在混亂中被一個露西亞軍人踹倒,一個壯碩的傢伙一把搶過他櫃檯後面的存錢箱,這名矮胖的商人想要奪回來,卻被緊隨其後的另一名軍人狠狠地用劍柄敲在了頭部,生死不知。
騷亂在城中不斷地擴散不斷地蔓延,一個街區一個街區的平民開始不得不面對着這肆意宣泄心中獸慾的露西亞士兵。而本早該出現的執法隊與憲兵們,卻好像是一點都沒有發現這裡的騷亂,他們要麼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要麼根本就坐視這場悲劇的發生。
在地下室之中,一名瘦弱的少年緊靠着牆壁在瑟瑟發抖。很明顯的他的腦海當中都是外面剛纔出現的那一幕。一向對自己和藹可親的街坊鄰居們被幾個露西亞軍人毆打,倒在血泊之中。
雖然這位年輕人的心中充滿了憤恨,但是他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士兵,去拯救在露西亞大兵腳下被的熟人。事實上跟他一樣,大多數的小市民往往缺少這種抗爭精神,他們拼命地逃.想要逃回家中,避過這一次的風波。
不過逃避並不能夠真正解決問題,越來越多了市民遭受到了劫掠、凌虐以及殺害。木板的房門與窗戶根本就無法阻擋這些化身爲暴徒的正規軍。原本被稱爲家的‘避風港’並不能夠給這些膽小的市民帶來任何一絲的安全。
終於有人再也受不了心中的恐懼開始反抗,但是在那些職業的殺戮者面前,這樣的放抗顯得是那麼的蒼白且無力。城鎮當中幾乎沒有出現任何有威脅的個體。冒險者、僱傭兵乃至一些特殊職業者早就被清除隔離。而那些潛伏着的暗樁,在這時候往往將自己潛藏的更深。
最終這樣的騷亂不可避免的引發了城鎮之中的大火,雖然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而爲,還是無意之中打翻的油燈與掉落的火把。但是這火是確確實實的燒起來了,在平原夏日夜晚的徐徐微風向着四周蔓延着。
而這開始肆虐的火災好像就是一個有信號,那些露西亞士兵們開始停下了“玩得正開心的活動”心滿意足的帶着各自的戰利品分散離開。而就像香港常拍的惡俗警匪片一樣,這些負責執法的憲兵隊成員卻總是姍姍來遲。
在這些憲兵們的皮鞭與威嚇之下,早已經被殺破膽的倖存者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加入了救火的工作。畢竟侵略者要的不是一片有焦土組成的廢墟,而殺戮與劫掠的暴亂也僅僅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第二天那躲在地窖當中逃過一劫的半大孩子出現在這他曾經熟悉的街道之上。他的心中充滿了怨恨,這怨恨不僅僅是對那些露西亞侵略者,同時也是對他自己那軟弱行爲的唾棄。
他那眼中燃燒着的復仇怒火毫無掩飾,好在這時候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一夜的騷亂與滅火之後,即便是鐵打的人也抵擋不住睡眠的。但是一旁的小巷之中,似乎有着低沉而又輕微的笑聲。
同樣的心理變化在這個城鎮不少倖存者的心靈上紮根,復仇的星星之火就這樣在瓦礫堆下悄悄燃起。只不過它最終能不能夠化爲燎原之火還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