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悉悉索索探入進去,摸索到他襯衫的鈕釦,有那麼一瞬的遲疑,然後拇指扣食指,解開。
裴斯年一擡手按住她的手,“小如!”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重重的響聲,然後有腳步聲從樓梯上飛快的跑過,緊接着是洪瑛的聲音,“小宇,小宇……”
很急切的叫聲,似乎還在追趕。
果斷一把拿開她的手,裴斯年轉身打開門,就看到洪瑛正要從樓梯上追下去,而白崗也已經從房間裡出來,大聲呵斥,“由得他去!就讓他死在外面算了!一個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早知道就不該把他……”
後面的話沒說完,是看到裴斯年和白亭如都站在門口。
“爸。”怔怔的喚了一聲,眼前的變故實在讓她吃驚,根本就沒有回過神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媽?”
洪瑛的面色有些尷尬,沒有理會她,卻是轉身走向白崗,“快,快去派人把他找回來,不然要出大事的!”
“找什麼!能出什麼大事,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重重的哼了一聲,白崗轉身又回了房間。
洪瑛追了進去,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低聲的交談着,爭吵着,過了好一會兒,洪瑛才走了出來。
一擡頭看見他們還在,愣了一下,估計沒想到他們還會守在這裡。
“媽,我哥他,究竟怎麼了?”白亭如迫不及待的問。
剛纔裴斯年打開門的時候,她只來得及看見一個背影,隱約似乎是白竹宇,卻又不是很確定,可是他跑出去做什麼,還有爸爸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事,你回房休息去吧,不關你的事!”洪瑛輕輕的推了她一把,搖着頭說道。
“怎麼能不關我的事呢,他是我哥,怎麼說也是我們白家的人,你們究竟在瞞着我些什麼?”她不可能忍得住不問,“之前你跟爸爸匆匆忙忙回加拿大,說是大哥那邊出了點事,我還以爲是你們騙我,現在看來是真的。可是大哥究竟怎麼了,還有我剛纔聽到的聲音,究竟是什麼?”
她一口氣問了好多,洪瑛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嘆了口氣,“小如,答應媽媽就不要問了好嗎?你哥只是身體不舒服,很快就會沒事的!”
“只是身體不舒服?身體不舒服爲什麼不去醫院看醫生,爲什麼要衝出去,你爲什麼要把他關起來,爲什麼?”
“好了,不要再問了!”洪瑛已經顯得不耐煩了,“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說別問就是別問,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媽!”還想說什麼,洪瑛已經一轉身下樓去了,看來這樣子是要等白竹宇回來。
這樣一番折騰,白亭如哪裡還有繼續回房睡覺的心思,一扭身也跟着下了樓,陪着洪瑛坐在了沙發上。
“小如,你——”
“既然您不讓我問,那我就在這裡等,等我哥回來,我自己問他!”她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顯然是堵上了氣。
“你——”
洪
瑛氣結,可是又拿她沒辦法,總不能趕她上樓去吧,這孩子也是個倔脾氣。
裴斯年一直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看着他們母女之間的爭吵,默默的陪在一旁。
洪瑛擡眸看了他一眼,“方耀,你回房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不及他開口,白亭如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爲什麼讓他回房,我就要他在這裡陪我,一步都不許走!媽,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們什麼事都不告訴我,有沒有把我當你們的女兒?!”
洪瑛只是嘆息,眉宇間有幾分憂愁。
她望着前方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天幾乎要亮了,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洪瑛不知道往牆上看了多少次時間,而白亭如也打了好多次瞌睡。
外面突然響起了門的聲音,然後車子緩緩開了進來,幾乎是縱身一躍,洪瑛就快速的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迎面撞上剛回來的白竹宇,他迎了個照面,愣了愣,“媽!”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到了他的臉上,洪瑛氣得身體都在發抖,“混賬!”
白竹宇的臉被打偏到一旁,又轉了過來,“是!”
洪瑛的手抖着,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哥。”白亭如很少會這樣平和的叫他,好像從記事以來,兩個人就是各種不合,各種犯衝的。
“你怎麼也在,你可是難得起那麼早?”笑着調侃,他不以爲意的說。
白亭如定定的看着他,形容消瘦,幾天不見似乎瘦了不少,最重要的是精神似乎不太好,眼圈黑了一大片,眼睛裡還有未褪去的血絲,看着就好像好幾天沒睡好了。
不過,還能這樣氣定神閒的站在這裡開玩笑,應該是沒什麼事的,母親的反應太大了,讓她嚇了一大跳,現在看見他平安的樣子,才緩了口氣,“大半夜的你跑出去幹嘛,嚇壞媽了!”
“我以前不是也經常半夜出去,是媽太緊張了!”他笑了笑,張開雙手擁抱了一下洪瑛,“看我不是沒事?”
“你跟我上來!”洪瑛臉色卻是格外凝重,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樓上走去。
“媽,我哥反正也沒事,你就不要太生氣了……”
話還沒說完,洪瑛突然轉身,近乎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了沒你的事!”
白亭如吃了一驚,沒想到母親的反應這麼大,瑟縮了下,眼睜睜看着她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而白竹宇卻跟沒事人一樣,聳了聳肩膀,甚至衝她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也跟着上去了。
怔了半晌,她纔算回過神來,“這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這個家怪怪的,爲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爲什麼要瞞着我一個人!”
她幾乎要抓狂了,爲什麼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瞞着她一個人,好像只有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是一個人!”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裴斯年道,“也許,他們有他們的難言之隱。”
“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
是不能告訴我的!”白亭如還是不能接受,“究竟這是怎麼了!”
——
葉瑾言這兩天都有些睡眠不足,先是在忙蔣曉婉的事,已經夠鬧心了,偏偏這個時候念念又發燒了。
從出生開始這孩子的體質就一直不錯,沒想到頭一次發燒就有些來勢洶洶,剛開始只是徘徊在三十七度的小低燒,到了後半夜就直衝上三十九,大有破四十大關的架勢。
不敢耽擱,立刻送醫院打了一陣退燒針降溫,抱到差不多快天亮的時候,纔算穩定下來,她也困的不行。
“瑾言,念念這裡有我陪着,你先回去休息吧!”蔣穎也是陪了半宿,還能關心她的身體。
輕輕搖了搖頭,她說,“您也很累了,我陪着就好,您先回去睡吧!”
“就別跟我爭了,我知道你最近也忙的沒睡好,年紀輕輕的身體要緊,念念還需要你照顧呢,快回去睡會兒!”催促着她,蔣穎不由分說自己守在了小傢伙的病牀前。
燒了一夜,小臉紅撲撲的,看着讓人心疼。
無奈離開,從醫院剛開出去一段路,手機就響了起來,直接按了車載免提,裡面的聲音有點陌生,“您好,請問是葉瑾言葉小姐嗎?”
“我是。”
“您好,我們是市警局的,前幾天您來報案說您的朋友蔣曉婉小姐失蹤的事……”
“找到了?”她一愣,有些驚喜的說。
對方頓了下,大概有點猶豫,又接着說道,“是找到了,不過現在情況比較緊急,我們找到她的時候,也是有人報警,她從樓上摔了下來,現在正……”
“吱呀!”一個急剎車,由於踩的太猛,她的額頭甚至撞在了方向盤上,疼痛傳來,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你說什麼?!”
“葉小姐,請您冷靜一點。蔣曉婉小姐發生了墜樓事件,現在正在醫院裡急救,可以的話,請您儘快來一趟……”
後面的話,她甚至來不及聽完,“在哪個醫院!”
車子拐了個彎,朝着醫院的方向開去,她腦子裡亂亂的,呼吸都很快,腦中閃過一幕一幕是江逸之墜樓死的樣子,那個場景太震撼了,只怕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原以爲不會再經歷這樣的噩夢,可爲什麼老天要讓她,不,要讓曉婉經歷這麼可怕的事,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邊開,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了滿面,眼前閃過的都是蔣曉婉滿面鮮血的樣子。
不,蔣曉婉你不能出事,你一定不能出事!
這樣想着,油門踩下去,她飛快的朝着醫院駛去。
——
到了醫院,急匆匆的奔着急救室的方向去了,有兩個警察還在做筆錄,她衝過去道,“曉婉呢,我朋友呢?!”
其中一個警察認得她,“葉小姐,蔣小姐還在裡面急救,請您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等會兒我們也有些話要問您。”
“好的,她是怎麼墜樓的,爲什麼會墜樓,在哪裡墜樓的?”她抓着警察的手臂,急促的問道。
(本章完)