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聲音一響起,裡面的兩人立刻住口,等看清楚進來的人是楚晴時,耀天的臉上立刻掛上一副不悅的表情:“你進來幹嗎!我有叫你嗎?”
說完他就繼續轉頭,希望能說服豔慧。
耀天不留情面的話,令楚晴尷尬地站在門邊,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可是看到豔慧困惑無奈的表情,她還是忍不住開口:“我想豔慧小姐應該很清楚,自己要不要去美國。”自看到楚晴後,耀天就覺得心裡有股火在燒,煩躁在心裡節節上升,他終於忍不住,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對那討厭的女人大吼:“你以爲自己是誰,有甚麼資格在這裡說話啊,你認識豔慧姐多少年,竟然敢在我面前這樣說!?”
“這不是認識多少年的問題,而是應該交回給豔慧小姐自己決定的事……”
楚晴的話還沒有說完,耀天已經朝着她尖叫:“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只要是你說的,我也不會認同的,所以豔慧姐一定要去美國治療!”
耀天的態度擺明是針對楚晴,她也懶得多說了,臉頰被氣得通紅,這個耀天根本沒爲豔慧小姐想過,他以爲自己還是小孩子嗎?
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跌下去,就在這時,豔慧終於開口:“好了,耀天不要這樣,你出去,我想和楚晴聊聊。”
耀天轉回頭,對沙發上的豔慧不平地喊:“豔慧姐,你不會還聽她的話吧,現在去美國纔是正經。”
豔慧捏了捏額頭,臉上的表情充滿無奈:“耀天,我已經說了很多次,我不會去美國,而且這是我的決定,不關楚晴的事……你出去吧,我真的有事想和她談談。”
豔慧都說成這樣,耀天只好轉身往外走,在經過楚晴身邊時,還不忘狠毒的瞪她一眼,門口呯的一聲關上時,楚晴握緊拳頭,心情變得更低落,難道真的要接受耀天的愛,他才能放過她嗎?不過這不是很矛盾嗎?
豔慧看到她的反應,道:“拳頭不要握得那麼緊,不然你會變得和現在的耀天一樣哦。”
楚晴呆呆望向豔慧,原本握緊的拳頭下意識鬆開,豔慧向她笑了笑,招手要她走近。
“這就對了,過來吧。”
楚晴走到她身邊,緩緩坐下來,喃喃小聲道:“抱歉,豔慧小姐,是我不好,才令耀天變成這樣。”
“你沒有錯,耀天變成這樣是他自己的責任,這孩子從小就在萬千寵愛的世界生活,對他來說只有他想不想要,沒有他得不到的,所以是你把他帶回現實,體會真正的生活。他還年輕,將來一定會想通,把拳頭放開,比起他,我這自以爲看透一切的人,纔是一直陷在過去中執迷不悟啊。”
豔慧臉上閃過一抹悲傷的表情,那麼多年了,她還是在回憶的迷宮中走不出來。
楚晴轉頭看她,豔慧的樣子比之前憔悴得多,臉頰的肌肉都陷下去,連手腳也瘦了很多,發黃的病色從她的肌膚中透露出來。
不只如此,現在的豔慧還常常露出疲倦無力的神色,病痛慢慢磨蝕她的身體,把楚晴看得心酸不已。
“豔慧小姐...你不去美國治療,就是因爲你知道就算康復了,你依然會執迷不悟?你……始終放不下過去?”
豔慧聽後豁達一笑:“不只如此,我之前就有種感覺,阿林一直在等我。”
楚晴瞪大眼睛,看着豔慧擡起頭看着天花,臉上的笑容竟然非常開心:“聽了你說的真相,我就更確定了,阿林在那邊等我很久了吧,那我還有甚麼好怕的,只要等他帶我離開就可以了。”
“豔慧小姐……”楚晴聽得心下大驚,這樣一說,不就是她害豔慧失去治療的動力嗎?她果然不應該把事情告訴豔慧。
“果然……我……我……”
豔慧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對楚晴無奈一笑:“你這孩子,怎樣老是把責任背在身上?我的病早就有了,早晚也要面對死亡,而且不去治療的決定也是我自己下的,我還反過來要多謝你,讓我早點知道我一直在意的真相。”
看到豔慧這個樣子,反而促使楚晴下定決心,她抹去了眼淚,堅定地說:“豔慧小姐,我相信林先生一定有留下東西給你,我現在就去找佟逸,他一定有辦法。”
豔慧嘆了口氣:“好吧你這孩子,謝謝你了。”
因此楚晴一離開豔慧眼前,就直奔去尋找佟逸,她在Breeze的休息室中發現他,立刻衝到他面前說:“佟逸,林先生的事你有查到甚麼嗎?”
佟逸幾乎被她嚇了一跳,他定了心神,纔對她說:“我們昨天才去找過人,哪有這麼快就查到,耐心點吧。”
“但是,不快點找到,就趕不上告訴豔慧小姐了。你還有甚麼消息嗎,我幫你去查!”
楚晴的眼睛緊緊盯着佟逸,眼中的焦急如水波動盪,幾乎要淹沒了她。
“不行,再這樣不行。沒時間了……”她連身體也在強烈發抖,手按在因想不通而發痛的額頭,喃喃道:“不可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見豔慧小姐去世……”
“先冷靜一些,我們再想辦法……”
“都沒有時間了,還怎麼可以冷靜!?”楚晴氣得用力瞪佟逸一眼,這是第一次,她在佟逸面前發了一次脾氣。
佟逸甚麼時候受過這種氣,惱怒地指着她喊:“你這女人,竟然敢向我發脾……”話說到一半,楚晴的眼角已沾滿淚水,快要奔流而下。
她握緊拳頭,拚命咬牙不想它流下來,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對她來說豔慧就像一位良師,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做人的道理,她覺得自己唯一能報答她的,只有讓她最後的人生好過一些。
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未必沒能力做到,說不定對豔慧許下的諾言,終究只是一場空話。
楚晴迅速擦擦眼角的眼淚,一發不語的盯着佟逸,她已經不想裝作沒事,反正她的心情佟逸也非常清楚。
“你這個女人真是麻煩。”最後佟逸嘆了一口氣,道:“我也同樣難過的。”
楚晴一愣,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抱歉,她看到自己的手還在不停顫抖,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自己果然沒用,連爲在意的人做些事,也做不到。
就在她陷進自怨自艾裡時,一股力道把她扯過去,重重撞在溫暖的人體裡。
楚晴睜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布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佟逸的懷中!?
突來的事情把她的神智驚嚇回來,她倒吸了口氣,鼻腔中充滿佟逸的氣息和那令人難忘的溫暖感覺,心情竟然慢慢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