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多久,模模糊糊的意識掙扎着從昏黑中清醒過來,白熾的光線照進眼底,楚晴感覺到自己躺在軟綿綿的牀上,舒適柔軟的觸感輕撫她的肌膚,她小心翼翼地張開雙眼,頭卻在嗡嗡發疼。
她邊起身邊拍拍劇痛的額頭,等到意識終於清醒過來,她隨即又被四周的環境嚇了一跳,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沒有性格的傢俱和平凡的格局,暗示她就身在不知名的酒店裡。
她驚惶地揭開身上的棉被,鬆了口氣的發現,身上的衣服和牛仔褲都完好無缺,只有一些睡覺時壓出來的痕跡。
安下心來的楚晴腳步虛浮地下了牀,視線剛好落在掛在衣架上的藍色西裝外套,她走了過去,覺得那西裝好像在那裡見過。
她拚命在疼痛的腦袋裡尋找,好不容易心頭才浮現起同樣穿過藍色西裝的寒江,她似乎可以肯定是寒江送她來酒店的了。
她呼了口氣,回頭把放在桌子上,自己的小提包拿起,順手把西裝拿下來,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楚晴沒多久就從一間市內知名的酒店走出來,她感到很慶幸,寒江不單送她來酒店,竟然連費用也幫她支付,否則靠她的錢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出來。
她心想如果再有機會看見他,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她把小提包挽在手臂上,西裝勾在她的臂間,搖搖晃晃的轉進下一個街口,突然手機傳來的震天價響的鈴聲,衝破這寧靜的街道,楚晴強忍着發疼的額頭,有氣無力的接起電話。
“阮楚晴,你死去哪裡了,還不快回公司!還有很多服裝修改的訂單等着你,再不回來你就等着收辭退信吧!”
電話的另一頭有把尖酸刻薄的中年女聲傳出,楚晴神經立刻緊繃起來,整個人渾身一震。
“對不起,陳經理,我現在立刻回來。”
楚晴還在跟她道歉,對面那頭已冷哼着切斷線,楚晴心知她那刻薄的上司真會做得出來,她也不顧其他,心急得直接往街頭的馬路跑去。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楚晴瞄了眼來電顯示,喘着氣的邊跑邊接起電話:“媽媽,有甚麼事遲些再談,我現在要先...”
她的話還未說完,電話那頭的哭泣聲宛如海潚般衝擊而來,悲慘的嚎泣令楚晴心頭一怔,驟然停下腳步,面色鐵青的聽着對方夾着哭泣的說話。
“女兒,都是媽媽不好,欠了那麼多錢又怎能還,這樣吧,我之前簽了份遺產保險,只要我死去…”
一聽到母親的哭鬧,頓時,楚晴全身不斷的發抖,連呼吸也跟着起伏不定,心臟砰砰的強烈跳動。
她已被氣得幾乎暈眩,開始拼命跑起來,邊對電話裡的媽媽大吼:“我現在回來,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不然我寧願打工打到死也不會用你的遺產!”
她焦急的攔截了計程車,飛速趕回家裡。
等她氣喘如牛地衝進家門時,就看到母親坐在沙發上,嗚嗚咽咽地哭泣,桌上還有一整瓶的安眠藥和保險單。
楚晴撲過去,抓着她的母親大喊:“媽,媽你還好吧!沒有真的吃藥吧!”
母親哭着搖搖頭:“沒有,楚晴,我知道你說得出做得到,所以我聽了你的話,就放棄自殺了。”
楚晴這才真正鬆了口氣,她怒氣衝衝的瞪着滿臉無辜的母親,可是未等她大罵出來,公司兩個字就快速鑽入她的腦海。
“糟了!我要趕回公司!”她轉身往門口跑去,臨出門前回頭叮囑母親:“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你千萬別做傻事。”
她不等母親迴應,便急急離開家門,但等楚晴好不容易趕回公司,得到的卻是她上司的一頓大罵和之後等她完成手上的工作後給的白色信封,於是她失業了。
失去工作足以令楚晴沮喪,可是她很快就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她一心想把母親的債務扛上身,幸好銀行同意把債務分期攤還,雖然時間長點利息很高,但對楚晴來說,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此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份新工作,她投出無數簡歷,最後終於有人找上她,可是後來,她才知道對方是亞太娛樂集團,是Breeze的母公司,也是一間知名大企業,她應徵的工作就是貼身助理,必需日夜陪在明星身邊,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甚至要入住公司的宿舍,雖然條件苛刻,但工作薪酬非常優良,楚晴猶豫良久,在龐大的債務前還是低頭接受了。
公司配給的房子空間不大,一廳一房足夠一個人住而已,十樓也沒甚麼好風光可以看,窗外都是一棟棟的高級大廈,每一座都比楚晴住的這棟風光得多。
“好了,阮楚晴,我在樓下等你,你整理好東西快下來。”
帶她來的信哥,聽說是Breeze助理中年資最久的,看樣子年齡亦比較大,相當嚴厲的樣子,他直截了當拋下話,轉頭往電梯走去,目送着信哥離開,楚晴纔打開門走進小小的房間。
灰白色的外牆,牆角隱隱有水漬的痕跡,室內只有最基本的電器傢俱配置,她踱進細小的房間內,把帶來的行李箱打開,裡面除了她日常衣服和用品外,還有一件高級西裝,這幾天被楚晴保養得光鮮耀眼。
楚晴小心翼翼的把西袋掛在窗旁的掛勾上,如果有機會,再還給寒江吧?
她抓了抓頭,拍拍自己穿慣的牛仔褲,回頭往門口走出去。
當楚晴跟着信哥來到他說的片場時,才知道平時拍廣告的地方,竟然是在工業區裡的工廠大廈。
“今天Breeze的行程只有一個,就是在這場地拍代言廣告,所以我們也要留在這裡直至Breeze拍完爲止。”
信哥剛把片場的門打開,一陣嘈雜的音樂聲伴隨着猛烈的光線衝出來,楚晴忍不住驚得聳起肩膀,她小心的踏進去,雙眼很快便適應刺眼的光線。
等她一定晴,立即出現在眼球的,就是站在聚光燈下的三人。
彈着吉他的寒江,渾身汗水在燈光下閃爍,和後面坐着敲打鼓錘,白晢的臉被照得分明的耀天形成對比,而佟逸就站在他們之前,臉上有一半陷在陰影中,卻更突出了他冷冷的眼神。
楚晴一時間看呆了,直到被一陣拍手聲喚回神智:“做得好,大家先休息一下。”
一旁的廣告導演這樣一喊,信哥就向他們方向走去,楚晴快速跟上信哥的身後,朝被燈光照得閃閃發亮的三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