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縣，高勇對那個機器人已經從開始的期待，到後來的失望，再到現在的放棄....
這麼多天了，再沒有人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在他每晚到夜宵街蹲守後，那個機器人便沒有再出現過...
這幾天晚上，他也不再去夜宵蹲守了，只是跟一個常去的燒烤攤老闆留了個電話，讓他如果見到那臺機器人來了，就給自己打個電話；
其實對這個事，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
生活回到平常的軌道，高勇也就恢復了平時的習慣，少不了要走親訪友；
不只是高勇家，其實很多人家都一樣，舅舅總是最疼外甥的；
高勇小時候就老往王北北家裡跑，無非就是因爲小舅舅最疼自己；
所以，工作之後，高勇也總是隔段時間買點東西跑舅舅家吃頓飯什麼的；
他買了條煙，拎了幾斤水果，便又往王北北家的廢舊回收場去；
到了之後，高勇便看到舅舅和舅媽在那裡忙着發快遞，一個在那裡打印標籤，一個封箱貼標籤，動作熟練無比.....
高勇也沒多問，只是把帶來的東西找一個不礙事的地方放下，然後問道：
“舅舅，小北人呢？怎麼就你們兩在忙着？”
“他啊，和小帆去珠市了，說是去參加個什麼比賽，都去了好些天了....”王爸說道，手裡的活卻是片刻不停：“小勇你晚上就留家裡吃飯，嚐嚐我泡的楊梅酒...”
“嗯，”高勇應道，又問：“舅你們這是在寄什麼？看我能不能幫點什麼，反正在這閒着也是閒着...”
“沒事，你坐着就行，這快弄完了，本來可以明天弄的，看着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也就弄起來了，你不熟悉的話，等下搞錯了更麻煩，”王爸道：“這東西是小帆和小北弄的....”
兩甥舅聊了一會之後，王爸突然冒了一句：
“小勇啊，小北打小就聽你的話，等他回來了，你得幫舅勸勸他，我的話現在是不太管用了，他那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幹嘛了？”
“唉，有手有腳的，幹什麼不好，偏要跑到街上去跟人討錢....”
“不可能吧？是不是他和朋友鬧着玩的？”高勇怎麼也不相信王北北會做出這種事；
王北北他是瞭解的，那麼愛面子，讓他到街上擺個小攤都不太可能，更別說討錢了，何況，他又不是很缺錢。
他猜測可能是玩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遊戲，剛好被自己舅舅給看到了；
“怎麼不可能？弄個破機器每天晚上出去找吃夜宵的討錢，據說還討了不少....”王爸一臉不爽道。
“那個機器人就是小北他們弄出來的？”高勇一下子呆住了，嘴巴都合不攏了。
“可不是他們是誰？整天就在這場子裡調試，什麼我是火星人奴奴，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了！”王爸很是不坌地說道。
......
後面舅舅的嘮叨，高勇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難怪那天王北北看到自己的朋友圈後就發信息問自己，語氣還有點怪怪的；
難怪那個機器人最近都沒出現，原來是機器的主人去了外地；
這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下一秒，他掏出了手機，走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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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市，香洲；
其實社會上並非都是同行是冤家，很多從事同一行業的人往往都會形成自己的小圈子；
比如嘀嘀司機，很多就是自己的朋友拉入行的；
再比如快遞，或者外賣，有的人甚至是拉了自己的一羣同鄉在從事這個事業；
餐飲業也是如此，也許大一點的餐廳飯店可能幾個月或者年把就換個老闆；
但是燒烤檔不一樣，有些人一干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自然也少不了會認識此同行，少不了有個微信羣；
羣裡大家平時瞎聊天，發些圖片，段子，短視頻什麼的，有時也能互通有無；
比如城管來了，趕緊收檔，同時羣里語音給大家提個醒；
再比如，下雨天，沒出攤，平時都是晚睡的，然後無所事事只能羣裡抱怨幾句；
再或者在哪家檔口什麼食材買貴了，或者被坑了，羣裡發個聲，提醒大家留點心眼的....
這天，本是平靜的香洲燒烤羣裡突然冒出了條信息：
“老王，最近你生意很火啊，啤酒妹都站了兩個了，那臺燒烤機很牛啊，哪買的？我也想弄一臺。”
“哇，老王這是要發啊，竟然有兩個啤酒妹了，我這店叫人家都不來....”
“我們三家連在一起纔來了個哈啤的，老王要請客啊！”
啤酒妹，其實也就是各個品牌的啤酒經銷商聘請的駐店銷售啤酒的女孩，大多是兼職的學生妹，也有男的，不過較少；
她們的收入與銷售出去的啤酒數量掛鉤，一般都會進駐生意比較火的燒烤擋或者飯店；
之所以受到檔口老闆的歡迎，就是因爲她們入駐後，可以減少聘請服務員的支出；
因爲這些入駐的啤酒妹都是受過培訓的，能夠幫忙招呼客人，點餐，加東西，收拾餐具，做得比服務員更專業，而且態度更好，還不用檔口出錢，不時還能給客人送點小禮物什麼的；
她們唯一想要得到的的便利，就是在客人點酒水的時候，儘可能地推銷自己品牌的啤酒，當然，如果客人執意要某種品牌，她們也不會太過於堅持；
所以，檔口有沒有啤酒妹入駐，也就意味着生意火不火；
生意火的檔口，啤酒妹搶着上門，當然，如果已經有了一個的話，基本上都不會執意加入，新來的總是比不過舊的，何況搶生意這樣的事情，很不討人喜；
但是，一個燒烤檔能同時有兩個啤酒妹入駐，那就意味着生意非常的紅火了；
客人來了，搶着招呼，但是又不會明着發着爭執，於是，只能看哪個眼尖，手腳快；
上菜，搶着上，因爲上菜的時候可以順便推銷一下自己品牌的啤酒，說不準話講得好聽點，客人就點幾支呢...
客人走了，搶着收拾，畢竟還是要在檔主面前表現好一點，儘可能想辦法把競爭對手擠走，或者邊緣化....
“老王那真是火啊，不過燒烤機是怎麼一回事？有人解釋一下不？”羣裡又有人問道。
這個時候，一個微信名爲：我是老王不在隔壁的號用着非常不標準的普通話語音發了一段話：
“前段時間，有個開着輛好車的人到了我檔口，問我願不願意試用一臺機器，這機器能自動燒烤，然後覺得哪裡不好用就告訴他，不收錢....”
“我想着，反正是不花錢，試用就試用了，然後就答應了，那人也不說啥，把機器弄過來，除了教我怎麼用，就一直坐在一旁看，一直看到我收攤，他再把機器拿回去....”
“我用了兩天，覺得蠻好用的，吃過那機器烤的串，客人們都說好吃，味道地道，我和我老婆商量了一下，就狠狠心把這機器給買了.....”
“花了快三萬塊錢，可把我心疼得，不過後來，我發現這玩意真能省一個人，然後烤出來的東西味道還真的不錯，比我烤的要好，還是很划算的，這段時間一個晚上的錢都頂以前兩三個晚上了....”
“我估摸着，那人很快就推銷到你們那了，這生產設備做生意的，怎麼着也是想要賺錢的，不可能就只賣我一個人吧...”
這話有點裝逼的味道，而且不全是真話，老王的攤子確實常擺到珠大附近，但是，凌志是沒有主動上門去推銷的，而是老王看了那個學生展示的視頻之後聯繫上的....
所謂裝逼一時爽，很快老王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然後，還有微信裡面不斷的私聊.....
都是想要那個開着好車，然後賣自動燒烤機的那個銷售的聯繫方式；
老王很是大方，直接就把那個姓凌的銷售的電話號碼在羣裡發出來了，省得大家來煩自己。
這多大個事？
給他拉一羣潛在客戶，那個銷售應該會很感謝自己了！
不過，老王也沒什麼要求，是那個姓凌的銷售讓自己的生意變得這麼好，這叫投桃報李而已，也不期望人家會過來感謝什麼的，能給人幫上忙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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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志很糾結，甚至可以說是痛苦；
而且還沒有地方可以訴苦；
電話在自己離職之後，幾乎就沒有什麼來電了，除了一些朋友的溝通還有家人的聯繫之外....
而現在，卻被一羣燒烤攤的老闆給打爆了!
這簡直是以前不敢想像的事情；
電信詐騙，或者是別的，都有跡可尋，無非就那幾個套路；
但是現在這些明顯跟那些不掛鉤，很多人一開始就是表明想要購買燒烤機....
自己負責的產品熱賣了，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好事；
可是凌志高興不起來，因爲他手裡沒貨，完全沒貨，一臺都沒有！
而且，明顯對這些有購買慾望的人，他不可能直說自己手裡沒貨，而且短期之內也拿不出來，只能說因爲產能限制等等等等......
自己已經沒辦法解決，只能聯繫那兩位老闆，然後，自己能做的，先做好。
早就身居高位的他很清楚，老闆要的不是你給他提一堆問題，讓他去想解決辦法；
而是你提出問題的同時，給他一些方案，讓他在裡面選解決方法.....
一個電話，其實包含了很多東西，但是有一點凌志真的搞不定，那就是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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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省，泉城；
“小帆，要把那個物料清單和圖紙發給凌總嗎？”王北北問道。
他們是在遊玩泉城的時候接到了凌志的電話，電話裡雖然說得不是太詳細；
但是總之就是第一套燒烤機賣出去之後，有人通過第一個買家聯繫到他了，有購買的意向，而且還不止是一個兩個...
然後就是詢問，生產燒烤機都需要些什麼製程，他可以提前去找一下代工廠，順便對比一下價格；
接着，就是一些非標件需要特殊加工的，是不是要提前聯繫好供應商，下單打樣；
一些特殊的元器件，是否要提前採購，還有產品的測試場地需要如何準備等等.....
似乎還側面地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沒有足夠的資金，因爲做這些都需要錢。
無論是張一帆還是王北北，都從來沒想過會遇到現在這麼一個局面；
自己弄出來的東西可能要熱賣了，然後，其實沒錢把它們量產....
但是凌志的報告不可否認的確實打動了這兩位，幾百億上千億的公司，別人佔個百分之三的股分都這麼努力了，沒道理自己這邊什麼都不做吧？
“先不發吧，告訴他，等幾天我們會有資金注入就好了，”張一帆說道。
所謂的資金其實就是機器人大寒的獎金，張一帆和王北北暫時沒別的來錢的方式，驗瓜器那點錢達不到這個層次。
問題是凌志就沒照着他們的節奏跑，一下子就去接了一堆燒烤機的意向訂單，這前期都是要投錢的。
沒錢！
這就是一個現況。
“凌總那邊還是很盡職盡責的，”張一帆說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些東西其實給了他也沒所謂，核心還在咱們手裡，他那邊就算想搞事情，也翻不了天。”
“你連物料清單和部件圖紙，甚至連電路圖都要給別人了，你還不擔心？”
“打個比方，電腦給你裝好了，不給你操作系統，你怎麼玩？”
“我可以自己裝操作系統，我甚至可以不用你的操作系統。”王北北說道，理直氣壯。
“這燒烤機沒你想的這麼簡單，連我自己都沒弄明白，”張一帆說道，表情坦然。
王北北有點愣，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他肯定不會有什麼意見；
但是從張一帆口中說出來，這事就有點怪了。
全是他自己弄出來的東西，然後自己說還沒弄明白，這裡面肯定有點故事。
然後，凌總那裡拖着，自己這裡也晃着，好像還真沒什麼事。
但是想想，又很多事，偏偏還都插不上手，很糾結。
王北北有點想問張一帆，燒烤機到底還要不要搞？
機器人還要不要像凌志那樣說的去弄？
或者只是想參賽，好像他自己都沒什麼想法一樣，但是做起決定，卻是一口就一個事。
然後，手機響了，來不及問話了，這時候。
因爲來電的是自己的表哥，親表哥，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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