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紙上用特殊文字寫着的拉萊耶三個字,老闆有些瞭然,隨手扔到吧檯上,看着少年侍者道:“這件事兒你怎麼看?”
“我……”剛欲開口,方纔那溺水般的感受還記憶猶新,半張開的嘴緩緩閉上,他怕萬一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自己真的就完蛋了。
老闆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根菸,放在嘴邊一吸,煙口無火自燃,隨後一口濃煙吐出,吧檯附近頓時一片煙霧繚繞。
“咳……咳……老闆,你這是什麼煙,怎麼這麼嗆人!”少年侍者一手捂着口鼻,一手猛地在面前扇着,伴隨着咳嗽聲,他不安的情緒有些穩定下來。
這時,少年侍者也發現了這點,好奇地問道:“老闆……這是什麼玩意兒?奸商那裡應該不賣這種東西?”
見目的已經達到,夾着菸頭的兩根漂亮的手指一震,那菸頭便以一種拋物線滑向吧檯角落裡的垃圾簍裡。
瀟灑地做完這一切,老闆在少年侍者那羨慕的眼神中說道:“奸商那裡你當然賣不到,這東西除了讓你清醒清醒外,別無他用,這是我個人特別製作的,你可需要?只要兩枚乙一型能量幣……”
在心中算了算自己的工資,每個星期結算下來也不過三枚乙二型能量幣,按照乙一乙二一比三的匯率來算,大概需要三個星期時間,他才能抽上兩根。
……
可能他需要綁上富婆才能享受這種東西?可惜苓孚女士看上的是老闆……
有些羨慕地看了眼垃圾簍的方向,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後,連根菸都抽不起的痛苦,有誰知道?
強迫性地搖了搖頭,將煙的事情從腦海中驅逐後,少年侍者好奇地問道:“在這個鬼地方不是沒法尋找規律?連那些科學家們不是都瘋了?據說爲了證明客觀規律的存在,不怕死地衝出城外,至今都沒回來,大概是都沒了?”
老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手掌一翻,如變魔術一樣在兩根指尖夾着一枚乙一型能量幣,然後兩指與大拇指一併,乙一型能量幣順到大拇指的指甲蓋上,輕輕一發力,能量幣被拋上了上去,隨後攤開手掌,接住了能量幣,一歪頭,看着少年侍者道:“看見了?”
“……”少年侍者沉默了,然後盯着能量幣看了半天,嚴肅道:“大概……您是在玩兒?”
眉毛一挑,老闆覺得這年輕人怎麼突然間腦子出問題了?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兩眼,道:“你是沒學過物理?”
少年侍者連忙發聲道:“老闆,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不能侮辱我的學習,我好歹也是大學畢業的!”
老闆笑道:“然後學的東西全都還回去了?”
少年侍者嘟囔道:“那不是……被那奸商給坑了,在這鬼地方待了那麼久,能記得加減乘除都算我記性好了!”
見他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老闆笑着搖了搖頭,道:“算了,指望你那腦子自己想出來,不如指望你老師也過來……”
少年侍者似乎想到了什麼,打了個寒顫,連忙搖頭擺手道:“別,您還是留點口德吧!對了,您剛纔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麼冷硬的轉移話題,老闆也沒打算抓住不放,緩緩地說道:“雖然說是個鬼地方,但至少在這城裡,該有的規律還是有的,最多就是參數不同,但稍微算算基本上還是沒什麼問題,讓那些人瘋的並不是找不到規律,而是恐怕不小心發現了這些規律背後的真實了吧!”
少年侍者的興趣被勾了起來,悄悄探出腦袋,小聲問道:“他們發現了什麼真實啊?”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眼神在那沒幾兩肌肉的臂膀上瞟了幾眼,道:“這些東西你還是別關心了,等你什麼時候能打得過店裡任何一個人後,再來問這些吧!”
呃……
少年侍者反駁道:“我有那麼弱?”
老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要不哪天我幫你辦個擂臺,隨你挑個客人,只要你打贏了,你隨便問,我還有獎勵,要去麼?”
急忙搖頭,少年侍者嚥了下口水,滿腦子都是被人按在地上暴打的樣子,爲了自己的小命安全,他堅決地說道:“老闆,這些有份量的事還是讓你們這些大佬操心吧!我就不必摻合了……”
少年侍者的從心在老闆預料之中,某些東西,光是知道就要付出代價,只是很多時候,不想也不行。
於是老闆道:“你想不聽可不行,之前那感覺可還記得?”
那感覺……呼吸困難、四肢抽搐,光是想着,就有一股來自心底深處的寒意浮上來。
少年侍者咽口唾沫,道:“老闆,你是說那存在會一直盯着我?”
“你覺得呢?”
昏黃的燈光下,少年侍者看見老闆那神秘的笑容,很滲人,完美無暇的臉彷彿什麼不可直視的存在,這瞬間,少年侍者差點以爲老闆就是自己所想到的那位存在。
但又一想,奸商也不是善茬,應該不至於讓那種存在混進來吧?
總之,少年侍者現在才發覺自己對老闆的瞭解太少,雖然他在讀者酒吧已經工作很久了。
老闆沒說什麼,起身拍了下少年侍者的肩膀,說來也奇怪,隨着老闆的這一拍,少年侍者突然宛如高僧大德一樣心緒平靜,不起波瀾。
接着,在少年侍者的目送下離開了吧檯,往背後的房間走去,就在即將轉角之際,老闆的話徐徐傳來:“今天就當我給你上了一課,記着,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那等存在還不至於注意到你,小心一點便是……”
哦……
雖然心安了許多,但少年侍者的情緒卻低落了下來,或許是因爲自己的過於卑微吧?
……
拉萊耶歷,7年,2月13,又來到即將去往戰場的日子,往日熱鬧的讀者酒吧,今日空無一人,無門的大廳顯得有些寂寥,而在吧檯與合抱的酒櫃背後,兩間住房中,已經陷入沉睡的人,周身泛起陣陣漣漪,隨後沉了下去,不見人影……
唔……
頭疼之後,耳鳴又起,好不容易消停了,環視一圈,一間廢棄的屋子,牆壁由青灰的轉石砌成,沒有粉刷的痕跡,但磚石的粘合處有裸露出來的水泥,屋頂上有根已經斷裂的橫樑,斷裂處有螞蟻出沒,應該是被蟲蛀斷的,頂上四處漏風,傾斜的瓦片看起來隨時有落下的可能,看那瓦片的模樣,灰黑色,弧狀,兩個半手掌大,少年侍者用僅剩的一些知識判斷,這瓦片比較古老,有點像記憶中八九十年代農村用的瓦片。
接着,目光便被房屋內的人所吸引,幾張熟悉的面孔已經清醒過來,老闆優雅地坐在一塊看起來挺乾淨的木塊上,剩餘的一些人也都是酒吧裡的常客,比如那位傾慕老闆的苓孚女士正一臉癡迷地看着老闆,一身翠綠色精緻的裙甲,上面鏤空的雕紋與其曼妙的身姿極稱,看那身子扭曲的幅度,大概是在搔首弄姿,就是不知道這話說出來會不會捱打?
地上還有一些繼續昏迷不醒的人,衣着服裝各異,但看起來都是成年人,都是一些正經的職業制服或者休閒服飾,他們穿着得體,就此判斷,基本素養應該不差,少年侍者明白,應該是來新人了。
起身揉了揉發麻的身子,照例堅持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奸商還算比較有良心,好歹沒讓他們一身毛病去送死。
這時,老闆磁性的聲音傳來:“醒了?這回你去帶他們吧!”
擡頭看了看老闆鼓勵的眼神,將不願意的話語吞回肚子裡,老闆雖然一向看起來和藹,但有時候還是挺獨裁的,話說,爲什麼這回會和老闆一起?
還有居然個個都是一個種族的,這讓習慣了羣魔亂舞的少年侍者有些不習慣。
少年侍者數了數,除開自己、老闆、苓孚女士以外,還有三個老熟人,地上的新人差不多也是這個數,這樣看來,這回的任務難度只怕不低。
哎!
心中嘆了一聲,少年侍者緩步走向老闆,一路上木屑殘渣被踩踏的聲音讓三位老熟人頻頻朝他看去,眼神中充滿謹慎,沒辦法,作爲把腦袋別在褲子上的傢伙,這種響動太過惹他們注意了。
來到老闆身旁,有些緊張的少年侍者在老闆面前蹲了下來,小聲問道:“老闆,還有那煙賣嗎?”
老闆笑道:“怎麼,緊張了?”
這一笑又是引得苓孚女士身子一陣扭曲,少年侍者餘光瞟到這一幕,心中無力吐槽,苓孚女士,你這是在演示舔狗的標準姿態嗎?
不過這一分心讓少年侍者略帶緊張的心情好了許多,舒了口氣道:“有點,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他頓了下,隨後又問道:“對了,老闆,這種情況以前有嗎?”
說着腦袋朝四周努了努,意有所指,老闆雙手合抱,枕在下巴處,用調笑的語調說道:“以前羣魔亂舞習慣了,現在反而不適應?”
少年侍者癟癟嘴,道:“那不能怪我啊!奸商以往都是這麼安排,誰知道還會有這一出啊!”
此時,老闆語重心長道:“你記着,不要輕易下判斷,特別是在這個很容易便能打破自己認知的地方,在這裡,經驗的更替速度太快,你要儘快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