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的疑問,同樣也是臺階上另外六位院長的不解疑惑。
引路人之所以爲引路人…
是引路的人自身修行道路走得足夠遠,通曉天地真理,這才能給後來者引入修行的正確通天大道。引路人和護道者一樣,無一不是宗門豪族中的隱世高人。
小輩的資質越是強悍,宗族安排的引路人也必然更甚。否則隨着日後小輩修行成長,引路人道行學識跟不上,便很容易被引入歪路,白白浪費大好光陰,甚至修爲停步不前。
而根據剛剛夏西瓜所展現的恐怖血脈氣息看來,他的修行潛質必然驚天。他的引路人即使是位聖境大能,他們都不會驚訝。如果說西瓜所在宗族早已沒落千萬年,那隻能安排一位天啓境甚至更低一境的沖天境高手跟隨引路,那這些院長也勉強能夠理解。
以臺上這六位院長的修爲境界,或許看不透一個隱藏氣息的聖人大能。但站在夏西瓜旁邊的那位少年,他們早在他牽着西瓜上前那一刻便已看穿。
夏尋只是一個剛剛開竅境的普通少年罷了…
既然夏尋說自己是夏西瓜的引路人。玉衡院長即便是再疑惑甚至嗅之以鼻,他也不能像東門大街上的潑婦一樣上去質問或羞辱夏尋,畢竟他的身份就在那裡。
夏尋是夏西瓜引路人,在某個層面上說夏尋就是夏西瓜的悟道導師,同爲導師身份便無長幼強弱之分。他若在大庭廣衆下羞辱夏尋,那便是無禮。
玉衡院長強壓住這份對夏尋的鄙夷,走下臺階,蹲在夏西瓜面前,微笑道:“西瓜小友,你好呀。”
西瓜乖巧的鞠一躬,瞪着大眼睛看着玉衡院長:“老伯伯你好呀”
看到乖巧可愛的小西瓜禮貌回答,玉衡院長就喜歡更加了。柔生道:“西瓜小友,伯伯院子裡有很多好玩的器物,比如這個…”
說着,他攤開佈滿老繭的右掌。
“噌噌噌噌…”七把小劍變戲法似的從他掌中隱現飛出。
七劍凌空懸浮,相互遊走,散發各色劍芒包裹着劍身,如七條形態各異的小龍在掌上靈活飛舞,甚是好看…
“哇…”西瓜不由驚奇哇叫。
即便夏尋早前叮囑。這好看的玩藝,還是把西瓜牢牢吸引住了,不時還忍不住用手撥弄,而小劍也象和他戲耍一樣,隨着撥弄穿行在他指尖舞動。
玩得是一個不亦樂乎。
看此景,場上幾乎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曾幾何時見過,那一板嚴肅的玉衡院長竟有如此童趣時?
居然祭起鎮院聖器,就爲了逗一個娃娃。這就像一個老爺爺在逗孫子玩樂一般的情景,讓所有人都錯覺這並不是考場,只是山野間某處人家。
這同時也讓夏村出來的,夏侯和夏大胖兩人深深明白,這七星院收徒的手法果真是一脈相承,無恥之極……
玉衡院長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小西瓜,很自然隨意地說到:
“那你要不要來伯伯的院子裡玩呀?院子裡還有很多…比這個更好玩的。”
小西瓜和七條頑皮的小劍玩的已經是忘乎所以,哪會去細聽玉衡院長說的是什麼呀。依舊撥弄着小劍,頭也不擡地直接回到道:
“好呀好呀,我要……”
話說一半!西瓜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小手忽然停止了撥弄。嘟着嘴,擡起頭,可憐兮兮的看着夏尋也不說話。
夏尋是萬萬沒想到,夏大胖沒有沒騙走,小西瓜卻被這不要臉的玉衡院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住了。
他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在夏村被逼着讀書的日子…
實在於心不忍去扼殺西瓜此時的童趣嚮往。而且正如他之前說的,在哪個院子修行其實對西瓜和大胖來說影響並不大,所以他此刻不太願意掃西瓜的興致…
夏尋又思想了一會,淡淡說道:“那便主修玉衡院吧,至於七星劍陣就不必了”
“哎……!!”
臺階上的天樞院長,大爲可惜地長嘆一聲。
本以爲自己能平白撿個寶貝,誰知道被這死纏爛打的玉衡院活生生給挖走了。人家還不收他的七星劍斬,這買賣玉衡院是賺大發了。
而此刻的玉衡院長則活像一位老頑童,笑呵呵地連聲到:“這好,這好……感情這好”
神情之喜悅,就差點沒給夏尋鞠躬致謝了。
他邊說就邊用左手一把抱起小西瓜,也不理會場間其他人。急忙小跑穿過人羣,往他那玉衡院落跑去。
明顯是害怕了夏尋反悔又或者其他院暴起搶人了…
秋風吹,一片汗溼。
玉衡院長抱走了西瓜,留下一羣看得傻眼的衆人。
夏尋也不好在場間繼續站下去,微微往臺階上再行一禮,走回夏小胖身旁站着…
西樓第四層。
對於西瓜展露的恐怖血脈,夏侯和墨閒並不驚訝。早在夏莊祠堂他們已經驚訝過一次了,所以他們一直都是在看,沒有說話。在夏尋走回人羣后,墨閒才冷冷問道:
“夏尋真的只是開竅境?”
“遮天是剛生下來便被村長結上的”
“啊?”
向來沉穩的墨閒聽得一驚,驚訝連忙道:“夏尋生來便開竅了?”
夏侯鄙夷的說道:“你傻啊!不然他的開竅是你送的啊?”
開竅境是這片天地聖靈脩煉中的最低境界,進入這個境界就代表此人神魂可聚靈氣,可以修行。待到神魂中靈氣充裕了就可以結合外物或感悟天地,對自身血肉進行洗髓破境,成爲真正的修者。只要不出類似經脈盡損的問題,一般四五歲的小娃便可隨長者教導進入開竅。
但像夏尋這樣生來開竅的人,可不是天賦異品可以形容的。當世之中,有跡可循生來開竅,或半月又或週歲開竅的人,無不是天地大能者。那隻能用驚悚來形容了,不能怪墨閒驚訝。
墨閒繼續疑問道:“爲何太師祖還要加印一道蔽日?”
夏侯煩了這個問個沒完的墨閒,大聲道“夏尋都不知道!我知道個蛋蛋啊?你這麼想知道咋不去問啊?你咋問題這麼多!!”
墨閒冷冷轉身回屋,遠遠調侃地傳回一句話:“不是我問題多,是夏村非凡間”
夏侯轉頭大罵:“傻逼!”
接下來的後半天。
往來岳陽樓和七星學院的駿馬比往年多上了不少。
在那道沖天紅芒出現後,反應最迅速的必然是混跡商道之人。
在紅芒出現的瞬間,岳陽樓中的鄉紳豪族便急忙命人趕去查看一二的。無論官場還是商場最看重的就是信息,派去的信使就共有三百餘人,信使到了七星院後會多方打聽和查看仔細,落實後逐一錯時回報。所以信使帶回來的消息會比樓上高層的三位高人看的清晰更多。
“報…!夏西瓜已被玉衡院院長陳隨心收爲關門弟子,夏尋沒有收下七星劍陣”
話音剛落,又一名信使跑上樓來,說完話的信使迅速下樓走去馬房。
“報…!已趕到七星院的沖天境客卿彙報,夏尋確實是開竅境界!”
“報…!玉衡院院長抱走夏西瓜,進入玉衡院”
“報…!北地回信查無夏尋、夏大鵬、夏西瓜三人宗籍!同名同姓三萬餘人,覈准需半月”
“報…!天樞院院長突然離席,趕往玉衡院”
“報…!七星院天樞院教導透露,夏大鵬爲饕鬄血脈傳承,夏西瓜、夏尋血脈傳承無人知曉”
“報…!玉衡鎖院,院內有碎石雷鳴聲傳出”
一道道傳信,事無鉅細不斷傳入岳陽樓。
只要是在商場上滾打過幾年的紳豪早在聽到消息之初已做出系列安排。
給功成名就後的修者錦上添花,遠沒有在其長成前雪中送炭的人情來得實在。豪門大族如果出不了能人,靠的就是這些長遠因果庇佑。無論這些小娃日後能否闖出一片天地,只要出一兩位念及舊情的天啓境強者,那便可庇佑其宗族千年無憂。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一段時間內,七星院外的那條東門大街將會被這些奸詐的豪門鄉紳堵個水泄不通…。
而此時,岳陽樓上最大的那間樓閣,氣氛有些許怪異。
偌大的廂房,堆滿了無數書信,紙冊。
有些信紙已經發黃,明顯就是一紙舊物,有些則墨跡未乾…
“一隻還沒長成的小怪物,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放出來。會是誘餌麼?”師爺打扮的中年男子,有些詫異。
“但他們得有後手,才能下餌呀。當年的殘餘全都龜縮在那條村子裡頭,現在東土上,除了七星這間孤兒院,他們哪裡還有人啊?”
一時間,屋中無人言語。都在沉思…
屋外的秋風,不時吹入,吹翻疊疊書頁。
“或許,七星那位回來了?”
“他消失二十年了,連我們都沒他消息。又怎麼會突然回來呢…”
“……”
靠窗的那道巨大身影,稍微動了動。
“不要小看那位少年…”
“……”
日落灜水西岸,岳陽大考終散
玉衡院帶走西瓜後不久,天樞院便跟着突然離席。把剩餘的幾百號尚未洗手的考生曬在了那裡,讓剩下的幾院院長好不尷尬。
天樞院院長離席後沒去別的地方,他拉上了二十多位親傳弟子便跑去闖玉衡院。
這是一場滑稽的亂戰…
當天晚上
夏尋和西瓜就被玉衡院的衆弟子搬到了玉衡院內住下了,大胖則搬去了一牆之隔的天樞院。
本來夏尋意思是三人一起住在玉衡或天璣院的,奈何下午一場亂戰,打得兩院暫時是水火不容了。住一起的想法也便不好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