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糧草有毒?”
“那當然有毒呀。”
獨少說着緩緩站起身來,笑看着說話的唐門女弟子,道:“要是沒毒,我們怎可能大老遠地把糧草取回,又輕易讓你們奪走?”
“有毒?!”
“他們真下毒了?”
“……”
獨少話出口,場間衆人頓顯慌張。可沒片刻,慌張卻又迅速演變成了極度的疑惑。用毒那是暗招,暗招明着使,可就完全沒有功效了。倘若夏尋真在糧草裡下毒,又怎麼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讓獨少說出口來啊?
說話的唐門女弟子掃眼滿臉玩味的夏侯幾人,心中疑惑至極。
她再看去夏尋,喝問道:“嘿!你用毒幹嘛要告訴我們?”
“呵呵…”
“哈哈哈。”
女子問來,夏尋輕笑起,夏侯幾人忍不住大笑起。笑過許久,雷猛接過話來調侃道:“你既然誠心誠意地問了,尋少當然要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呀。哈哈…”
“若不告訴你,你們還不得想破腦袋呀?哈哈!”
“想破腦袋也罷,就怕你們不服輸呀!”
“阿彌陀佛了喂,就是告訴你們有毒,你們又能咋滴?”
“哼。”
嘲笑聲狂,讓人不爽。
肆無忌憚更讓人生怒。
唐小糖惱羞成怒冷聲一聲,瞪眼看着夏尋狠道:“夏尋,你莫猖狂!我早料到你會有下毒這一手,難道你就以爲我沒解法嗎?西蜀五毒教,乃天下奇毒之首,與我唐門有世交。我自幼便醉心專研各門毒術,早已將天下毒物的解法皆銘記於心。你施毒,我便能解毒,你能奈我何?”
夏尋這才重新清淡地開口回道:“能不能耐你何,你回去試試便知。多說無謂,徒費口舌。但我不妨明着告訴你,此毒你無解。”
“笑話,我怎會無解?”
“因爲此乃天下奇毒。”
“再奇的毒我也能解!”
“呵呵,那你就試試。”
“……”
唐小糖微微皺眉。
夏尋此時給他的感覺,實在太詭異了。
作爲一名謀士,她自信夏尋今夜的手段肯定就佈置在糧草裡。而且夏尋用毒,也絕對不會是無解之奇毒,因爲夏尋不敢將瞿隴的人全給毒死。否則整件事情都毫無意義,夏尋不會這般無聊。只不過,若是普通毒物,又怎難得了她唐小糖呢?
看唐小糖思而不解,夏尋沒再把話深說去。
他瞟眼四周,稍稍轉去話風說道:“今夜,你們先將糧草替我送上山去。三日後,安塔山的人馬便過來與我匯合,你們且放心他們不會參與我們的賭局。我會安排他們于山腳紮營,屆時你們再把他們的份額給送回去,如此也免得我麻煩。當然了,來者是客,你們可得留着些好酒好肉,別自個先吃光咯。”
衆人驚駭多時,如今已不知所言。
站在唐小糖身旁的那名唐門女弟子實在看不慣夏尋這張自信滿滿的嘴臉,甩袖提手,擰起弓弩瞄準夏尋,喝道:“你以爲你是誰呀?明戰不敢,淨使心計。我不管你打什麼埋伏,有什麼陰謀,你都給我聽清楚咯!今夜我們是搶糧的!沒糧草,賭約你就贏不了!區區敗兵之將,你還有何資格在此指手畫腳?”
“哎…”
夏尋嘆一聲,完全沒理會話者。
他轉眼看着唐小糖,續道:“和你們說話真累。現在言勝敗,還爲時尚早。即便要言,敗的也是你們。如無意外,三日後我便會入主瞿隴,你再掙扎也徒勞,就做好低頭認輸的準備吧。你這丫鬟我是要定了,你若識相便別老針對我,否則我可不會給你留什麼面子。”
“呱噪!”
唐小糖聽得火冒三丈,頓時就翻起白眼,切齒反諷:“死鴨子淨嘴硬,大言不慚。這話我還給你,我唐小糖從沒輸過,眼下這一戰同樣不會例外。你準備好給我端洗腳水吧。”
“呵…”
夏尋輕聲一笑,沒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
“隨你怎麼說吧。對了,你喜歡什麼顏色?”
夏尋的問題,轉變得突兀,唐小糖不解:“你問這幹嘛?”
“放心吧,我不幹嘛。”
夏尋稍稍擡頭,看着飄蕩在夜空中的數盞孔明燈,清淡道:“只是覺得這些燈盞的顏色太過於單調,黑配白怎看都像是在做喪事,所以就想問你喜歡什麼顏色。待明天我再把顏色給染上,你從瞿隴山看來,肯定會漂亮許多。賞心悅目,心曠神怡,心氣也就不那麼毛躁了,或許還能參悟些玄機。”
“……”
言語跳躍跨度之大,唐小糖已經完全跟不上夏尋的節奏了。什麼賞心悅目,心曠神怡,這聽起來總讓人覺得那般浪漫,根本與今夜無關。
思想着,唐小糖不知爲何緩下了許多惱火,肅然的秀臉上更添一抹難以言語的複雜。思量許久,她輕聲回道:“紫紅色。”
“幾分紫幾分紅?”夏尋再問。
唐小糖道:“三分紫七分紅,杜鵑花的顏色。”
“杜鵑呀…”
夏尋會意點點頭,思想片刻,然後說道:“我記得南邊百三十里外有片山谷,名叫杜鵑山,那裡就盛開着許多杜鵑花。杜紫,豔而不妖。鵑紅,媚而不俗,正好可以着色。既然你喜歡,那明天我便去採摘些回來,把燈籠都給染上。待三日後的傍晚,你在瞿隴替我準備好宴席,我在此爲你點千盞孔明,讓紫紅之色染盡百里蒼穹,送你一輪永生難忘的明月。”
“……”
本是挑釁之言,此處卻極顯曖昧。
唐小糖不知是否歪曲了夏尋的本意,臉色不禁掀起一絲緋紅,羞怒道:“你想幹嘛?”
“呵呵…”
夏尋一笑,玩味道:“當然是讓你輸得漂亮些呀。”說着,夏尋沒給別人接話的機會,直接擺擺手把今夜的事情定調:“好了,不跟你瞎扯了,此間事情便就這樣吧。你們趕緊把東西搬上山去,我得睡覺了。”
“……”
話罷,夏尋轉身就走入帳篷,再將簾子隨手掀落。留下此間一片傻愣愣的人兒…
夏尋最後一話雖然含糊更顯輕挑,卻已把事情說得明白。三日後瞿隴設宴,他要入山。夏尋入山,便是要入山做主,拿下勝局。
可,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唐小糖自幼修習毒術,精通各門毒物解法。縱使夏尋在糧草裡真下了毒,唐小糖也能輕易化解。他握不住瞿隴的命脈,想要贏下賭局就根本無從說起。除非,他打算等安踏山的人馬到來再一舉攻山,可這又完全違背了他收編瞿隴的初衷。
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其解…
唐小糖身旁的名唐門女弟子見得唐小糖木愣愣的模樣,便不由低聲問道:“小糖,你咋滴啦?”
“額,我沒事…”
“那現在怎辦?”
“收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