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裡,大漢頓了一下才道:“……不是我故意貶低小夥子,而是那些人可怕得如怪物一樣,至於那鄭小子,要敗我更是輕而易舉,因而我才說,你拜入仙宗怕是無望啊!”
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繼續對世子道:“不過你要是準備看望寧長老,他一般都在十車書樓裡,你上山頂,看見一座高樓,往裡面走便是,寧長老多半在裡面。”
雖然被打消了一番積極性,但世子還是躬身謝道:“多謝前輩指路,晚輩先去拜訪寧長老,之後再來與前輩敘舊!”
大漢卻是笑着搖搖頭:“去吧!去吧!我就先祝你小子成功拜入仙宗門下!”
“多謝前輩吉言,晚輩告辭!”
說完,世子與世子妃攜手離去,向着山頂而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大漢嘆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些小怪物們又豈是常人能比……”
說道這裡,大漢突然想了起來,再看了看山頂的路,嘴裡喃喃道:“說不定還真能拜成,只是我這算是給仇人的兒子指路嗎?”
大漢不禁感到一絲蛋疼,這天底下操蛋的是當真不少,命運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啊!
雲蒸霞蔚,天光繞頂,恍如一輪大日高掛于山頂,無匹的金色光芒自山頂不時地往山下迅遊往返,燦爛奪目,令人神往。
樓閣萬千,萃於金光之下,宛如仙境,神迷幾許,世子與世子妃方纔回神,兩人牽着的手因激動的心握緊,不留一絲空隙,尋着大漢所給的信息看去,一座九層高的閣樓在無數的高樓宮殿之中也顯得鶴立雞羣,兩人對視一眼,看來目標是找到了。
懷着忐忑的心情,兩人向那九層閣樓而去。
一刻鐘後,十車書樓幾個燙金大字在眼前奕奕生輝,只是與山門前着魔一般不同,此時再見相同感覺的題字,已不再有那般觸動。
半開的閣門似在邀請兩人進去,但兩人卻猶豫了片刻,方纔一步踏入十車書樓。
爐煙生起,茶已溫熱,一人獨坐案旁,月白長袍,一手執卷,似已等候多時。
不及兩人開口,那人擡頭笑道:“茶已久備,兩位請坐!”
平易近人的言語與世子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世子心中舒了口氣,隨後牽着世子妃的手坐到案旁茶杯擺放的位置,然後問道:“前輩可是寧長老?”
寧海提起茶壺爲兩人蔘上,笑問道:“你認爲我可是你口中的寧長老?”
世子頓了一下,謹慎道:“晚輩不知,但想來前輩定不會吝於告知晚輩。”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數聲,寧海道:“你小子有點意思,此番前來應該不是爲了見我一面吧?”
世子眼中精光一閃,鄭重道:“請前輩收我們夫妻二人爲徒!”
哈!
寧海搖頭道:“你小子倒是貪心,不過仙宗的門並非那般好入,你可有預料?”
世子爲表決心,起立躬身道:“晚輩心意已決,定入仙宗之門!”
瞧了瞧他這幅鄭重的模樣,寧海裝模做樣地想了想,道:“既然你決心甚堅,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
“請前輩開口!”世子依然保持躬身的模樣。
“半個月時間,這書樓第一層你可隨便翻閱,我之後考效你的收穫,若是你能讓我滿意,你與她一同入仙門,若是不能,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寧海毫不留情地說道。
世子妃此刻卻開口道:“等等前輩,此番試煉我可以參與否?”
嗯?
詫異地看了世子妃一眼,寧海點點頭。
世子感動地看了妻子一眼,他明白,這是她在爭取最大的機會,緊緊握着她的手,世子說道:“多謝前輩!”
“呵,去吧!把握時間,半個月可不算長。”
“嗯!”
就這樣,世子便一頭扎進了書樓一層中……
半月時間一晃過去大半,這段時間裡世子與世子妃一直待在書樓裡,廢寢忘食地翻閱着一層樓中的書籍,只是這一層書樓從外面看起來並不大,但從裡面看來,卻是無比的寬闊,裡面的書籍浩瀚如煙,從經史地維到天文觀相,以及修行種種,彷彿無所不納,哪怕以世子的見識也是一嘆再嘆,如此下去,別說心得,只怕是要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世子開始思考起寧海的用意,苦思了半晌,隨後開始着重挑一些關於修行的書來看。
這一層樓中並沒有任何具體的修行功法,唯有一些對修行的認知、探索,讓世子着實大開眼界,他從未想過,原來對修行的探索可以那般地深入。
漸漸地,世子突然明白了寧海讓他在這書樓第一層觀看一個月用意,就如同現在,世子對修行的看法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於自身的認知也是在不斷補足。
同樣,世子妃這邊也是收穫不小,她的才情不在世子之下,雖嫁與世子,但絕非附庸,幾乎與世子同一時間看穿寧海的用意,同樣紮根於關於修行的書籍。
不過這段時日裡,兩人雖然心無旁騖,但總歸在休息之餘,能看到一身藍衫的少年來此,極有目的地選取一些書籍帶走,而他們之所以能快速找到適合他們看的人關於修行的書籍,也多虧了他的幫忙,而他們也知道了,這位藍衫少年正是那山門前掃地大漢口中的鄭小子。
看着那一副不過弱冠之齡的相貌,再感受其晦澀莫測的實力,世子不由感慨當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同時也有了一些想法,於是每當藍衫少年來到書樓中找書時,世子便會向他問一些關於修行的問題,一來二去之下,世子大感自己收穫不菲,同時也知道了這位藍衫少年的真名爲鄭元讓,也是仙宗第五代核心弟子。
自仙宗再次搬家,鄭元讓似乎已經習慣了,所以趁着這安穩的日子裡,他除了每天按時到十車書樓中找一些書看,便是陪着廷香散步修煉,日子倒也十分快活。
只是每次去十車書樓時,總是有一位錦衣華服,看起來就是一位富貴公子的人拉着討論一些關於修行的問題,雖然他的修爲已經不需要看那些東西了,但考慮到對方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師弟,還是耐心地與對方講解起來,一來二去之下,覺得對方挺合自己脾性,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耐,只是因此每次耽擱了不少時間,讓廷香對他直翻白眼。
不過廷香倒也不會因此怪罪於他,只是想着自家相公閒着沒事幹和另外一個男人談天論地有點瘮得慌。
這一晃,半月之期終至,寧海依然雷打不動地坐在那個位置上,而對面便是世子與世子妃兩人,同時在不遠處,鄭元讓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幕,想起自己剛入仙宗之時,眼中不免露出一絲留念。
寧海抿了一口熱茶,問道:“看起來你們這半個月收穫不小,我也不難爲你們,就請你們談談自己對修行的看法吧!”
世子與世子妃對視一眼,眼神默契交匯,世子隨後應答道:“修行乃超越自身之道,初時鍛鍊軀體,驅人惰性,故而能強健體魄,而後理解修行之法,無中生有,故而能人所不能,之後體悟塵世,萬法歸宗,故而能超神入聖,最後天地一爐,盡歸已身,故而能塵不染身,這便是晚輩這段時日的體悟。”
寧海笑道:“其他的不算什麼,你這番話裡只有無中生有有點意思,你可知爲何?”
世子顰眉深思,然後不確定地道:“莫非前輩是說,修行本是虛幻之事?”
寧海嘴角勾起,道:“不錯,從這裡看你還算有點悟性,這修行之事,本就是無中生有,因而修行之法無窮無盡,只是道理方爲根本,悟不到此層,將永遠困於窪地不得解脫。”
世子躬身道:“請前輩明言!”
“修行之路本是人因嚮往、幻想,不一而足的理由所誕生,本從虛中來,只是後被人借假修真,方纔開闢的一條道路,所以修行最緊要之事便是明白其爲假,當辨明瞭真假之後,道路才一片通暢,以你身上的修行爲例,強健體魄還算實在,但之後的種種修行法門,全是欺騙自己以假物求真實得來的,而其餘的修行也大致一般無二,所以你看明瞭此層也算是過了這一關了,所以你且記住,修行乃主觀感受,而非客觀事實,若真要尋得什麼精氣神,那便入了下乘,終生不過如此。”
世子高興地謝道:“多謝師尊教誨!”
世子妃也同聲謝道,寧海搖頭道:“你們兩人倒是機靈,罷了,你們這半個月時間能打破原有認知算是不錯,三日後去劍神殿舉行拜師儀式,元讓,帶你的師弟師妹下去休息!”
這時,裝作看書的鄭元讓無奈地將書放回原位,走到兩人面前道:“師弟師妹,請隨我來吧。”
“那便麻煩師兄了!”
於是世子與世子妃便隨着鄭元讓離去,書樓中,一陣空氣扭曲,兩道身影出現,一如寧海的一身月白,正是許久不見的卒青海與付寧二人,兩人之前故意隱去身形,倒不是爲了遮掩什麼,只是世子畢竟乃是天朝之人,有所顧慮倒是常事,畢竟現在的仙宗不比祖師爺所坐鎮的那九座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