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走到了公司樓下,看着大廈前明晃晃的招牌,我頭一脹一脹的。
我只是個拿着微薄工資打工的人,有些事根本不是我能左右的,再說了這件事的起因本來就是因爲老闆的小舅子,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可偏偏爲什麼遭殃的那個人總是我?
正在我心中憤憤不平時,放在包裡的手機突然想起,是老闆打過來的,我嘆了口氣,才摁下接聽鍵,“喂,老闆我...”
沒等我一句話說完,那頭就傳來了老闆的咆哮聲,“蘇菲,給你十五分鐘務必出現在我面前,否則,你以後都不用過來了。”話罷,完全不給我開口的機會,就掐斷了電話。
我失神的望着手機,胸口兀自起伏了兩下,不用說一定是厲晏城搞的鬼。
在往樓上趕的時候,我的腦海裡,一直重複着厲晏城最後看我的那一記嫌惡,充滿輕蔑的眼神。
心口,忽然涌起了不可抑制的怒火。
剛踏入辦公區,遠遠地就看到了老闆站在我辦公桌旁咆哮着,面目看上去十分可怖,真不知道厲晏城跟老闆說了什麼。
“老...老闆!”我小心翼翼地走到老男人面前。
看到我之後,老闆的臉色愈發的難看,指着我的鼻樑痛斥道:“蘇菲,你是我老闆,我讓你去P?N是希望你能通過自己的專業能力說服厲總,讓他撤銷對我們公司的網絡封殺,你說說你去都幹了些什麼?”
我垂着腦袋沒說話,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聽我的解釋,下一秒他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拍在了我的辦公桌上,“我不管蘇菲這件事你必須負責,拿不下厲總,你就別想在這行混了。”
聽到老闆的話,我呼吸一滯,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着衣角,卻不敢握成拳。
待到心裡的那股不甘憤懣被生生壓下之後,我才咬着脣,低着頭,輕聲道:“是,老闆!”
之後老闆狠瞪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了我的辦公位,周邊看熱鬧的同事們也紛紛散去,唯獨周嵐站在我身旁臉上始終掛着幸災樂禍的笑意。
“蘇菲啊,老闆可是發話了,要是你拿不下厲總,這行可是幹不下去了,你知道這句話的嚴重性吧,嘖嘖,我啊,心疼你三秒鐘,呵呵...”
沒了頂上的那座山,面前的人連僞善都懶得表露,看向我的時候眼裡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不過我沒放在心上,本來我們就不和,她的話,我權當是放屁。
許是覺得奚落的還不夠,周嵐接着有冷哼着說:“蘇菲,你知道我現在最期待什麼嗎?”她抿脣冷笑:“最期待你像條狗似的被趕出公司,最終流落街頭。”
我聞言兀自的笑了笑,然後向着她邁近一步,皮動肉不動地低聲道:“怎麼?我走了好沒有人揭露你當初在學校是靠什麼拿到教授的推薦書,現在又是靠什麼手段搞定客戶的嗎?”
周嵐臉色變了變,而我也知道答案。
我收斂起所有的表情,冷着臉坐了下來。
臨近下班的時候,老闆的小舅子,也就是搞起這件事情的銷售經理陳彬找到了我,本來我也沒準備給他好臉色,畢竟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因爲他。
不過後者先是很誠懇地說了對於這件事他是有多麼的後悔,而後又幫我出謀劃策,說是幫我搞了條門路,約到了厲晏城,只要今晚厲晏城開心,解封的事也就好說了。
當時我也沒多想,只是想極力的保下這份工作,畢竟家裡的收入支出都靠我這份工作頂着,而且說實話,我也不想因爲失業回去那個家,尤其是面對錢姨還有哥。
晚上,我按照銷售經理陳彬給我的地址找到了這裡,這是一家度假酒店,到的時候我們老闆和經理已經站在了門口。
“我不是在電話裡跟你說穿的得體一些嗎?你怎麼穿這個樣子就來了?”陳經理皺着眉頭看着我,似乎很不滿意我的這身裝扮。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時,門口一輛黑色汽車駛入了我們的視線。
緊接着,一抹頎長的身影從車上下來,我還來不及多想,人就被陳經理連扯帶拽的帶到了厲晏城的面前。
他特狗腿的衝着厲晏城笑了笑,“厲總,感謝您肯賞光。”
老闆也跟着上前隨聲附和,“是啊是啊,厲總肯賞光真是我們冉美的榮幸,一會兒還望厲總賞臉多喝兩杯。”
進入今晚的應酬場所,我看了眼包廂的環境,還算正常,沒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
期間都是老闆跟陳經理再跟厲晏城對接,大體上還是那些拍馬屁的話,等馬屁拍響了,才步入今天的主題,希望厲晏城大人有大量放冉美這家小公司一馬。
在老闆和經理屁顛屁顛的端起酒杯向着厲晏城敬酒,順便敲定解除網絡封殺的事時,厲晏城非但沒有舉杯,反而將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雙黑而發亮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有些不自在的錯開自己的目光。
這時,經理像是會了什麼意,湊過來用腳踢了我兩下,還一個勁兒的給了我遞眼色,我抿脣會意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也向着厲晏城走了兩步,“厲總,之前在您辦公室裡我可能說話欠妥,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來,我敬您一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是隻要是個一般男人都不會在酒桌上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可這個厲晏城偏偏就不是一般男人。
我端着酒杯站在那半天,他卻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像是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
按照我之前的脾氣,直接就把酒杯裡的酒招呼到他腦袋上了,可是誰讓我就是公司裡拋出來的炮灰呢!
不管厲晏城出什麼招我都得接着,想我爲冉美服務了兩年多,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能被調到總部洛杉磯工作,到時候我就有能力想過我自己的生活了。
一旁經理還在不斷地慫恿着我,而老闆也在可勁兒的拍馬屁,終於這大爺的纔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和我幹了一杯。
原本以爲這酒敬過了,我的任務也就可以到此爲止,但還沒等我鬆口氣,耳邊就傳來了厲晏城不輕不淡的磁性嗓音,“怎麼?就一杯?冉美的誠意還真是讓厲某咋舌。”
“怎麼會怎麼會,小蘇可是我們公司的頭號公關經理,這點規矩還是懂的。”說着,陳經理直接把我推到了厲晏城眼前,又給我滿了一杯酒。
我笑眯眯的看着厲晏城,開口道:“厲總,來,我再敬您一杯。”
厲晏城斜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我,端起面前的酒杯跟我碰杯,似笑非笑地道:“我以爲你的酒量不怎麼樣,不過現在看來是我眼拙了,不知道那晚你是醒着的還是...”
陳經理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湊過來舔着臉問道:“怎麼?厲總之前就跟我們小蘇認識?”
本以爲厲晏城不屑於跟陳經理說話,畢竟之前兩家公司的矛盾也是他挑起來的,可是沒想到他卻接腔道:“不熟,酒肉朋友罷了。”
我尷尬的端着手中的酒,心裡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
不再給陳經理和厲晏城相互掰扯的機會,我微笑着道:“厲總,我幹了,您隨意!”說着,我仰頭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完。
厲晏城俊眸微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後,照着我之前的那樣把杯子裡的酒乾了。
鬆了口氣後,我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的,誰知道剛轉身耳邊就傳來了厲晏城低啞的磁音,“蘇小姐,來,這杯換我敬你。”
我愣怔地轉身向着他看了過去,只見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滿上一杯後,在我的注視下一飲而盡。
暈,我們的關係有到那種可以互相敬酒的程度嗎?
我這麼想,但老闆和陳經理很顯然不準備放過我了,見事情有轉機,老闆給陳經理遞了個眼神,陳經理接下後,扯着嘴脣湊到我身邊笑道:“來來來,小蘇啊,厲總給你敬酒這可是你莫大的榮幸,趕快陪一杯。”說着,陳經理又給我手裡的酒杯滿了一杯。
其實我的酒量不好,雖然我和周嵐同是公關經理,但外面應酬一類的基本上都是她負責,而我一般主要負責案子的核定,很少出入這樣的場合。
“怎麼?厲某沒那個面子?”見我發呆,厲晏城眯着眼眸直視着我,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你來不就是爲了讓我解除P?N對你們冉美的網絡封殺嗎?只要今晚你陪我喝開心了,我或許還能考慮考慮。”
我算是看出來了,厲晏城根本就是故意在爲難我,那晚我們那樣親密過,我不相信他不清楚我的酒量不行。
可是眼下我沒有可以選擇的機會,這個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能輕易放棄,尤其是在面對歷晏城這種孔雀男,我更不能服輸。
所以我得忍,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笑到最後,不是嗎?
我咬牙舉着杯子,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多謝厲總看的起我。”話罷,我閉着氣把杯子裡的給酒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